076

  这几天, 洛俐一直在跟格劳克斯厮混着打游戏，每天沉溺在游戏中, 不亦乐乎。个中缘由, 自然是洛俐认为她在游戏方面超过了格劳克斯。
  之前有段时间，格劳克斯总是来询问她心理学知识竞答问题解析，洛俐理所当然地认为她超过了格劳克斯。虽然格劳克斯后来居上, 又反过来超过了她, 她也没觉得不爽。毕竟那是有理由的，那段时间她太忙嘛。所以综上所述, 如果他们处于同一起跑线, 在同一件事上竞争, 她并不会输给他。
  这几天愉快的游戏生涯, 正印证了这一点。头一个小时, 洛俐轮轮赢过格劳克斯。赛车游戏、寻宝游戏, 乃至种田游戏都没能幸免。
  好在洛俐见好就收，生性温柔善良且体贴。爽够了，她开始故意放水让着他, 让输赢大致保持在5:5的状态。洛俐本以为这种持平状况会一直保持下去, 没想到后几天, 洛俐赢的比例一路拉高, 从5飙升到了7。
  洛俐分析, 应该是格劳克斯从前总是轻而易举就能赢得胜利, 所以自尊心受创, 才导致了这种结果。洛俐想着，她如果继续放水，说不定会过于明显, 导致格劳克斯有所察觉, 所以她决定在其它地方给格劳克斯一些补偿。
  到今天，第一批柿饼晒好能吃了。
  天朗气清的下午，洛俐在天台上将它们捡进竹篓，被太阳晒得恹恹欲睡。洛俐在旁边早已准备好的藤椅上坐下，斜靠在绑好的软枕上，整个人都变得懒洋洋的，还惬意地从竹篓里捡起一块柿饼慢吞吞地嚼起来。
  柿饼糖分很高，外皮上都是析出的糖霜，晒得又恰到好处，没有变成又硬又干的磨牙棒，外层部分又韧又q，最里面又微微溏心，吃到嘴里仿佛是柿子糖浆。如果不是知道柿饼吃多了不消化容易胃胀，洛俐一定会一口气吃完半筐。
  又晒了一会儿太阳，洛俐拎着竹篮下楼，找人将这些柿饼分成了两份，一份分给店内的员工们，另一份分给今天进入店内的食客/住客们。
  珍妮：“格劳克斯哥哥那份也算在里面吗？”
  洛俐略一沉吟，摇了摇头，捡出三个超大柿饼单独放到一个小筐里。
  洛俐拎着单独的柿饼小筐，对贝拉说：“他那份不用你们费心了，等会儿我单独给他送过去。”
  珍妮郑重其事地对洛俐点点了头，然后朝旁边看了一眼，仿佛在说：看！他们是不是特别真，比多萝西拿青训营第一名都真？
  其他人：嗯嗯嗯，对对对，真真真。
  其他人：只是你不要再像上次那样闹出误会了，你说什么都对。
  ……
  晚上，洛俐提着盛有柿饼的小竹篮来到格劳克斯房间安抚。开门时，洛俐察觉到格劳克斯表情不太好。
  洛俐将小竹篮递出去：“哎呀，不要那么小气嘛，我只是赢了你几局而已。喏，给你柿饼，当作安抚小礼物。”
  格劳克斯接过小竹篮，表情怪异地看了当中的柿饼好一会儿。
  洛俐：“啊，你是不是没见过它，不知道它是什么？”
  格劳克斯点点头。
  洛俐：“是柿饼。一种晾晒的果脯类食物，很好吃，你尝尝。”
  格劳克斯咬了一口：“好甜。”
  洛俐得意起来：“甜吧？看我是不是对你特别好，怕赢你太多局你不开心，还专程来给你送礼物。说起来，之前你在心理学方面的赢过我，都没给我送小礼物安抚呢。”
  话音刚落，洛俐立刻察觉到不对。遭了，怎么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洛俐紧张起来，四下乱看，大脑飞速转动寻求解决尴尬的处理办法。恰在此时，格劳克斯书桌上被掩住的一本书吸引了她的视线。她情不自禁地走过去，翻开了盖在上面的半角桌布。
  《爱情心理学》？
  格劳克斯瞳孔微张，下意识想把书拿过来藏在身后，抬眼看到洛俐疑窦的目光，又乖乖将手缩了回去。
  “我这是……”
  洛俐抬手制止他继续说下去：“我本以为，我们一起打竞技游戏，我赢你太多，你就会心态失衡。现在看来，我错了。”
  格劳克斯：？
  洛俐：说好一起打游戏放松，你却背着我偷偷补习了功课？？
  这摆明了就是看一处被她比下去了，就要在另一处下功夫，把她比回去啊！这也太过分了！
  洛俐看一眼《爱情心理学》，郑重其事地对格劳克斯说：“既然如此，那我也要回去继续努力了。”
  格劳克斯：？
  说完，洛俐立刻起身，临走还不忿地顺走了小竹篮里的一份柿饼。
  ……
  再过五天，工艺品展才开始了，已经陆续有旅客抵达lvdian。可想而知，洛俐之前的功课做得十分成功。
  洛俐很开心，并开始收心，从游戏环节抽身，投入到紧张刺激的布置环节当中。
  “那么，现在就是，这边布置成让人心里觉得悲伤难过的名场面集合，那边布置成让人捧腹大笑的名场面集合？”
  洛俐点头。
  “那背景的设计呢？”
  “按照一贯的想法，悲伤难过这边就设计成海洋色系以及海洋图案，让人捧腹那边就设计成火焰色系以及相关纹样？”
  洛俐：“嗯，按照一贯的思路，的确应该是这样。但是我在想，如果反过来呢？”
  “反过来？面对一堆火焰类色系，以及相关活泼可爱的元素，低下头看到让人难过的名场面，会更难过吧？”说话的员工感同身受地瘪嘴。
  洛俐点头：“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啊？”帮忙布置的小员工们显然没反应过来。
  洛俐解释：“设想一下，旅客们在进来之前，看到门口的提示牌，已经做好了即将看到让他们掉眼泪的场景回溯。但是走进厅内，看到这样明亮鲜活的背景元素，下意识放松警惕。这时，他们再看到那些名场面，肯定会——”
  有悟性高的员工已经理解，抢过话茬激情高喊：“会出现更强烈的情绪反差！毫无准备地当头一棒，一定会让他们更容易沉浸在情绪里！这样的话，他们对我们这次工艺品展的印象也会更深，对我们的展览也更有利！”
  其他人面面相觑，显示出害怕之后又露出钦佩的表情：“这招好过分……但是也好绝！”
  晚上，忙了一天的洛俐裹着毯子在小天台上看星星休养生息。
  秋夜寒凉，天气却总是很好，就连夜空都很晴朗，每晚都能看到很多星星。在高楼林立、工业化完善、总有雾霾的现代很难见到。
  洛俐想到了前段时间玩的那款基建型游戏，玩家可以自主选择发展方向。洛俐这段时间有点想家，选择了工业化这个发展方向。然而玩了一段时间，洛俐发现原本山清水秀草木茂盛天朗气清月朗星稀的小岛，变得又爱起雾霾，动植物也迅速减少。也不知道是哪家公司出品的，简直写实得离谱，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变相提醒她珍惜这环境美好的异界。
  “给你。”
  洛俐听到动静转头，发现是格劳克斯。
  洛俐立刻坐直，表情紧张起来：啊啊啊你不要过来啊！我好不容易才想忙里偷闲一会儿，不想再看书了！
  格劳克斯：“是不是我的反应让你紧张了？”
  洛俐叹气：“是啊，我快紧张死了。本以为你游戏输太多会郁闷，没想到反倒跟我一样，游戏输太多就想在另一方面崛起，好将我踩在脚下。”
  格劳克斯愣住：“崛起好将你踩在脚下？”
  洛俐：“不是吗？”
  “嗯……”格劳克斯消化着这庞大的信息量，将那杯饮料递了出去。
  洛俐接过他手中的冰糖金桔水。温的，口感是酸酸甜甜的。
  洛俐轻哼：“算你有良心。知道秋天干燥容易火气大，帮我送来这个降火茶。”
  格劳克斯迟疑片刻，小声提醒：“我记得，金桔没有降火的功效。”
  洛俐：“什么？金桔不是降火的吗？”
  洛俐摸出手机查了一下：金桔不仅不降火，还容易让人上火。她穿越之前每年秋天口腔溃疡总好不了的原因，找到了。
  楼下，助攻小队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很严肃。
  “怎么样，听到什么了吗？”
  “一个字都听不到！”
  “……那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毕竟偷听别人说话总是不太好，听不到就不会有那么大的心理负担嘛。”
  “确实不太好。但是，如果用别的办法，我们要怎么得知我们该助攻什么呢？”
  “嗯……等一下！”
  “怎么了？”
  “我听到了一句！”
  “什么？”
  “好像是洛俐姐姐要吃什么……冰糖什么。”
  “？？你这是一句吗？你这就听到两个字啊。”
  “哎呀已经很不容易了，快走快走，我听到有动静，他们好像要下来了！”
  天台。
  洛俐问：“嗯？真的假的？”
  刚才两人谈到了降火的问题，从冰糖金桔谈到了冰糖雪梨，聊着聊着莫名奇妙扯到了洛俐之前看过的一个电视剧，里面提到了一个也姓冰糖的食物——冰糖肥肠。格劳克斯见洛俐聊起这个很好奇很感兴趣，于是提出帮她重现一下这款食物。
  格劳克斯：“真的，正巧听你说完，我也很好奇。”
  洛俐看一眼时间：“可是现在已经很晚了。”
  “你累了吗？累了的话你先去休息，我做好了你明早再尝。”
  洛俐心情不错，反问他：“你这是在向我赔不是吗？”
  “对。”
  洛俐完全没想到他竟然会顺势承认：“比起这个，我更希望你不会再给我压力了，因为我马上要开始忙别的事了。”
  格劳克斯心领神会：“其实，我没有偷偷努力。那本书，只——只是个意外。之前，我们看的相关心理学书籍，没有涉猎爱情方面。”
  洛俐：“也对哦……不然，等有时间，我们在同一起跑线出发，比一比这个究竟谁更厉害？”
  格劳克斯：“好。”他很乐意。
  “那那道神奇的菜，你还想尝吗？”
  洛俐：“如果能都要的话，我当然……”
  “我明白了。”
  ……
  几人先格劳克斯一步来到厨房，格劳克斯进门时，见这么多人在，愣了一下。
  “你们这么晚了还没休息吗？”
  “我们……”
  “我们想吃冰糖！”
  格劳克斯微微扬眉：“冰糖？”
  杰弗里慌张起来莫名心直口快，没过脑子就说了出来：“就是刚才洛俐姐姐说的那个冰糖什么什么！”
  其他人纷纷替他露出尴尬的表情。
  格劳克斯非常体贴地没有多问什么，自顾自开始操作。烹饪方面，虽然他没有实际上手过，但就着洛俐那一大堆书，看过许多菜谱。这道菜的难点只有熬糖稀一个，对他来说并不算难。
  等小冰箱内现成的肥肠裹上冰糖葫芦一样的糖衣时，洛俐刚好推门进来。她的鼻子立刻闻到了糖浆的气味，她的眼睛却忍不住先落在那群小鬼头上——
  每个人脸上都是十分丰富的复杂表情。
  洛俐：“怎么这么多人在？”
  格劳克斯：“他们刚好也想吃你说的那道菜。”
  “嗯？”即使在现代，那也是一道普通人不会感兴趣的菜，更何况是在异界，他们怎么会……？
  洛俐略一沉吟，明白了。
  之前她就觉得这群小鬼头应该是在打什么鬼主意，现在看，确实是这样。
  于是，洛俐从格劳克斯手中端过那盘看起来就很鬼畜的冰糖肥肠，摆出一副温柔大姐姐的表情。
  “那可真是凑巧。你们可真是幸运，刚出锅呢，谁先吃？”
  几人眼睛滴溜溜乱窜，几秒后同时指向对方：“她/他先！”
  在这样的百般推诿之下，最终，他们还是没有一个人逃脱掉了这神秘的制裁。离开时，每个人脸上都带着非常具有个人特色的痛苦表情。
  看着这些表情，洛俐灵光一闪，甩下直奔地下工坊。
  “你们好好休息我有事先走一步！”
  ——之前，洛俐对照他们列出的名场面名单制作木雕时，有几个总是完善不好的。人物表情总是做得她不满意，想要表达出的意境，和人物表情带给人的感觉总是存在偏差。试过几个版本，都没能达到洛俐心中的感觉后，她就将那几个名场面暂时删除了。
  而刚才，小员工们那几个表情，跟洛俐想象中的感觉完美重合了，一下子让洛俐有了新的想法。
  隔天清晨，洛俐伸着懒腰从地下工坊出来，看到人影猛地调整姿势，但不知道是年纪大了身子骨不如从前了（？），还是保持同一个姿势一晚上太僵硬了，没能像之前那样一下子调整过来。
  看清人影格劳克斯以后，松了口气。啊，还好不是别人。问题不太大。
  “要吃早饭吗？”
  “吃吃吃！”
  忙了一晚上她要饿死了。
  洛俐进门的动作飞快，一眼就看到了摆在小桌子上的冰糖肥肠。
  洛俐迟疑了一下，拿筷子夹起一片送入口中。
  洛俐：呕……
  难怪昨晚小鬼头们是那副表情……
  洛俐正要收回表情，猛地意识到什么，急忙去旁边拿出一片镜子。正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表情感慨“这表情真丑”，格劳克斯从门外走来。
  听到门响，洛俐猛地向日葵甩头，镜子一下子飞出去pia在地上。
  镜子碎了，但没关系，好歹刻画人物表情的素材又+1了，而且形象还保住了，满分！
  ……
  又一次助攻计划失败，小员工们痛定思痛，决定暂时放弃计划。
  “‘暂时放弃’吗？”
  “对。”
  “为什么不是永久放弃？”
  “为什么要永久放弃？一般按照小说的逻辑，我们可是很重要的。”
  “可是，我们好像没有助攻成一件事……”
  “你说的对。”
  “所以，我们应该……”
  “所以，我们应该先把接下来的经历放在工艺品展上，然后再专注助攻。现在展厅的布置已经全部结束，剩下的事就需要我们出马了。”
  “这个倒是靠谱。但我还是觉得，助攻什么的，还是不要……”算了爱咋咋地吧，至少现在不用助攻了，其他的以后再说吧！
  lvdian艺术长廊工艺品展开展倒数第三天，客流量进入一个小峰值。lvdian马场一半马匹被小员工们借走，到考蓬小镇驿站接人。
  被索要小费后从马车上下来的客人们正一脸不爽，立刻听到清脆悦耳的声音——
  “请问您是来考蓬小镇看展的吗，如果是的话，欢迎体验考蓬小镇的马匹。”
  转瞬之间，不爽的客人们都破怒为笑，抵达lvdian时，每个旅客都喜笑颜开眉飞色舞。
  虽然小员工们在感情助攻方面不怎么靠谱，但在事业方面受着洛俐的熏陶，特别懂行，从旅客走进lvdian开始，就能让他们感觉如沐春风。
  ——啊不，那些乘驿站马车的顾客甚至还没走进lvdian，就已经如沐春风了。
  “这是lvdian自制自晒的应急柿饼，欢迎免费品尝。”
  “不知道您各位有没有看到lvdian门口那棵扁柿树？”
  “对，没错，这些柿饼就是从lvdian门口那棵扁柿树上摘下来的，”
  “您是从国宴来的？给，这是lvdian的菜单。”
  “您放心，虽然在lvdian，不是每一道菜都是出自洛俐女士之手，但能代替她烹饪菜肴的，全都是得到她真传的，您放心品尝。”
  “您喜欢自然风光？从这边走，穿过那片林间小路，就能看到那边那个湖泊。等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湖泊非常漂亮，非常适合您欣赏。”
  洛俐想到今天来lvdian的人会非常多，但没想到，从清晨开始就陆续有人抵达了，等她走出房门，竟然已经过了一次人潮期。
  见小员工们一个个都这么妥贴，洛俐感动得一塌糊涂，当即决定等这次工艺品展结束后每天都给他们加鸡腿。嗯……如果他们不想要鸡腿，以后成功通过冒险者试炼，武器她全包了也不是不可以！
  ……
  布兰琪觉得，她真的又倒霉又幸运。
  作为第一次出远门的新人冒险者，她真的把初次旅行能踩的坑都踩全了。像被不合规则的马车坑什么的，都算最普通的倒霉那种。
  然而在抵达考蓬小镇后，一切都迎来了转机。
  直到刚才，她坐在坐垫柔软的餐椅上咬着微微溏心的免费柿饼，感觉幸福感已经达到了顶峰。
  布兰琪小声自言自语：“这一次真是没有白来。”
  跟许多这个时间来这里的冒险者一样，布兰琪也是在国宴上听到了关于这个展览的宣传。不过有一样，她跟他们不同——她的确能尝出洛俐女士制作的食物比其他人美味，但她对食物的需求没有那么强，并不会因为这个就来这里。
  只是恰好她新接的冒险者任务执行地点在这附近，她又对奥莉薇亚很感兴趣，才来了这里。
  来这儿之后，她立刻被吸引了。也许是因为来之前实在太倒霉，来之后侍者的态度们又太让人如沐春风，又或者是她分辨不出来一些其他原因，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这种被吸引的感觉，在展览正式开始的那一天，达到了顶峰。
  进入展厅前，布兰琪看到了那两个关于风格的提示立牌。抵达lvdian前，布兰琪打算先从开心的开始看，让自己的心情活跃起来，可因为这几天日子过得太舒坦——床舒服菜好吃侍者赏心悦目还周到体贴，布兰琪先进入了可能会令她伤心的那个空间。
  进入后，大片大片的暖橙红色的装饰物与类似墙面画的设计让布兰琪十分不解。
  嗯？难道她走错了？
  这活泼的色调，这毫无悲伤氛围的墙面画……正对着她的出口处那个，看着有点儿像长着金鱼脑袋的鹿，还有离她最近的这个，也是丑萌丑萌的，一点悲伤的氛围都没有。
  直到她停在第一个名场面复原木雕前。
  布兰琪紧紧盯着那个复原木雕，表情瞬间转变——
  面对不得不牺牲伙伴引开大片魔物的时刻，佩罗毫不犹豫地斩断了自己的手臂，面不改色地将它丢了出去。
  布兰琪脑子里自动播放起了接下来佩罗说的话：“既然我是神之子，拥有非比寻常的力量，必须依靠牺牲才能让被他们的注意力从我身上消失，为什么不牺牲我自己？我造成的悲剧，凭什么要牺牲别人？我造成的恶果，必须我一个人承担。”
  布兰琪感觉鼻子一酸，眼眶立刻湿了。
  ……
  来到最后一个名场面前，布兰琪已经哭得像个大傻瓜。
  垂眸看向最后这个，布兰琪本就止不住的眼泪，此刻更是如泉喷涌。
  ——博欧的水晶球终于修好，他问上苍问神灵，谁才是真正毁天灭地的怪物，然后在占卜水晶球中看到了自己的脸。
  那天，他像往常一样跟每个为了拯救世界而感应他召集的伙伴打招呼，手搭在最后一个人的肩膀上时，他再也压制不住体内奇怪的气息，面对着伙伴长出了恶魔丑陋的尖角。
  在所有人惊慌失措的目光中，博欧露出最后一个只属于他自己的笑脸，轻声对大家说：再见。
  失去最后的理智之前，博欧摔碎了他引以为傲的宝珠，拿着碎裂的坚硬宝珠碎片，狠狠地刺向了自己拥有特殊能力的右眼。就像他刚刚得到的《透世之书》像上面写的那样——大陆上最后一只为祸人间的恶魔，最终会死于失去右目。
  感受着哗啦哗啦的眼泪，布兰琪下意识抬起头想让自己哭得少一点，然而抬起头后，恰好是那个金鱼脑袋的鹿。
  布兰琪指尖蜷缩向手心，感觉鼻子更酸了。
  金鱼脑袋的鹿，是博欧的坐骑，陪他出生入死的坐骑。他们说好了，等世界和平以后，要一起看遍所有和平时刻的美景。
  结果，结果……
  “呜呜呜哇哇哇。”布兰琪忍不住嚎啕大哭。
  等她回过神，发现下一个进门的人等在门口，正一脸古怪地看着她，一副想笑又不太好意思笑的模样。
  布兰琪吸了一下鼻子，想努力保持一下形象，结果因为刚才哭得太大声，吸出了猪叫……
  果不其然，在门口等着的人都听到了声音，都忍不住笑出声。
  布兰琪擦干净鼻涕眼泪，面无表情地走出去——然后没走，安静地等在出口处。
  约莫半小时后，布兰琪看到刚才那个笑出声的大汉哭成憨憨的样子，心满意足地离开了这半边展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