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愧疚

  之前的时候,就算李长天让李时渊和李时厉进入御龙殿,但是王永都在,可以第一时间告诉李时元发生了何事。
  而现在,也是第一次如此。
  自然,无法淡定。
  沉了沉,李时元也没多说什么:“在这看着,想办法打听到,别的事情,等本王的通知。”
  “是。”王永应声。
  很快,李时元也匆匆离开,寨子内变得安安静静的。
  ……
  ——
  彼时——
  李时渊已经走了进去。
  他安静的看着床榻上的李长天,而后才请了安:“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长天淡淡开口:“起来吧。”
  李时渊站起身,而后走到了李长天的边上,但是李时渊并没主动开口,就只是看着李长天,安静无比。
  在李时渊的记忆里,李长天似乎从来没出现过这样疲软的模样,总是意意气风发的,而现在,李长天面色苍白,一夜之间好似老了不少,变成了一个将死之人,就连眼窝都跟着深陷了下去,下一瞬,这个人可能就会彻彻底底的从你的面前消失不见。
  父子俩第一次这么见面。
  不仅仅是李时渊,就算是李长天,也就这么打量着李时渊,也好似从李时渊出生到现在,李长天从来不曾这么认真的看过李时渊。
  在李长天的记忆里,李时渊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皇子,带着李长天所有不好的印象,就算是在皇后那长大,李长天也没费神多看一眼,在成年之后,第一时间就把李时渊封了王,从王宫逐出,彻底的从权利中剥除。
  而就是这样的人,竟然一步步的走了回来,重新走到了权利的中心。
  这些日子来,李时渊递上来的证据,每一个证据都让李长天触目惊心,有些事,李长天身为一国之君,怎么可能会毫无反应,只是真的出现在李长天里面的时候,上面的人数却已经出乎了李长天的预料。
  终究是养虎为患。
  李长天对李时元极为的信任,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李时元会真的做出这样的事情,这些年来,大皇子李时毅就不时的提醒过李长天,但李长天却认为这都是互争互斗的结果。
  李长天确确实实一直都是把李时元当成王位唯一的人选。
  结果,却是李长天的信任,放纵了这样的事情的发生。
  追悔莫及,但是却已经无可奈何了。
  李长天无声的叹息,这样的事实,让李长天的心口一阵阵的抽疼,瞬间冷汗涔涔的。他的手心紧紧的攥在了锦被上,也从来没想到,有朝一日,他竟然会主动找了这个曾经最让李长天觉得厌恶的皇子。
  他就这么安静的看着,看了很久很久。
  很久,李时渊才打破沉默:“父皇专程找儿臣进来,可是有要事交代?”
  李时渊却始终淡定。
  不曾主动打击李长天的痛处,也不曾摆出任何高高在上的姿态,就如同以往的每一天,对于李长天,总是恭敬谦卑的。
  李长天等了很久,才说着:“朕还真的从来没好好地和你这么说过话,也没这么认真的看过你。”
  李时渊没说话,就只是安静的站在原地,听着李长天的话。更是不曾打断李长天的话。
  李长天仔仔细细的端倪了很久:“朕发现,你的眼睛和你母妃是一模一样。大概是你这双眼睛,才让朕怎么都无法淡定,总会在梦里的时候想到容妃。”
  李时渊的长相其实像极了李长天,李长天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个俊朗的美男子,但是李时渊的双眼却是容妃的翻版,几乎没任何的出入。
  任何人看见李时渊,第一个反应却是容妃,而非李长天。
  “这么多年,是朕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容妃啊。”李长天是人将死其言也善,“容妃被判刑之前,苦苦哀求朕,她死了没关系,但是让朕护好她唯一的儿子,朕算做到了吗?”
  李时渊倒是不知道这些。
  容妃死的时候,罪名是什么?李时渊竟然觉得历史有些久远了,也已经急不得了,但是李时渊却很清楚,容妃是被谁害死的,那死相惨烈的让人触目惊心,只是宫外的人不知道而已。
  宫外的人,只觉得容妃是自然的病死。
  但是见过容妃之死的人,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她被人砍断了四肢,鲜血直流,塞住了嘴巴,明明痛苦万分,但却不能咬舌自尽,甚至还要再浸泡在盐水之中,不断的腐蚀和刺激伤口,身上的被人一刀刀的剐了下来,却没任何的反抗能力。
  容妃是在酷刑中一点点的被折磨死去。
  那时候的李时渊,不过一个两岁的孩子,但是却亲眼的看见了自己母妃受难,成了李时渊记忆里最惨烈的一幕。
  明明三岁之前的孩子没有记忆的。
  但是李时渊却记住了。
  多少年来,不断的在梦魇里出现这样的画面。而李时渊却很清楚,这一幕,是曲华裳安排的,曲华裳让桂嬷嬷带着李时渊出现在刑房的门口,她倒不是惧怕李时渊记住,因为曲华裳很清楚,那么小的孩子不会有记忆。
  她是要容妃看着李时渊,而无能为力的惨烈死去。
  容妃死了,可这一幕在李时渊的心中却已经是一辈子的阴影。甚至他要隐藏着这样的阴影,面对着曲华裳的时候,却仍然要恭候的叫一声【皇后娘娘】,因为那时候李时渊无能为力。
  所有的痛苦都只能自己吞下去。
  这座深宫,对于李时渊而言,何尝不是一个噩梦。
  而听着李长天的话,李时渊很久才淡淡开口:“儿臣顺利成长,那么父皇就应该是做到了对母妃的承诺。”
  李时渊说的冷淡,没任何的情绪波动,显得波澜不惊的。
  李长天很淡的笑了笑,却显得虚弱无比,他看向了李时渊,眼神也没了最初的锐利,就好似一个迟暮的老者:“渊王心里是恨朕的吧。”
  “儿臣不敢。”李时渊平静的说着。
  李长天也没说什么,点点头,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而后,他才继续说道:“渊王可知道朕单独找你是为了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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