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被窝。

  顾名思义,只是藏书阁中的学士,平日中只负责藏书阁中的事务。
  虽同是学士,但藏书阁的学士并无职守,也无权力。
  毕竟,藏书阁中的事务无非是整理修葺藏书,整日对着的便是书书书,能有什么权力。
  不过,这也在宋锦瑟的意料之中。
  毕竟,老皇帝对楚家有所忌惮,怎么可能会让楚修文位列高职。
  宋锦瑟沉吟了片刻,便道:“那你觉得怎样?”
  “我觉得不怎么样。”楚修文道,“不过就算是藏书阁的学士,也好歹是个学士,虽没有实权,但也清闲,也不用天天顶着个脑袋上朝,还得时时刻刻害怕脑袋带不回府。没事还可以斗斗蟋蟀,岂不是美滋滋?”
  宋锦瑟:“”
  其实,按照楚修文这般说来。
  这官职,就似是为他量身打造的一样。
  确实是挺合适的。
  只是,楚修文想了想又道:“你不要跟大姐以及三哥说起这职位是个什么职位。不然他们会多想的。”
  楚修文这家伙,虽然很多时候不太靠谱,但某些时候来说还是靠谱的。
  就例如这时候,倒是学会了照顾别人的感受。
  实话实说,楚修文的性子,确实是比一开始稳妥了许多。
  下意识地,她就想到了沈懿。
  若不是沈懿请来的那个伴读先生教导,许是也没有今天的楚修文。
  细想了想,沈懿似乎是无所不能的样子。
  意识到自己无缘无故地将沈懿牵连出来,宋锦瑟皱了皱眉。
  刚才还说着要与他断绝关系来往的,自是不能再想的。
  将沈懿这两个字赶出自己的脑海,宋锦瑟又与楚修文说了几句之后,便回了房。
  房中,下人已经掌了灯,灯火摇曳。
  宋锦瑟简单漱洗过后便吹熄了灯麻利上了榻,这种天气,天寒地冻的,就连榻上,也是冰冰凉凉的,虽是身上卷了厚厚的被褥,但那被褥又冷又硬,她觉得浑身上下都是透心凉。
  这种天气,若是能有一个热热乎乎的被窝,那就完美了。
  宋锦瑟突然很怀念老家乡下的热坑头。
  寒冬腊月里,钻进被窝也是热乎乎的,别提有多幸福了。
  只是,眼下也只能怀念了,毕竟,她已经回不去了。
  唏嘘了一阵,还是觉得被窝里面凉飕飕的。
  女子的体温本来就不高,再加之她这具身体以前也没经过多少锻炼,反倒是苦头吃过不少,虚得很。
  在这寒冬腊月里面,就连被窝都焐不热。
  冷冰冰的被窝,这就很影响睡眠。
  宋锦瑟许久都没有睡着。
  借着暖炉那浅浅淡淡的火光,宋锦瑟不由得瞧了一眼旁边安安稳稳躺着,就连姿势也未曾变过的楚胤止。
  心想着楚胤止天天都在床上躺着,他的被窝应该是热乎的吧,他身上盖着的被褥,也应该是热乎的。
  现下,就有一个现成的热乎乎的被窝就在她的眼前。
  宋锦瑟的内心深处有些蠢蠢欲动。
  只觉得与其在这跟铁冰冰冷冷的冰窟里面,何不去钻那个热热乎乎的被窝。
  既是这样想的,宋锦瑟很快便这样做了。
  将身上那又冷又硬的被褥掀开,借着微弱的火光爬到了楚胤止的身边,掀开被褥钻了进去。
  里面果然是暖乎乎的,旁边的男子,也似是冬日里面的一个小暖炉一般,浑身都冒着热气。
  宋锦瑟微眯了眯眼睛,如同一只正在晒太阳的猫儿一般,心安理得地享受着热被窝。
  既是自己名义上的夫君,那为自己暖被窝,那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这温暖就让人特别地惬意。
  宋锦瑟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一边舒舒服服地躺在热被窝里面,一边自言自语地嘀咕:“现在看来,有一个便宜夫君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在冬天会有人给暖被窝。”
  只是随口的嘀咕,很快,宋锦瑟就在一片暖意笼罩下,进入了梦乡。
  听到耳边的呼吸声已经均匀,楚胤止睁开眼。
  窗外的月光照入,将一切映照得清清楚楚。
  面前的女子已经沉睡,蜷缩着身体依偎在他的身边,如同猫儿一般,乖巧。
  许久都移不开眼睛。
  “主子?”
  莫忘已经来到许久,可一直没有存在感,终于忍不住轻咳出声提醒。
  楚胤止方才回过神来。
  面前,莫忘跪在地上。
  “昭和郡主对付宋锦瑟,明明主子可以置之不理的,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棋子而已,为何要冒着暴露的风险出手相助!?主子这次出手,狗皇帝应该是察觉到什么了,不仅派人私下盘问,而且这里四周,都布满了狗皇帝的眼线,许是很快就会有下一步的动作了。”
  这一次的暴露,不比之前。
  之前不过只是些小打小闹,只是略微有风声吹到狗皇帝那边,狗皇帝只是起疑心而已。
  而这一次,便是相当于在狗皇帝的眼皮子底下发生的事情,狗皇帝虽然老了,但眼聪目明,又不是傻子,已经是差不多要笃定楚胤止的‘植物人’是假的。
  毕竟也是能当上皇帝的,那么精明的一个人,从一些蛛丝马迹里面,就能嗅出些端倪来。
  楚胤止沉了沉声,“刺杀郡主,可是株连九族的罪名,若是置之不理,牵连的是整个副将府。”
  莫忘低眉不说话了。
  许久才道:“狗皇帝肯定是还会有下一步的动作的。这一次主子可千万不能心软了。主子的计划部署至今,不能因为心慈手软而全盘皆输。”
  楚胤止捻着手指,好半晌没有出声。
  气氛似是凝结了一般,让人窒息。
  莫忘深吸了一口气,又扬声道:“当初主子给属下取名莫忘,便是想要时刻警醒自己,不要忘记主子身上所背负的血海深仇,而当初主子也曾经说过,若是权衡利弊之下,副将府是可以放弃的。”
  楚胤止眼神凉凉地看过去,“你是在提醒我么?”
  莫忘立即低下头,道:“属下不敢。”
  楚胤止终归是没有再说其他,只挥了挥手让莫忘退下。
  待到莫忘离去。
  借着满室的烛光,楚胤止下意识地看向内室,榻上的人影依然在沉睡。
  在计划中,所有的人都只是棋子。
  若是想要成功,总是要有所牺牲。
  只要能成就那个计划,即便是牺牲整个副将府,也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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