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许你睡别人的妻子,就不许朕偷懒不上朝,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要完!小太监瑟缩身子,不敢引人注意。
  略微有些脑子的人都知道,这是黄太傅在算计肃毅侯。前两日黄翰林狼狈进宫,御前哭诉,说什么肃毅侯收买柳家,当街唾骂黄家骗婚,都是些虚构的事情。
  可陛下偏偏当了真,还今日拿出来说事。
  “你放开朕!!!”
  偷摸睁眼,小太监只觉面前之事理所当然。肃毅侯单手拎起手舞足蹈的陛下,扔到了一堆龙袍之中,
  “你自己穿上,若是不穿,着里衣上朝,也不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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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章 、第 26 章
  天子临朝,?是被肃毅侯揪住后脖颈扔到龙椅上。
  这荒唐一幕,?引来无数大臣纷纷侧目。倒是黄太傅率先跪下,
  “陛下连日来越发勤勉,真乃大隋之福,陛下万岁万万岁。”
  群臣响应,?声振九霄。小皇帝听了这声音,不顾摔成两半的屁股,?忍不住坐直脊背,学着大人模样,朝黄太傅道,
  “太傅辛苦,?朝政上若不是有您和张太傅二位辅佐,?朕何以能放心。倒是我这舅舅,?手握兵权虎视眈眈,有何居心?”
  话出,?群臣各个低首看向手中笏板,黄太傅垂涎肃毅侯手中兵权早就时日。先帝为人圣君,?早就有遗旨留下。
  张黄二位太傅不得过问军务,?肃毅侯不得过问朝政,?以此平衡各局势力。
  可先帝崩殂早就过去许久,眼下,?肃毅侯和黄太傅不容水火,张太傅抽身而退,一时之间,?竟是难辨输赢。
  圣上率先对肃毅侯发作,所因何事?
  “陛下圣明。”
  一七品言官列队而出,他是有名的诤臣,不畏权势敢于直言不讳。见肃毅侯昂首站于丹陛之下,气宇轩昂,想起他做过的恶事,冷哼一声,慨然陈词,
  “肃毅侯内德不修,张牙跋扈。只因和黄太傅私仇,便纵兵围住黄家,甚至,夜烧黄府,一家老小暂时安身相国寺,何其悲惨!!
  如此心狠手辣之人,国之军机大务,如何能交到这种人手里。”
  迎着群臣目光,言官率先开炮,直奔顾知山而去。他年过半百仍旧是七品言官,忠心耿耿一心为了大隋。前几日得到这内幕,如何不视顾知山为朝廷蛀虫,只恨不能除之而快。
  一语即出,又见肃毅侯状似默认,至于黄太傅,此刻更是捂脸痛哭,
  “臣年近花甲,仍旧受此大辱。若非先帝遗命,老臣早就告老还乡,归园田居,务农去了。
  只陛下年幼,若老臣走了,这满朝政事,谁来和陛下分忧?”
  小皇帝一听黄太傅要告老还乡,哪里能忍。当即下了丹陛,亲自搀扶黄太傅起身,面对顾知山而立,
  “肃毅侯,你还有什么可说?”
  不是亲近的舅舅,而是冷峻的肃毅侯。天子站在了对立面。
  张太傅眼带失望,肃毅侯乃陛下嫡亲舅舅,手持重病守卫青云十六州,可落在这些人,尤其是他皇帝外甥眼里,竟成了罪过。
  唏嘘了一声,张太傅垂眼不在去看。这点子小场面对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肃毅侯算什么,他不如抽空想想,老大来信,说约莫查探出囡囡下落,很有可能被卖到京城。
  京城,这么大的城市,往来百万人口之巨。他要如何,才能找到囡囡。
  果然,顾知山哑笑一声,丝毫不把对他的指控放在眼底。他原本想要手下留情,如此,倒是半点儿情分不用留了。
  慢条斯理的打开包裹住的合欢香,顾知山眼底满是恶意,紧盯黄太傅,
  “本侯倒是想请教一番,黄太傅可认得这东西?毕竟,辛苦你那孙子下在香炉,才让本侯佳人相伴,颠龙倒凤一宿无眠。”
  话语一出,四下是叽叽喳喳议论之声。难怪肃毅侯率兵围住黄家,若是心甘情愿倒也好说,如此被算计,便是佳人一侧温香软玉,怕也咽不下这口气。
  黄太傅恼怒闭眼,他原本是要等柳氏在的时候再戳穿,把叛国之事做死在柳大身上。如今倒好,这肃毅侯率先挑破,在群臣眼中,他不过放肆张狂睡了妇人,虽有碍可不算大事,说不定还会称赞句风流。
  可在黄太傅这里,他是彻底失去威胁顾知山的筹码。他不惧声名狼籍,主动挑破此事,也不在乎史书日后如何书写。就像是大隋的一把利刃,有他在,镇海神针,稳定军民之心。
  可叹他才二十二三,风华正茂,而自己,已经年过七旬,若再次失手,黄家危矣。
  “这...”
  那言官如何能想到还有反转,人老成精,顿时明白,他怕是被人算计捅刀顾知山。内幕哪里是那么简单就有的,无非是有人故意泄露秘密给他知道。
  黄太傅张口就反驳,“什么合欢香,我从未见过!”
  “黄太傅好眼力,年过花甲也能瞧见一丈之外的东西。”
  张太傅开口嘲讽,那肃毅侯可没说是什么东西,他自己倒是说了出来。若说没干系,谁信!
  果然,小皇帝见黄太傅眼带懊恼,也松开搀扶他的手。
  倒是张太傅,见肃毅侯一点也不为自己开言感到意外,心底臭骂了一顿张二,竟给自己惹事!拱手朝天子道,
  “陛下请回龙椅之上,丹陛湿滑,可要万般小心才是。”
  小皇帝看看哑口无言的黄太傅,又看看主动开口的张太傅,最后,目光落在神色虽平和,可掩盖不住失望之色的舅舅身上。
  舅舅对他失望了,小皇帝心底莫名其妙的难受。母后说,他幼时极为亲近舅舅,舅舅去哪里,他就跟到哪里,舅舅吃什么,他就吃什么。
  他身上仅有的一点儿功夫,还是舅舅教的。
  可他现在长大了,黄太傅说的对,一国之君,大权旁落算什么事儿?他得时刻小心舅舅率兵谋反。
  褪去原本就没有几分的愧疚,昂首大步走向龙椅。朕是皇帝,九五至尊,朕怎么会错呢?朕没错。
  天子归位,顾知山收起合欢香不在逼问黄太傅。小皇帝抿抿嘴唇,见群臣低首,殿内一片鸦雀无声,刚要开口打破沉默,便听见午门有击鼓之声传来。
  有人鸣冤!!!
  下意识的,小皇帝目光落在舅舅身上。后者气势依旧,看不清喜怒。倒是一侧黄太傅起了不好预感,他方才对顾知山出手,后者轻轻放过此事。
  难不成,就在这里等着?
  懊恼闭眼。黄太傅只觉自己年纪越大,行事越发不周全。只想着一心收拾了肃毅侯好夺他兵权,怎么完全忘了,万一失败后,他黄家是何下场。
  午门外,月容立于大鼓之下,两米多高的鼓身高不见顶。苍穹之下,九层宫阙气势滔滔,与之相比,月容自己就像是这沧海一粟,若非身有执念,怕是早就随父母去了。
  咬牙,月容手持红樱鼓槌奋力击打,鼓声震天,直达云霄。
  一打这世道,她父亲儒雅俊朗,为官爱民,为父尽责,为何落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二打这朝堂诸君,上下包庇,明知她父死有蹊跷,却把污名泼在他身上。
  三打她自己,为人子女,若不是肃毅侯帮衬,便是到死,她也不能为父亲翻案。
  力尽微歇,柳二叔站在石阶下,仰望苍天,依稀瞧见兄长欣慰笑意。他奋发向上,柳家越来越好,月容也有肃毅侯扶持,只人.伦到底大事。
  一个有夫之妇,一个位高权重,若要在一起,不说别的,宫里那位太后,便是一大阻碍。
  远处,韩有梁率众来请叔侄二人,悄声在柳月容身边道,
  “侯爷在朝堂上呢,您莫怕,只跟随柳二老爷行事便可。”
  月容颔首谢过他,等到了朝堂,才知韩有梁为何说不要怕。朝堂诸君,着红着绿,满朝文武外,只她一个红妆。
  因避嫌,虽没人敢抬头瞧她。可九层龙椅之上,来自天子的目光却是丝毫不错开,每一根头发丝,都似是被他打探个清清楚楚。
  听完柳二叔从楚雄叛国,柳道南身为青州知州惨死,及到今年,黄家骗婚,至今未过婚书,未拜天地。天子倒是难得起了兴趣,
  “若婚事不成,你便是未嫁之身。不如,进宫来服伺朕,如何?”
  天子说话语带稚气,看着一侧古井无波的舅舅起了波动,越发笑的开怀,
  “你抬起头来,朕瞧瞧你。”
  月容抬头,入目是男人身着蟒纹官服,站立武官之首。身后将士也算人中豪杰,可不及男人十分之一。
  察觉佳人瞧过来,水汪汪目光一览无余,琼鼻红唇,明明是素面朝天,不施粉黛,可偏偏生的貌美,素服下身子骨窈窕,他甚至能听到,身后呼吸急促的声音。
  不悦抿唇,顾知山拱手朝天子道,
  “柳氏内眷之身,须得避嫌。着宦官置屏风在侧殿,以正清明。”
  话罢,便有小太监殷勤上前,引领月容往侧殿而去。小皇帝见此,原本生出的那么两分愧疚消散,这皇宫大内,上至母后,下至宫女太监,哪个把他这个天子放在眼底。
  他们干脆就让舅舅当皇帝啊!扶持他这个傀儡做什么!!!
  恼恨之意无处发泄,天子之怒,全部落在柳二老爷身上。
  “柳道北对吧,你翰林学士上告长官,忤逆之罪,该罚!杖责五十,以儆效尤!”
  “陛下,柳道北如今是我户部官员,忤逆上司,从何谈起?”
  户部尚书偷瞧侯爷脸色,见后者颔首,躬身朝天子道,
  “柳道南身为青州知州,当年先帝也曾赞他凤章龙姿,将来必成大器。此等豪杰之辈,怎么会引敌入城,落个卖国,自己却惨死的下场!!
  陛下,您不能因为黄太傅是帝师,素来亲近,便包庇他作恶多端。”
  “还请陛下彻查此事!”
  张太傅率先出列,不去看自打柳家叔侄进殿,便在一旁装死的黄太傅。
  这是他装死,便能敷衍过去的事情吗?若真是任由女婿出逃鞑子,引兵入城。这么些年朝政作乱,只怕他所图甚大!
  “臣等请陛下彻查此事!”
  “臣附议!”
  “臣也附议!!”
  一时之间,除黄太傅和亲近的官员外,满朝文武无一不赞同。小皇帝脸色越发阴沉,他为天子,竟然连一个七品官员都责罚不了。
  黄太傅说的没错,这朝堂中,也只有他和朕,是一条心。
  柳二叔半跪起身,直视黄太傅,目光含恨,厉声逼问,
  “黄太傅您不说话,是默认此事不成?”
  若默认此事!你该如何向我那兄长赎罪!
  黄太傅闭眼,毫无胜算。他为何要去招惹肃毅侯,若不是起了谋算他的心思,日积月累,陛下亲政之后夺他兵权,还不是任由自己宰割。
  现在这般骑虎难下,相国寺千万财富被掠夺一空,还有朝堂之上,不知什么时候,张太傅竟然也归向顾知山。
  除了陛下,他再无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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