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想到此,黄太傅下定决心,烈士断腕,保全黄家为上。
咬死不认,“陛下明鉴,臣女婿失踪在青州六年有余,这些年,臣外甥女夜夜哭诉思念父母,若真能找回他二人也算是功劳一件。
至于柳道北所说的骗婚一事,更是从未发生!老臣年迈苍苍,教导陛下已经是平生心血,孙媳妇进门喜不自胜,忙中出错一时忘了也是有的。
柳家女攀附权贵,不堪为我孙子良配。如今一心求去,还请陛下降旨,将这等寡恩薄志的女子发卖出去,以正天下女子德行。”
话到最后,恶意中伤无所不用其极。婚事可以解除,你想清白再嫁那是万万不可能。
“你!无耻至极!!!”
柳二叔如何也想不到,证据确凿,群臣附议,事情到此,黄太傅依旧是牙硬,一句也不肯承认!甚至,还诬陷他侄女月容,算计月容和肃毅侯的,可是你们黄家!
小皇帝动容,先帝早逝,母后身子骨赢弱,多年都是黄太傅教导。便是他做错了,群臣何必如此咄咄逼人,非要让黄家家破人亡不成。
“敢问黄太傅,月容如何攀附权贵?”
月容在屏风内听的气急,捏紧手帕,恨不能把黄家上下挫骨扬灰。她总算是明白,为何顾知山有那么多手段都不用,对付黄家简单粗暴,兵围火烧。
这等来回反复的人家,是没有脊梁骨的。他们唯利是图一心盘算如何肥了自己,又怎么能知道父亲的民族大义。
“孤男寡女,若没有什么勾当,那肃毅侯如何助你?”
不怀好意反问,黄太傅眼底不屑,捋顺胡须,妇孺人家,也妄想和自己争辩。
“那请问黄太傅,我身为你刚过门的孙媳妇,和肃毅侯,能有什么勾当?”
月容眼底怒气滔天,隔着屏风紧盯黄太傅。做了错事非但不承认,甚至,还引以为荣,借此暗暗威胁自己。这等厚颜无耻之人,是怎么活在这个世上的。
黄太傅结舌,他若是继续说下去,岂不是承认了自己谋算。咬牙吞下这暗亏,
“你倒是半点儿也不尊老,伶牙俐齿,不堪良妇。”
张太傅见柳氏机警,维护自己名声。又听她说话带着两三分熟悉,不知是什么地方曾听过。
来不及多想,开口助她,表面上是在打圆场,笑呵呵的,
“她内阁儿女尚知道荣辱,黄太傅错了便是错了,何必说人家不敬老。
依我看,这可不是不敬老,这是不敬老不修的恶人!
诸位,你们说,是不是啊!”
老狐狸!黄太傅见群臣笑呵呵赞同,吞下这等奇耻大辱,柳氏,是不能再容她活着,半搭着眼瞧向屏风,阴鸷四起,
“老夫失言。”
月容隔着屏风,瞧见为自己说话的官员。年约四十上下,站在官员首位,明显级别不低,虽看不清容貌,也是一番儒雅风流气派。
月容捏紧手中帕子,总觉得有种莫名的亲近。
他是谁呢?
殿内,黄太傅转身直视天子,依依不舍,“老臣因被陛下亲近,才得了这么一桩祸事。日后,老臣便按肃毅侯吩咐,初一十五为陛下讲学,除此之外,再不进宫!”
“陛下须珍重身体,勤勉进学,凡事多听太后教导,为日后亲政铺路!”
“太傅...”
小皇帝感动的一塌糊涂,全天下只有黄太傅是真心为自己打算。日后,便是不顾母亲责罚,他也要听太傅所言。
“呵!”
顾知山轻讽出声,打破君臣二人凝视,轻扯嘴角看向黄太傅,
“那柳氏没有证据,你信口诬赖她名声,黄太傅不如瞧瞧这个?
你庶出心肝宝贝儿子,签字画押,你可认得?”
签字画押。
黄太傅瞪大眼睛,直勾勾看着顾知山拿出一张白纸,和柳二所呈旨意放在一处。
心跳加速,额上汗滴直流,若真有儿子签字画押,他今日百般狡辩,怕是尽数成了笑话。
试探开口,“顾,侯爷,可否老臣过目,若真是不肖子签字画押。
老臣,老臣愿意老年无人奉养,亲斩逆贼,只为大隋江山社稷。”
“太傅放心,若黄翰林果然做错事,朕若是保不住他,朕给你养老送终!”
一个是白发苍苍,无人奉养也要为大隋江山考虑,反观嫡亲的舅舅,年轻力壮,手握重兵,把持宫内外大小事务。
对比之下,天枰越发往一边歪去。
顾知山把皇帝外甥神色看的清楚,手握卷宗,塞入张太傅怀中,
“臣自知被陛下所疑,然楚雄将军叛国也确有其事。张太傅为人圆滑,由他审理,陛下想必信的过!”
这,张太傅看着怀中烫手山芋。又见九层龙椅之上,小皇帝懵懵懂懂,完全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
跺了一脚,这都什么事儿啊。明摆着的事实,可龙椅上那位,不和亲舅舅做对,就浑身不舒坦!
月容在屏风后看的清清楚楚,莫名心疼走出内殿的男人。
他原本是刚不可催,铁骨铮铮的冷血形象,可走的进了,才知他也有软骨。
他一定也很为难吧。一边是被嫡亲外甥忌惮,一边是朝堂之上,奸臣作乱,还有那从未出现的顾太后,她在这其中,是什么角色呢?
群臣退下,小皇帝还在龙椅上坐着。月容起身,也准备往殿外走去。
“喂!你留下!”
小皇帝瞧见窈窕身影,想起舅舅和她的风流.韵.事,抿抿唇,心底越发堵的难受,
“朕心底不舒坦,你,你和朕说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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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 27 章
小皇帝垂头丧气,?舅舅被如愿以偿的气走,?他却半点儿也开心不起来。
明明已经如愿了啊,?摸了摸堵了块儿大石头,沉甸甸说不出什么滋味的胸口,小皇帝暗暗下定决心,
除非舅舅来养心殿道歉,说他错了。不然,?他就永远不原谅舅舅。
嗯,看了看白玉石阶下,身条纤细,千姿百媚的柳氏,?小皇帝心底又补充一句。舅舅不来找自己,?这个最有可能成为舅母的女人,?就一直会是黄家媳妇。
哼,他才不会下旨合离!
心中虽是这样想,?口中仍旧支支吾吾,似是极为不好意思,?问出一句,?“舅舅,?他对你好吗?”
月容丝毫不意外天子会问出这等问题,方才侧殿外旁听,?她早就估摸出今上心性。年才十二,太后不理朝政,陛下明明是孩子心性,?却偏偏装成大人模样。
嘴硬心软,尤其对会演戏的大臣没有抵抗力,比如黄太傅那样表里不一的人物。
摇头,月容见小太监偷偷上殿,不知呈上什么东西给天子,低首回话,
“臣妇和肃毅侯不熟。”
小皇帝闻言,一口茶咽在嗓子里,呛的他整张脸通红。小太监忙上前,小心捋顺他后背。
好半晌,小皇帝才呼吸平稳,拿袖口擦去眼角泪水,声音仍旧嘶哑,
“朕舅舅,为你不惜和朕为敌,得罪黄家一派人马,也要彻查你父亲和楚雄一事。
你,你说不熟,良心过得去吗?”
话到最后,隐隐带着谴责。小皇帝恨不能扑到舅舅身边问一问,这柳氏有什么好?长得是好看,声音也好听,身段吧,也比那些宫女来的强一些。
可就这么些优点儿,就能让他那个冷心冷肺的舅舅出手?
月容抬头,迎着小皇帝打量目光,反问过去,
“臣妇斗胆询问陛下,陛下如此待肃毅侯,良心上过的去吗?”
小皇帝瞠目结舌,他简直不敢相信!普天之下,竟然还有敢质问天子的人物,尤其是这个柳氏,实在是,实在是胆大包天!
“朕和你一介女流能比吗?你每日吃饱喝足便再无烦忧,朕肩膀上,那可是肩挑着大隋的百姓!”
小皇帝振振有词,说一些自己都不相信的鬼话。到最后,索性恼羞成怒,
“连黄太傅也不曾过问朕这些,你个无知妇人,问这些作甚!”
月容见天子怒气冲冲,为文武百官感到惋惜,若生在盛世,恰逢明君,科举功名也算是物尽其用。如今朝堂黄太傅把持朝政,皇帝年幼听之任之,这么些年,不知多少有志之士被埋没在朝堂之中。
“臣妇一个妇孺都明白的道理,陛下怎么反倒是不明白呢?”
月容抬头反问,见小皇帝不气反笑,故作沉稳的摸摸下巴,稚气未消的脸上泛起恶意笑容,
“朕知道舅舅为何能看上你了。”
就这么个有勇有谋,临阵不危的性子,可真是和舅舅一模一样,就好像孤身立于万军之下,仍旧面不改色。
言辞义正的,让人厌恶。
该如何打破她和舅舅极为相像的假面呢?
小皇帝略一思索,便有了主意。跳下龙椅,两三步走到月容身边,前前后后,左左右右,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托出下巴颏儿,不怀好意,
“朕记住你这张脸了,等太后去相国寺礼佛。朕送你个大礼!”
月容抬头,见小皇帝吊儿郎当的走出大殿。微抿唇瓣,她并不后悔和小皇帝的交锋,只是,她怎么会为了那男人,和陛下起了争执?
旁早有小太监看的胆颤心惊,韩将军早就传话进来。这柳家姑娘可是肃毅侯的心肝肉,性子柔静,若陛下起了恶作剧,把人作弄哭了,整个养心殿的人都要挨罚。
可眼下是个什么情况,陛下明明撂下狠话,可他瞧着,反倒像是落荒而逃。那柳家姑娘把陛下噎的说不出话,他们这养心殿的人,不用挨罚了吧。
出了太和殿,在见到朱红宫墙旁英武身影后,小皇帝明显面带喜色,瞬间又暗淡下去。慢吞吞,乌龟爬一般,一步一步挪过去,
“舅舅。”
“她呢?”
顾知山把玩苍龙教子玉佩,闻言回首。太和殿前广场平阔,一览无余。御林军手持红樱木仓,目光森寒,似是下一瞬便要上阵杀敌。
行至面前的,是他那皇帝小外甥。龙袍是早上自己穿的,仔细看,还有两三颗玉珠未系好,似是刚做了坏事,面上还残存几分得意之色。
殿内素服裹身的佳人,此刻不知在何处。瞬间捏紧手中玉佩,气息冷硬,不容亲近。抬脚,起身便往太和殿走去。
小皇帝心中一慌,以为自己又做了什么错事。刚要开口解释,便见舅舅往太和殿走去,不满的瘪起嘴,嘀咕一句,
“还说和舅舅不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