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是你心里最重要的男人
荷风和竹露这才缓缓站起来,待长孙曌和卿如晤起身后,低眉敛目地跟在他们后面走出去,一切都挑不出错漏。
饭厅里,老夫人并卿彧,卿怀瑾,以及卿如玮和卿如琅已经等着。
老夫人和卿彧亲自将长孙曌请到上座,谁也没料到,长孙曌却是拒绝了,很自然地道:“祖母,岳父大人,我想与如晤坐在一起。”
如此,他们也不好再强求,于是长孙曌紧挨着卿如晤坐在了老夫人的右侧,下首是卿怀瑾,卿彧领着两个女儿坐在了左侧。
几个丫鬟鱼贯而入,为每个主子端来一盆玫瑰水净手,又有丫鬟递上毛巾擦干手后,这才吩咐传膳。
虽然相府也算钟鸣鼎食之家,但有了老夫人寿宴的教训后,相府在吃食上面收敛了许多,以至今日的晚膳,荤菜大量裁减,仅有十六道精致可口的小菜并一条清蒸鱼。
“小心点,”动筷后,卿如晤夹了一筷鱼肉,长孙曌的目光紧随着那晃动的晧腕,连忙叮嘱道,“有刺。”
说着,很自然地用筷子将鱼刺挑除,这才柔声道:“吃吧!”
于是,卿如晤只好顶着几道灼灼的目光,硬着头皮吃下那点鱼肉,然后再也不好意思动筷子。
长孙曌对她的别扭丝毫不以为意,仍旧为她不厌其烦地夹菜,每碗菜都夹一小点,荤素搭配得宜,遇到热的还会耐心叮嘱一句:“小心烫。”
卿如晤埋头苦干,遇到不喜欢的便不动声色地拨到一边,然后将喜欢的那些一点点吃完。
长孙曌也没闲着,一边慢条斯理地吃饭,余光由始至终看着卿如晤,细心地记下卿如晤喜欢的菜色,然后再夹一筷给她,还不忘叮嘱:“不能挑食,也要懂得节制,这样对身体才好。”
卿如晤心头一暖,心跳加速的同时,脸涨得通红。
卿彧和老夫人眸色微惊,却不敢直勾勾地打量长孙曌,只有目光偶尔划过,卿如玮毫不掩饰她的艳羡,看后眼底却露出一抹黯然,卿如琅极力假装不在意,握着筷子的手却绞紧。
而卿怀璧,震惊得嘴巴张到最大,直到卿如晤吃的差不多了,他才幽幽地道:“姐夫,明明是我最小……”
“不得无礼!”卿彧连忙呵斥卿怀璧,“要叫殿下。”
长孙曌却没有发怒,反而十分受用地道:“无妨。”
他看向卿怀璧,语气十分认真:“男子汉大丈夫有手有脚,要学会自食其力。”
“哦!”年纪最小的卿怀璧,默默地夹了一筷子菜,听话地“自食其力”去了。
卿如晤将盘子里不喜欢吃那些菜一股脑地夹到卿怀璧碗中,声音轻柔如四月和风:“你在长身体,要多吃一点,殿下说了,不偏爱,懂节制。”
“姐姐,我可是你的亲弟弟啊!”卿怀璧端着碗,一脸哀怨,“你怎的嫁了相公忘弟弟,我不再是你心里最重要的男人了吗?”
卿如晤瞪了他一眼,十分违心地道:“姐姐心里最重要的男人是父亲,你要排后面一点。”
卿彧听了,心中五味杂陈,他默默地往嘴里扒拉一口饭,有些不敢去看卿如晤。
然而长孙曌却将卿如晤的话听进了心里,他夹了很大一筷莴笋放到卿如晤碗里,声音温柔得简直能化出水来:“这莴笋十分香脆可口,你吃了许多肉,来吃点素菜解解腻味。”
卿如晤看着满盘子碧玉凝翠的莴笋,在心里哀嚎一声:宸华,我方才是在说谎!
可是长孙曌看懂了她的强颜欢笑,假装有些不好意思地问一句:“你不喜欢我给你夹菜吗?”
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黏上卿如晤。
这厮一定是故意的!
卿如晤:“…”
不是不喜欢夹菜这个动作,是不喜欢夹菜的内容!
她要是不喜欢就让她天打五雷轰!
卿如晤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瓮声瓮气地道:“喜喜喜……喜欢!”
长孙曌这才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可是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尽是奸计得逞的笑意。
一餐饭就这样有惊无险地过去了,差点惊掉了一干人的下巴!
饭后,丫鬟递来清香的茶水漱口,又奉上一杯健胃消食的好茶,几人围着桌子轻声细语地聊天。
这时,卿怀璧忽然挑起话头:“父亲会怎样处置王氏?”他连一句九姨娘都不肯叫,可见是对她诬陷卿如晤和苏韵雪一事记的仇。
卿如玮卿如琅这两个不在场的人,有点不明所以。
卿彧一怔,有些目光不善地看着他,似乎在责怪他不该哪壶不开提哪壶,挑起这种话头让他这个父亲尴尬。
卿彧看向卿如晤,希望他开口解围,可是卿如晤垂下眼帘,根本没眼皮都懒得掀起来,好像没有听到也没有看到他殷切的目光一样。
然而长孙曌却同其他人一样,一瞬不瞬地盯着他,让他如芒在背坐立难安。
最终,他叹了一口气:“等她将养几日,父亲会将她送回王家。”
“哦!”卿怀璧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声,垂下的眼睑将一抹嘲讽完美掩盖住。
长孙曌挑挑眉,却并没有说话。
卿如晤则在心底冷笑,看来他这个爹是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到了这种时候还想卖皇后一块脸,正是因为他这种性子,王徽才敢不要命地出言折辱他。
“我们去消消食。”长孙曌起身,一手负于身后,一手伸到卿如晤面前,柔声道,“你陪我。”
卿如晤用帕子将手包住,然后递到了长孙曌手里,让长孙曌可以握住她的手指后半截,如此就不算得失礼。
并未恃宠而骄,老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
可是方才还对卿彧毕恭毕敬的长孙曌,拉着卿如晤一声不响地走了出去,只给众人留下一个傲然挺拔的背影——他这是在表明态度,告诉卿彧他并不满意卿彧对九夫人的处置。
丝毫不加掩饰地站在卿如晤身后,对一切让卿如晤不高兴的人不假辞色。
卿彧十分憋屈,一口气上不去也下不来,怎么一个个给他甩脸子,方才王氏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楚楚可怜地向他认错,那是他宠爱了十几年的女人,他能怎么办?!更何况王氏有着与苏韵雪如出一辙的清冷气质,让他怎么下得了狠手?左右她也没陷害成功,留她一条命怎么了?!
就连老夫人也不悦地看了一眼,起身让素心扶着离开了。
这让卿彧的脑壳不由得一阵阵抽了起来。
卿怀璧起身行礼:“父亲,儿子告退。”
说完不等卿彧回答,他转身就走,卿彧得脑壳,简直疼到了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