脾气大得很

  “嘁。”陆翡自动跟上,两个高大的男人走到人流稀少的走廊深处,抄兜对望着。
  陆翡一眼参透他脸上的神情,眯眼问:“瞧你兴奋那样,有别的喜事要告诉我?”
  席江燃笑着颔首:“小五刚才给我电话,他拿到了喻霜降的手机,里面有与江吾知的通话与短信记录。”
  陆翡一下睁大眼,“小五?他怎么拿到的?”
  “当时得之的队伍入侵山林,去追杀苏晚筝,小五混在队伍里。而那时,江吾知突然下了则命令,让队里的人偷偷窃走喻霜降的手机。”
  陆翡和他都是脑子快的人,立即明白,冷笑:“老狐狸,利用完姓喻的就想跑,手段卑鄙!”
  席江燃点头:“喻霜降确实不是他的对手。不过,他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正好误打误撞,让小五逮住机会拿到手机。”
  陆翡扬唇,此刻只想开一瓶香槟庆祝:“够刺激,然后呢,你怎么打算?直接检举揭发江吾知?”
  “这事,我打算跟木源再商量商量,不过他现在还在就医。”
  席江燃道,“这事一刻也不能拖,江吾知随时会把手机收回去。我已经让小五将手机信息存在另一张存储卡里。”
  “你思考得周全。”陆翡满意地点头,但想到某事又皱起眉,“可木源那边真会帮你?”
  他顿了顿,想张口说什么,话落在嘴边迟迟不下。
  席江燃明白他的意思。
  季小青去世了,而他先前答应过木源,会把两人平安带回。
  “他是个理性思考的人,不会撒无端的火在这件事上。和我一起检举害死季小青的凶手,他不会拒绝我。”
  他微抬下颌,目光凝视深渊般,深深看那隐没的黑暗。
  “这一次,借着把江吾知逮出来的机会,我要把整个得之掀翻。”
  最后这句话,才真正挑动起陆翡的情绪。他淡色瞳孔里逐渐聚拢惊异:“认真的吗?”
  席江燃颔首。
  其实,如果小五的电话在之前或更早打来,他都不会有推翻得之的想法。
  可现在,上天给了他第二次机会,留了一个孩子在他的生命里。
  席江燃内心感触到这是一次难能可贵的弥补,他必须用尽全力,为她和孩子争一个平安的未来。
  深吸口气,他此刻心境并不复杂或紧张,反而平和。
  静静看向陆翡:“你不信我?”
  “不,只是……”
  陆翡盯住他的眼睛,“只是蛮惊讶的,咱们在跟得之抗衡这么多年里,你第一次信念那么坚定。”
  他心里很清楚,造成席江燃变化的是什么。
  一个女人,一个未出生的孩子,给他注入了一股新的勇气,打破这么多年的保守,去做那件最危险的事。
  即便可能是飞蛾扑火,或落得两败俱伤,他也要为苏晚筝和宝宝辟出一片未来。
  ……
  两个男人一没注意就聊了一个多小时,回到病房时,时苒也得到护士批准进病房探视。
  “筝筝,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时苒迫不及待笑着走进去,却被陆翡阔步上前拉住,对她挤眉弄眼。
  “你干什么,松手。”时苒被他抓着皮肤那块,不舒服地皱眉拧巴。
  陆翡长指点了下她额头,“长这么大两颗眼珠子,那么没眼力见呢?这事轮得到你说吗?”
  时苒不服气,她是筝筝十年的好朋友,“凭什么我不能……”
  “就凭让苏晚筝怀孕的不是你,懂?”
  陆翡一逮着她就忍不住调戏,唇角恶劣。
  “……臭流氓!”
  时苒耳朵发热,瞪他一眼,狠狠把手腕甩开,“那也不是你啊,你跟进来干什么?”
  “拉住你啊,走,小爷送你回家。”
  陆翡一胳膊圈住时苒的肩膀,像挂了条巨蟒在她肩上似的,她怎么都拨弄不开。
  两人打打闹闹出了病房,留下房间内一室的安静。
  苏晚筝沉然抿唇,脸色干净,眼底阴鹜重重,显然不想看到席江燃,别过头去。
  他也不急不慢地搬一把椅子,坐在旁边,注视她。
  两人好像在进行一场无声的较量。
  席江燃的气定神闲,更有几分捉弄的意思。
  她很快败下阵,脖子扭得都酸了,转头与他温恬的视线对上,心起烦躁:“你没别的事吗!盯着我干什么?”
  席江燃眸如清泉,呼吸安静:“脾气大得很。”
  苏晚筝跟吃了火炮似的,直接一机关枪扫射过去:“我脾气是大,喻小姐多温柔啊,从不对你撒气,脾气全发在我身上。”
  他长指淡淡抚了下眉毛,“喻霜降现在就在你楼下两层就医,周末一过,她就会接受审判。从此以后,你我的世界里不会再有这个人。”
  苏晚筝一顿,抱着胳膊:“你倒是对她挺绝情的,不是你儿时的救命恩人,两小无猜么?”
  “是。不管是谁,她做这种事在我心里就是死刑。”
  苏晚筝不为所动,她侧背着他,脸颊没被柔光照着,生出一丝阴冷:“我倒希望她真被判死刑。”
  她眼中狠毒,闪着愤怒仇恨的光芒,五指忍不住抓紧床单,想象那就是喻霜降。
  便连席江燃也愣了下,从未见向来温谦的她说出这样狠的话。
  他倾身握住她的手背,冰凉一片:“她判死刑,一命抵一命,心里真的会舒服?”
  “不然呢?”苏晚筝抽回自己的手,冷眼瞪他,“不舒服的怕只有你吧。”
  “喻霜降不是单独行动,她与得之联盟,背后那人才是主谋。”
  席江燃淡声说,“她死了没有意义,那些盯着你的眼睛还在。”
  “主谋?是谁”苏晚筝不明白他那意思,大脑宕机了片刻。
  “江吾知。”
  他凝视她逐渐睁大的双眼。
  苏晚筝惊诧,“江清霾的……父亲?为什么?我跟他无冤无仇啊。”
  他没回答,淡淡一笑,话题又云淡风轻地转开,“等周末结束,喻霜降的审判下来后,我就不能这样陪着你了,趁现在我们多说说话。”
  苏晚筝心脏微动,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回神。
  她忽然将自己手心抽开,缩回被子里,脸色阴沉地说:“你想去哪去哪,我管不了。”
  席江燃手落在半空,失笑。
  简直是个咄咄逼人的小刺猬,说一句怼三句。
  他忽然倾身上前,掌心落在她小腹上,掌心温暖:“不问问我去做什么?”
  苏晚筝挪着身子想避开,只觉他这个动作好奇怪,无端摸她做什么。
  然后她心头一凛,防贼一样瞪过去:“你碰我干什么?席江燃,你不是禽兽吧,我才下手术台,你要对我干什么?”
  “……”
  男人脸色阴了阴,他只是想像电视里那样,试着能不能感受到胎动,虽然知道这行为很蠢,孩子才三个月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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