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趣

  因为云风篁协理六宫,妃嫔生产的事情,不管她记得不记得,肯定有人前来禀告。
  但一来如今宫里子嗣众多,二来大徐氏位份帝宠都不是很出挑,所以皇帝跟贵妃听闻之后,也没当回事。
  云风篁就吩咐:“着个太医过去看着点,有什么事儿再来禀告罢。”
  帝妃也就继续聊天了。
  半日后,那边又来了宫人,说是大徐氏难产,这是云风篁意料之中的事情,毕竟大徐氏的主位睦妃,可是惦记着去母留子的,又怎么可能让大徐氏太太平平的生产?
  当着皇帝的面,云风篁也没多说,只道:“让太医跟稳婆们尽力而为罢。”
  来人却不动,一脸为难的说道:“太医说,这么下去,只怕难以两全,睦妃娘娘不敢做主,想请问陛下该怎么办?”
  “……”云风篁面色难看了一瞬,被气笑了,“大徐氏从怀孕起,就是睦妃照顾的。据说这些日子,睦妃待大徐氏犹如亲生姐妹,连皇后娘娘都被比下去了,怎么?这会儿她觉得为难,难道陛下这儿就不为难了?告诉太医,两个都必须保全,若不然,陛下宽厚,本宫可不会手软!”
  左右侍者见状,连忙将那还要说什么的宫人拖出去了。
  淳嘉一直没说话,到这时候才笑着道:“万幸朕今日是在贵妃娘娘这儿,不然的话,这烫手山芋可是朕来接了。”
  “陛下说笑了,这等事,哪里难得倒陛下?”云风篁心说,你以前也不是没选过,区区一个大徐氏,难道还能叫你被议论什么吗?她这么做一个是对睦妃不耐烦,第二个却也是做给淳嘉看的,“妾身只是见不得这些人,明知道陛下政务繁忙,难得松快会儿,一些有的没的事情也拿过来打扰。是皇后娘娘怠慢了宫务,还是妾身跟德妃妹妹尸位素餐?就知道什么都推给陛下做主,分明就是看陛下宽厚好欺负!”
  皇帝果然很受用,含笑说道:“朕怕什么?左右有贵妃护着朕。”
  “妾身哪里来的本事护着陛下?”云风篁斜睨他道,“妾身就是看不惯,一时冲动……陛下别转天听了其他人的哭诉,反过来觉得妾身太过凶悍才好。”
  然而皇帝不接她这将军,反而说道:“嗯?一时冲动?这么说,贵妃并不打算一直护着朕?那朕平白感动一场。”
  “陛下真是学坏了。”云风篁颇为无语,叹道,“以前您不是这样的,以前您都是急急忙忙的跟妾身解释,您决计不会听信谗言。”
  淳嘉撑不住笑出了声,说道:“你还好意思说?朕后来回想起来,总觉得从前好多时候,都是被你坑了。”
  “哪里有的事情?”云风篁不承认,“妾身最喜欢陛下了……”
  “对对对,就是这句话。”淳嘉叹道,“你说了多少次,怕是自己都不记得了?结果呢?”
  他半真半假的抱怨,“你心里最在乎的还不是晋王他们几个孩子,何尝将朕放在他们前面过?”
  云风篁道:“陛下这话说的,妾身只是因为孩子们还小,都需要照顾,这才对他们多上心些罢了。要是没有陛下,哪里来这些孩子们?妾身怎么可能连这么点儿主次都分不清楚?”
  皇帝还待反驳,结果她又来了句,“再说了,若是只有妾身一个人操心您,那妾身自然万万不敢有丝毫懈怠的。可是三宫六院诸多后妃,多少人一腔情丝都系在了您身上。妾身就想着,自己偶尔懈怠些,却也不怕陛下有什么不妥当。毕竟那么多人记挂着您呢。可是妾身膝下的孩子们,除了妾身之外,有几个人会帮忙操心呢,陛下您说是不是?”
  ……这三宫六院的存在一天在,看来朕就一天说不过贵妃了。
  淳嘉意识到这点,干咳一声,再次岔开话题:“昨儿个朕收到益王请安的折子,他这经年以来倒是振作了不少。对于藩国提出了许多看法,朕觉得都很中肯。”
  “这却是好事。”云风篁再次宽宏大量没追究,似笑非笑的附和道,“益王也该长大了。却不知道今儿个过年的时候,陛下召他回来么?”
  淳嘉随口道:“那小子想回来?给你送好处了?”
  “陛下往哪里想了?”云风篁说道,“您是忘记咱们小七的嫡亲姨母,就是益王妃了吧?益王妃素来疼爱小七,虽然她随益王就藩的时候,小七年纪还小,却还隐约记得些。几个月前还偶然跟妾身提起来过呢。故此陛下若是召益王回来一聚,妾身想着,小七也能有见益王妃的机会。”
  皇帝顿时觉得贵妃果然是慈母,膝下这许多孩子,却还记得一个养子的小小心愿,就含笑道:“本来还没决定,既然阿篁你都开口了,那到时候就给益王下份诏书罢。”
  提到益王又想起来永春侯,微微沉吟,“永春侯出了孝,这婚事也要操心起来了,这事儿,朕记得从前提过的?但后来杂七杂八的事情一大堆,却不了了之。”
  云风篁笑着说道:“左右还有些日子呢,陛下若是一时间没有人选,不如先放一放,免得太过操心。”
  主要是她还没想好要不要掺合,要怎么掺合。
  淳嘉不知贵妃心思,觉得很有道理,就也不提了,接下来两人围绕晋王等皇嗣说说笑笑,时间到了傍晚,云风篁起身送驾……末了才召了人到跟前问大徐氏生产的结果。
  清人就说道:“还不知道呢。”
  云风篁颇为诧异:“不知道?”
  “那边还在挣命,皇嗣还没出来的。”清人小声说道,“稳婆说这样子怕是得到今晚上了……刚刚睦妃亲自到延福宫哭诉,皇后娘娘没办法,只得随她去走了一遭,但也不过是敲打一番太医稳婆罢了。毕竟这等半只脚踏在棺材里的事情,谁能说得准?当初温徽贤妃多好的出身,那样的位份,还不是……皇后娘娘交代完了也就走了,说是听不得大徐氏的惨叫,心里难受。”
  其实就是懒得关心。
  也是,皇后自己不能生,听着别人生产挣命,不免触动她自己没有生育的遗憾。
  再加上中宫膝下诸多子嗣,并不稀罕大徐氏这一胎,睦妃倒是稀罕,可她跟皇后之间已经落下重重隔阂,皇后再怎么好说话,现在也不可能设身处地替她着想,肯场面上维持点儿,已经是顾箴性-子优柔,对同族姊妹到底狠不下心来了。
  “那就随她们去罢。”云风篁听着微微颔首,淡声说道,“睦妃膝下有没有孩子,有几个孩子都同咱们没关系。”
  反正她跟皇后不垮台,这宫里其他人基本上没可能有机会。
  这事儿她不想多关注了,就又问,“如男那边现在如何?新人里可有谁被陛下格外偏爱的?”
  “……这。”清人想了想,摇头道,“皇后娘娘那边将安排给了陛下之后,陛下没有异议。这些日子也是按着次序来,没见对谁特别喜欢或者不喜欢。不过,听说丽婕妤自告奋勇给陛下献舞,叫陛下拒绝了。”
  云风篁嘴角扯了扯,就想起来自己初入宫闱时的那些举动了。
  对于淳嘉拒绝的举动,也谈不上感激或者松口气,但不得不说,至少心情好了点。
  自从她宠夺专房以来,前朝后宫固然毁誉参半,但,寒门出身的妃嫔,无一不是以她为榜样。
  羡慕嫉妒恨,更想着超越。
  在云风篁自己,她辛辛苦苦有几日,防着贵女出身的高位们的打压,又何尝不防着寒门们踩着她往上爬?
  “她这些小手段,都是本宫初入宫闱时玩剩下的。”贵妃淡淡说道,“拿来对付这会儿的陛下,却是太嫩了些。不过年轻的新人么,总是野心勃勃的。且由着她去……只是陛下按部就班也还罢了,新人们之间,却也老老实实规规矩矩?”
  清人说道:“哪里可能?这中间好几位宫嫔由于种种原因未能侍寝,最终被主位截胡的。尤其是敬婕妤宫里。”
  这结果让云风篁大为惊讶:“敬婕妤?为何是她?”
  主位跟宫里人争宠的事情虽然说出去丢脸,但实际上不在少数。
  毕竟谁都不傻,宫里人生的皇嗣哪怕总要交给主位抚养,可是能有亲生骨肉,谁稀罕养别人的孩子?
  再说了,新晋的四位婕妤,又不是云风篁这种已经地位稳固,纵然提携出了曲红篆伊杏恩两位妃子,二妃仍旧不敢造次,还得老老实实服在她足前。
  这四位婕妤要是不想法子压着点底下人,没准哪天皇帝一个冲动,给她们手底下宫嫔一番提携,转头就是主次颠倒了呢?
  当年的安妃可不就是个例子!
  所以云风篁早就料到,这些新晋主位,跟宫里人之间,不可能和睦。
  但她估计的是,丽婕妤以及那鲁氏婕妤最可能做这样的事情。
  没想到做的最多的,却是姜明淡?
  这让云风篁来了兴趣:“这姜氏为何这么做?虽然说宫里人往往被主位捏着,敢怒不敢言,可她初入宫闱,根基不深,就不怕被人借此大做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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