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能心软?
“少夫人,你起床了,早餐已经准备好了。”林嫂从楼梯上来,正巧看到程欢,几步跨了过来,微微一笑,细语慈眉。
一眼见到那张手帕,又轻笑起来道:“少爷早上走的时候,还说让我找找,没想到落你这了。”
程欢愕然。
“你说,这手帕是霍擎苍的?”
程欢将手帕举了举,手指却在微颤。
“对啊,这手帕少爷可是一直带在身边,却从来不用,当做宝贝一样,只要有一点褶皱,就会亲自用熨斗烫得整整齐齐,院子里的茉莉花开的时候,还会摘朵刚出的芽孢,夹在手帕中间。”
林嫂笑了笑,好像程欢奇怪的表情本就应该如此。
“少夫人,这事你可千万不能对少爷说起,不然我被开除都有可能。”
“你家少爷,真有如此宝贝这么一张手帕。”
程欢唇角淡牵,将手帕打开。
手帕有些泛旧,看得出来有些久远,折叠在里面的一层,角上用黄色的丝线绣了一个“h”,字母很小,几乎看不清楚。
可是,程欢却能一眼认出。
那个字母,是她亲手绣上去的,歪歪斜斜的针脚,一看就是不懂针线的人绣的。
小小的字,如同尖刺,瞬间插入了她的心。
霍擎苍竟然还留着这一张手帕。
这是五年前,他们相识后霍擎苍的第一个生日,程欢奇思妙想,想送他一个特别的生日礼物,想来想去,最后买了一条很便宜的手帕,在上面绣了一个“h”。
她的名字和霍擎苍的姓氏,第一个字母就是它。
霍家二公子,什么样的礼物没有见过,唯独程欢的这块手帕,虽然绣得不上台面,霍擎苍却极为喜欢。
没想到,五年了,他还带着。
眸底瞬间被水雾淹没。
“少夫人,你没事吧。”以为她哪里不舒服,林嫂赶紧上前,扶住了她的胳膊。
“没事。”
程欢压住内心悸动,努力挤出一丝笑容。
然后,将手帕往林嫂手里一塞,程欢领头走在前面,装作随口一问。“昨晚听见你家少爷老打喷嚏,没事吧。”
只是,浓浓的鼻音,林嫂似乎没有听出来。
“怎么会没事。”
“哦?”
林嫂的回答,出乎程欢的意料,她停住了脚步。
“唉,少爷也真是傻,少夫人,昨晚你的烧一直退不下来,请了社区的梁医生来看了,给你打了针可是没有用,少爷也不知道把你送到医院,竟然把自己泡在冰水里,等凉了,再给你降温,眼瞅这天一天天凉了,再好的身子也经不起他那样的折腾。早上走的时候,我看他都还是喷嚏连天,吃了药也不知道管用不。”
一口气,林嫂就将昨晚的事悉数说给了程欢。
他何时对她如此好了?
程欢愣住,怔怔盯着那一张旧旧的手帕。
“少夫人,少夫人……”
“呃”林嫂连连叫了好几声,才让程欢回过神来。
“走吧,快下去吃点东西,昨晚你也遭了不少罪。要不是少爷把沈医生请来,你这烧说不定现在都还没退呢。我真就弄不懂,好好的医院不去,少爷怎么就非得在家里折腾呢,最后还把自己都弄病了。”
林嫂自言自语,摇着头,走在前面。
看来昨夜不是做梦,沈司南是真的来了,还守了她一夜。
想到这里,程欢唇角扬了起来。
只是,也就那么几步,跳跃的兴奋立刻止步,和沈司南的彻夜不眠相比,霍擎苍的举动似乎更让她心疼。
一缕一缕的绞痛,在心中盘桓。
程欢紧紧抿着唇瓣。
驻足。
她想
去看看他。
纵使以前他和魏子月怎样,可是这一刻,看到属于他们两个人的记忆,竟然被他珍藏,她还怎能淡定清然。
他心中有她,定是有的。
“林嫂,你知道少爷今天早上去了哪里吗。”
“不知道,一大早,就有人来接他走了。”
被人接走了?
算了,霍氏集团的总裁,应该会很忙的,还是先去医院看看程浩怎么样了。如果能出院回家,那可算是程家的一桩大喜事。
程欢唇角扬了起来,那弧度,刚好在脸颊上绽了一朵花。
下了楼,吃了林嫂准备好的早餐,程欢便出了门往医院赶,没想到,刚一出门,“嘟嘟”两声起床喇叭,吓了她一跳。
循声而去,看到那辆熟悉的黑色宾利,停在大门处。霍擎苍的手下,坐在车上,见程欢看了过来,赶紧下去,为程欢拉开车门。
“少夫人,请。”
程欢知道定又是霍擎苍的吩咐,也就不推辞,对他客气点了点头,上了车。
“请送我去京都二院。”
“少夫人,你太客气了,去哪里你直接吩咐就好。”
手下为程欢关上车门,急步上了车,一脚油门下去,车发出很大的轰鸣声,绝尘而去。
开车的人,程欢以前没有见过,并不是她熟悉的那个龙一。
看来,霍擎苍是真有事要做。
想什么呢?
用身体降体温的方法,她又不是没有做过,不就是一张手绢而已,怎么能心软了呢。
程欢用手在自己腿上狠狠掐了一把。
神思逸动间,车稳稳地停在了京都二院的大门口。
对司机致谢后,程欢下了车。
处在京都繁华之地,医院的大门口,却是比旁边的商贸街铺更为热闹了些。这年头,医院从来都不缺络绎不绝的人气。
脚步匆匆,程欢很快就到了病房外面。
侧耳,病房内似乎清静异常,毫无声息。
讶异十分的程欢,赶紧推开了门。
程浩的病床竟然是空着的,床头柜上拾得一干二净,上面已经被折叠得整整齐齐,显然是换了床铺。
难道……?
一丝喜气蓦然笼上。
仿佛是专门来为她解惑,这个时候,明护士从门口经过,看见了她。
“我说程欢,你弟弟出院这么大的事,你怎么现在才来?”
“你是说……我弟弟他……真的出院了?”巨大的喜悦瞬间砸中,程欢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什么,简单的一句话也说得结结巴巴。
“是啊,姑娘,今天一大早你弟弟就被推出去做了检查,回来后说是一切都好,那个沈医生让他回家休养了。”
隔壁床的老伯呵呵笑着,仿佛也在分享他们家的喜悦。
程欢愣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