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走了
“呜呜……哇……”
安静的病房里，突兀响起了哭声，喉间的呜咽，迅速变成嚎啕大哭。
满脸满眼的泪，似乎是要将这些年的辛劳和烦忧，全都发泄了出来。病房里其他的人，都静静看着程欢，没有说话。
在这里，所有的人都懂那种劳心劳力的痛。
“好了，姑娘，别哭了，还不快回家去看看。”
刚才那个老伯听见程欢的哭声愈加低落，走过来，在她肩头上拍了拍。
“嗯，谢谢老伯。”
抬眸，溢满水雾的眸底，看上去让人有些心疼。
但随即，一朵向阳花开，在她的脸上静静绽放开去。“老伯，祝你早日康复，早日回家和家人团聚。”
嫣然恬淡，病房里的人都被惹得抿嘴轻笑。
真好。
从病房出来的一路上，程欢脸上漾出的笑意就没有停过。她突然发现医院所有的一切都可爱起来，也温暖了几许。
嗯，就连平日看着讨厌的垃圾桶，似乎也生动好多。
一个保洁阿姨正在路边打扫，程欢走过，朝她盈盈一笑。
“阿姨，扫地呀。”
保洁阿姨讶异抬头，却发现程欢早已走远。
“哎，你们说少董，真会和一个模特交往了五年？可是，前段时间才和咱们医院的一个护士传过绯闻呢。”
“那有什么，京都二院的少董，家里肯定有钱，有钱人多找几个女人有什么稀奇。”
“对对对，那些有钱人，是换着口味来。”
“哈哈，还是你说得对，这模特玩久了当然腻，换换制服诱惑也不错。”
“哈哈哈”
对面几个护士嘻嘻哈哈地走了过来，老远，程欢就听见了她们的玩笑。
看见了对面走来的程欢，一个护士示意噤声。“嘘，小点声，前面那位，可是咱们医院的风云人物呢。”
“怕什么，既然做了，就不怕难堪。”
反对的人，冷言呲笑，程欢一听之下，就知道是谁。
真是冤家路窄。
哪里都碰得上她，这个张鱼，似乎就是上天派来和她作对的。
错身而过，程欢的背脊绷直，头昂了起来，脸上的笑意未减半分。
“切，你们瞧，她那个嘚瑟样子。人家少董有个交往五年的模特女友，哪一点不比她强，而且，听说昨天又冒了一个神秘女人，她，不过就是人家玩剩下的罢了。”
背后，张鱼冷字诛心。
呵呵，什么叫玩剩下的，不管怎么说，现在她都是正宫的霍太太呢。
唇角冷勾，刚才那些流言似乎已然随风吹走，心情并未受影响，满脸的灿烂依旧。
走出医院大门，程欢正准备招手叫车。
刚才送她来的那辆黑色宾利车，滑了过来，在她的身边停下，霍擎苍的手下摁下车窗，招呼着程欢：
“少夫人，你去哪里，上车吧，我送你。”
“你怎么没走？”
“少爷早上走的时候就吩咐了，要我今天跟着你，怕你要用车。”
手下将车停下，又赶紧下来为程欢拉开车门。
用车？
呲，他会那么好心，无非是怕她去找魏子月算账，跟着她罢了。
他还真是用心，对自己的女朋友。
程欢越想越是愤懑。
“你走吧，告诉你们家少爷，我要走哪里，自己会打车的。”站定，清眸里透出的，全是冷然。
“少夫人，少爷说让我送你的，少夫人……”
程欢没有理会，看到一辆出租车过来，伸手叫了，正要上车，却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程欢”
声音真好听，低沉浑厚还带着男人特有的磁性，充斥着满满的荷尔蒙。
循声望去，看见的竟是沈司南。
出租车司机见她半天不上，伸出了脑袋，问道：“小姐，还走吗？”
“不好意思，师傅，临时有点事。”
程欢点头哈腰地致歉，关上了车门。沈司南找她，定然是为了程浩的病，她哪里敢耽搁。
“沈医生，你怎么在这。呃……沈司南。”
几步跑了过去，程欢张口就叫，可是话刚出口，就被沈司南的星眸斜斜一瞪，程欢知道自己又叫错了，腆头微笑，改了口。
沈司南见了，微微勾唇。
“你怎么跑来了，早上才退了烧，也不好好休息一下。知道你担心程浩的事，放心吧，我已经仔细给他做了全套检查，除了还有点心率不齐，其他没有什么毛病，在家好好休养几个月，如果没有其他什么并发症的话，上学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细雨涟涟的语调，自带煦暖，听了，让人极是舒服。
“不过，倒是你，昨天不是去还钱了吗，怎么还把自己给弄病倒了。”
“呃，这个……”
骤然间，她倒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对了，程欢，上次我们说过的话，你可是认真想过没有。”温润的沈司南，终归是善解人意，看懂了程欢脸上的那一丝为难，将话题岔开。
“就是你继续学业的事。”
“哦，那件事呀。我想过了，你说得对，那么好的机会，我一定要珍惜。不说是为了我的理想，就算是为了以后我家的日子更好过，继续把学业完成也是个好主意。只是，只是……”
刚开始还是鸿志铮铮，说到最后，程欢的声音越来越小，细如蚊叫。
似乎知道她是顾忌什么，沈司南宽厚的手掌，按在她的肩上。
“别担心，那笔钱，等你有了偿还能力的时候再说。你不是说过你爸爸不准卖你们家的祖屋吗，那就留下，等到你完成学业，凭你的能力，不要说一百万，就是一千万也不在话下。”
见程欢好像还在犹豫，沈司南一把拖起她就走。
“走吧，陪我吃顿饭去，就当是为我饯行。你弟弟已经出院，我的课题也完结了，也该回去了。”
他要走了。
听到这几个字，程欢心中突然好多不舍。
她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高高在上的沈司南，和她坐在一起，还是这么的亲密无间，在她面前，她完全就是零压力。
这段日子，她都习惯了身边有他。
“愣着干什么，快走。”
沈司南熙暖勾唇，拉着程欢的手大步朝前。
医院门口，有人紧盯着两个人牵在一起的手，眸子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