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里灯火迷幻,舞台上晃动的光忽明忽暗。
  立麦后站着一位女歌手,带着神秘气质唱着一首爵士乐。
  身后的乐手也都是一致的低调,但台下的欣赏的人很热情,曲毕后欢呼尖叫声此起彼伏。
  这家酒吧远近闻名,最主要的一点是许多星探都来这里挖人,眼下最红的新晋歌手便是从这家酒吧出来的。
  由于想来这里表演的人众多,酒吧便不再设驻唱,想来表演的可以轮流过来,这对于酒吧来说也是双赢。
  白屿懒懒地撑着脑袋,向台上的人挥手示意,台上那人看到了,意外了一下便露出了暖阳般的笑容。
  这时旁边几个人也看到了白屿,立刻凑近了他,“小白哥!你终于有空过来啦。”
  白屿显得很放松,笑着和他们打招呼。
  其中一个染着红色头发,脖子上挂着叮叮当当的银饰的男孩兴奋地冲酒保要了杯柠檬气泡水,推给白屿,“你爱喝的。”
  “谢了。”
  “不客气,小白哥能不能等会再帮我看看我有进步没。”
  “行,你尽管弹。”白屿往杯子里插了根吸管,半眯着眼笑得轻松,“你们也是,我今天刚好有空多呆一会儿。”
  “谢谢小白哥。”几个人纷纷道谢,眼里是掩饰不住的喜悦。
  他们等白屿来一次可不容易,白屿虽然从没在这表演过什么,但他的眼神非常犀利,每次都能精准挑出他们的毛病和应该改进的地方。
  于是白屿在这个小小的乐手圈子里有了名声,有人甚至来这里蹲点就为了得到一点指教。
  当然还有星探看中他的颜值对他穷追不舍的。
  即使白屿从不喝酒,也能和这些背景各异的人打成一片。
  几个打扮得非常潮的小男生凑在他身边兴奋地说着什么,白屿像是充上了电,颇有活力地跟他们一起说说笑笑。
  “屿哥下次什么时候能来啊,我来蹲点。”
  “我在参加一个节目,后天正式进组,你们有一段时间可能都看不到我了。”
  “诶,小白哥要参加什么节目?当评委吗?”红毛好奇地问。
  “不,选秀。”
  “哈?不是吧!为什么?”
  “怎么?我不够好看?”白屿眯起眼,抬手又要了杯饮料。
  “不不不!怎么可能,小白哥好看到人神共愤!我是说……总觉得以小白哥的才华当偶像有点可惜。”
  “当偶像怎么了,别小看偶像,你知道一个练习生从练习到出道要多久吗。”
  白屿神色暗了一瞬,他想起了安燃,一开始练习好几年终于有了出道机会,却被有后台的人挤掉。
  直到后来转到天际又当起练习生,出道后队友出了问题,还好最后辗转进了silence。
  安燃当偶像其实很适合,他本身不是天赋型的,但是非常努力,就算他进了乐队也是最努力的那个。
  蒋深看不起安燃,一直和安燃不对付,其实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安燃曾是偶像。
  他问过安燃为什么要那么坚持,安燃只是说,“能站在舞台上,不管多累,就是很开心。”
  红毛见白屿不太高兴,连忙摆手,“不是小看偶像,就是觉得小白哥的气质和偶像不太符,之前我们一直想让你进我们乐队嘛。”
  “是啊,小白哥,我看你也不差钱,来和我们玩乐队多自由啊。”
  “谁说我不差钱?”白屿挑眉,“我都快吃不起饭了。”
  “哈哈哈哈小白哥别说笑了,别人看不出来,我可知道,你穿的衣服都是限量款。”
  白屿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帽衫,这是安燃塞给他的,也是安燃代言的品牌。
  而鞋子则是辛甜寄给他的礼物。
  他刚才说的其实是实话,他的医疗费完全由天际承担,但他拿到的分成少之又少。
  一旦不注意乱花钱,就会造成入不敷出的局面。
  于是安燃和辛甜偶尔会给他塞些代言产品,他到现在也习惯了,答谢就用其他的形式回馈给他们。
  这时,一个男人坐到他旁边,要了杯酒,举手投足带着一股随性的气息。
  “你们懂什么,阿屿这气质干什么都能成。”
  这个男人就是程越,刚才在台上跟白屿点头示意的人。
  “程哥。”白屿看他过来,和他打了招呼。
  对于程越来说,白屿年龄和他弟弟一样,所以他也额外照顾他。
  而白屿信赖程越,可以说白屿在他最艰难的时刻认识了程越,程越和他朋友秦轩帮了他很多。
  这家酒吧是程越的舅舅开的,程越毕业后,工作压力大了或者心情不好时就经常混迹在这里,代替临时有事的乐手。
  红毛和其他人赞同地点头,“也对,小白哥这么厉害。对了,选秀是不是都要投票啊,我们会给你投票的!”
  白屿笑了,“那就靠你们了。”
  白屿把吉他还给程越,“这次多谢程哥了。”
  程越是左撇子,收了很多左手琴,白屿表演用的便是管程越借的。
  程越接过吉他,“下次哥做一把送你,你不说你用左手琴,我还真不知道你……手的情况那么严重。”
  “习惯了。”白屿耸耸肩,他的左手没法按弦,只能换成右手按弦的左手琴。
  工作室里有一把他平时写歌用的,但不适合表演,所以他才过来管程越借。
  但即使是左手琴,他也没法像以前那样弹,左手手指不听使唤让他无法随意地操控节奏。
  程越知道白屿不想多谈这件事,便转移话题道:“最近来了不少潜力股。”
  “这么多不错的,程哥没想自己招揽一个?”
  白屿搅动着果汁里的冰块,看着气泡上下沉浮。
  程越摇摇头,“我这个年纪,想要重新和陌生人磨合太麻烦了,也歇了这个心思。”
  自从他之前的乐队散了之后,他就没动过要再组的心思,年纪大了兴趣也没那么足了。
  另外家里的事务也需要他处理,根本没什么时间玩乐队。
  “对了,今天阿轩还说很久没见到你了,可惜他不知道你会来。”
  听了这话,白屿提着吸管的手指微顿,在暧昧不清的光线下,那双眼依旧雪亮锐利地望向程越。
  程越在这样的眼神下有些招架不住,有些烦恼地挠了挠头发。
  “虽然……我知道你对他没什么意思,但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吗?”
  “我想我的态度足够说明了问题。”
  白屿是如此心思敏感的人,在发现了秦轩对他不一样时,就不动声色地拉开了距离。
  秦轩似乎也觉察到了白屿的疏离,但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对白屿十分关照。
  白屿本来是非常喜欢来这个酒吧的,就因为躲着秦轩,他已经将近一个月没来过了。
  程越觉得有些可惜,秦轩是秦家二公子,优秀低调,人也没那么多架子,看上去和白屿很相配。
  熟识白屿后,才明白他那种不加收敛的性子其实很难搞定,在一群人中间白屿就是那个最亮眼、最无法忽略的存在,就像刚才。
  而秦轩比较沉稳,在程越眼里,秦轩和白屿刚好可以互补。
  “阿屿。”
  突如其来的声音插了进来,低沉而清爽,身材高大的男人带着一身外面的凉气坐到白屿身边。
  “哟,阿轩来了。”程越有些意外地看向来者,这可真是巧了,刚提到秦轩,人就来了。
  白屿淡淡地打了个招呼,刚才和那些乐手玩闹过后脸上的潮红也渐渐散去,兀自喝着透明玻璃杯子中的饮料。
  秦轩目光如炬地望着白屿,抬手要了一杯酒,香槟色的液体在暗色光线下反射出晶莹的光亮。
  “我先去准备替下一个人了,你们聊。”程越直接溜了。
  “最近怎么样?”秦轩的视线从进来就没有离开过白屿,白屿早就习惯了各式各样的视线,面对他的注视十分坦然。
  越是这样淡定自若,秦轩就越想要接近他。
  “还是老样子,就是要上节目了。”比起和刚才那群乐手之间的谈笑风生,白屿明显冷淡了很多。
  “恭喜。”秦轩并不知道白屿在天际娱乐的底细,只当他是个一直没有被发掘的练习生。
  事实上,他有跟天际上层接触过,透露出想要捧白屿的意思,但往往后来就没了回音。
  不过也没有办法,秦家和天际背后的人是出于力量抗衡的状态,他又不是秦家最大的掌权人,以他一己之力改变不了什么。
  “我还没见过你唱歌跳舞,你真的很神秘。”
  秦轩抿了一口酒,他知道白屿会在这里指点乐手的事情。
  虽然白屿从没演奏过乐器,他绝不相信这样漂亮的人是空有颜值的草包,只当他是懒得表现。
  “我相信你能行。”秦轩碰了白屿的杯子,语气里尽是鼓励。
  白屿淡淡地笑了笑,漫不经心地拨弄着吸管。
  “阿屿,至少我们还是朋友吧。”
  秦轩苦笑,白屿躲得太过明显,也不怕他感受到,但这确实给了一向顺风顺水的他很多挫败感。
  白屿喝光杯子里最后一滴液体,转头看向秦轩,眼角下的泪痣忽明忽暗。
  “我不希望你在我这里浪费时间。”
  “但是你身边还没有人不是吗,我愿意等。”
  白屿抬起头,双眼如同镀了一层毛玻璃,穿过层层舞动的人群,晃动的光模糊了其中的神色。
  他摇摇头刚想要说什么,突然之间,他看见了一个人。
  轻松的神色全然冻结,铺天盖地的混乱色彩在眼里、心里炸开。
  站在门口的人眼中闪动着暗光,专注而深沉地凝视着白屿,桃花眼中的笑意正是他曾经再熟悉不过的东西。
  那个男人与他对视片刻,从容而坚定地走向他,像是正在走进一场期待已久的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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