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陈生憨憨地说:“我想杀了你。”补蛋的事情不该被其他人知道。
陈生费力地说出这几个字,然后继续翻看掌心。
萧疏问他:“这跟你看掌心有什么干系?”
陈生眯起眼睛,缺少自我意识的人说:“我记得,人身上有牙。”
他似乎并不了解人的解构,或者可以说,他什么都不了解,只是一个没有自我,只为完成任务而出生的傻子。
萧疏懒得纠正他的低级错误,只说:“你要牙怎么杀我。”
陈生眯着眼睛想了许久,说:“我记得,我有一口利齿。”
萧疏沉默片刻:“但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陈生听到这里傻了,他努力地回想了一下,“牙会随着时日而消失吗?”
萧疏想了一下,“你很在意你的牙?”
陈生不知道在不在意的意思,他只是想问一下,也是难得的想要知道一件事情。他想要从这个人的口中得到答案,又懒得与对方交流。
而这个叫做萧疏的人似乎很了解他现在的心里,他说:“你是不是想知道你的牙去哪儿了?”
陈生眨了一下眼。
萧疏冷静的诱导床上的小少年:“我是可以告诉你。”
陈生歪过头,等着他往下说。
萧疏却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只要你去死。”
陈生一怔,随后他与萧疏对视片刻,默不作声的拿起一旁的枕头,盖住了那个银燕子。
虽是失礼,但陈生真的觉得,对方是个傻子。
第118章 阴人
陈生很焦躁。
因为那突然出现的人影,昨天的他并没有补蛋。没有补蛋对他而言是个沉重的打击,让他的心情从平和变得急躁不安。
陈生不知如今都出了什么情况,只知道那个男人会出现在镜子,以及任何能映出倒影的物品上。
对方就像是与他身处一体,他们同行同动,不管陈生去哪儿都能看到对方。陈生因此盖上了镜子等一切物品,却控制不住暴躁急切的心情。
他隐隐知道现在补蛋的节奏不该被打断。或者说,如今的生活不能出现变化。
这种焦虑严重的影响到了陈生的状态。他拎着枕头,心里生着闷气,气性大的人站在门前一夜未眠。等到次日天亮傅娘入房,他跑到傅娘的怀里,委屈的仰起头想要告状,却见傅娘的脖子上戴着银饰。
黑发男人出现在傅娘的银饰上,正冷睨着陈生,目光冷漠,逼得陈生咽下了口中的怨语。最后陈生沉默片刻,只是拿起枕头盖住傅娘身上的银饰。
虽是很少很细微,但陈生这段时间多少因为萧疏的出现而有了一点改变。这点改变被傅娘发现,惹得傅娘心中激动,对着陈生话多了不少。
陈生坐在镜子前,傅娘说:“二郎最近气色不错。”
一直没有合眼的陈生盯着镜子。
镜子里的萧疏说:“你应该养够神了。”
傅娘说:“不如奴带二郎出去逛逛怎么样?”
萧疏说:“我再与你说一遍,现在的你不属于这个朝代,你来自四百年后,四百年后的你叫做陈生。因你早前身份特别,所以你有着不同寻常的力量,这个力量会让你在死前来到你的上一世,或是下一世的身体里,以此来避祸保留元神。”
傅娘说:“奴听说。”
萧疏说:“把这个壳子让给这个时期的你。”
傅娘说:“贵妃娘娘送给了大郎君一只灵鸟。”
萧疏说:“只有你濒死,我们才能回到四百年后。”
傅娘说:“我带二郎去看看可好?”
萧疏说:“不要一直看着我不说话,你还要傻到什么时候?”
“……”陈生一言不发,只在心里说了声好吵。
被吵到的他默默伸手盖住镜子,又把头发从傅娘手中解决出来,有点想打人。
这个黑发金眼的男人一直说他叫陈生,说他来自四百年后,说他因第一世的身份特殊,所以在濒死的情况下,他可以使用自己特殊的力量去往自己前世,或者是来世的身体里避祸,护住会被杀死的元神。
而这种类似穿越时空的能力陈生一般称之为——胡说八道。
要不是懒得笑,陈生肯定会嗤笑一声,嘲笑对方的说辞。
他可以前往他的前世来生?
——哪有人能拥有这样的能力!
若真是有了这样的能力,那他岂不是可以随意改变过去?
这件事完全就是笑谈。这金眼的男人八成是什么异物,一心想要骗人性命。
陈生并不信他,只嘲他借口编的不好。
虽是没得到陈生的回答,傅娘还是给他换了身喜庆的红衣服,带着他出去看鸟。
其实傅娘本来就喜欢带着陈生在府中到处走动,她不想让陈生闷在房中,只是前段时间出了四郎的事,傅娘怕惹了沈小侯爷的眼,这才一直没敢带陈生走动。而近日她瞧府中并没有其他的动静,就放心的把他带了出来,想让他去看看刚入沈府的鸟。
沈小侯爷得到的鸟是一只岭南灵鸟,灵鸟外形美丽优雅,不惧寒风的它被下人锁在侯府中那棵紫藤花树上。
陈生抬起头,瞧见枝头瞧见的灵鸟眼中逐渐有了光。
这鸟真的有吸引到陈生,陈生瞧着鸟的翅膀,总像是能通过它的身体看到一片赤金。
傅娘见他喜欢,心里开心,拉着他站在树下,陪着他看鸟。不多时,靠在树旁的两人听到身后杂乱的脚步声响起。
声音尖细的女子假笑着说:“四郎慢着点!”
这一句四郎惹得傅娘皱起眉。傅娘回过头,见围着白色狐狸皮,穿着粉金色小袄的瘦弱四郎带着一群仆从走来,在心里呸了一声,很是瞧不上四郎的做派。
侯府四郎沈寒,比陈生晚出生四个月,是沈小侯爷最宠爱的弟弟。此刻沈寒来此,不知是听说灵鸟在此,还是听说陈生在此,故而特意来寻陈生的晦气。
不过不管出于哪一种,傅娘都不能让陈生继续留在这里。所以当沈寒靠近的时候,傅娘便拉起陈生准备离去。
“我许久没见到二哥,怎么夫人一见我来就要带二哥走?”沈寒瞧见陈生,笑呵呵地走了过来,拦住了傅娘的去路。
傅娘面对府中的小主子不好说些旁的,只道:“回四郎,二郎有些倦了。”
“是吗?”沈寒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了陈生一眼,说:“可我看二哥并不怎么累,该不会是夫人累了,心知二哥与常人不同,欺二哥口不能言,肆意扯谎偷懒吧?”
傅娘闻言一愣,急忙说:“这怎么可能!奴对二郎忠心不二,怎会做出这等欺主之事!”
沈寒却笑了笑,有意刁难她:“当年三哥去世的时候,他的奶娘也是如此说的。你们这些老人仗着自己是夫人的亲族,欺小主子和善,若不好好敲打一番,想来日后二哥的下场比三哥还要惨上一些。”
他说这话完全是故意的,府中人谁都知道三郎会死是因为沈小侯爷不喜欢三郎,三郎这才出了“意外”。可此刻他想刁难傅娘,就是知道真相也还是会拿这件事说话。而知道这事不能提,傅娘就算怕也不敢说一句不对。
陈生呆呆的站在原地,眼看着沈寒的人把傅娘拉走。其实沈寒就是仗着沈小侯爷宠他,恃宠而骄的人想到什么就做什么。
沈寒看陈生很不顺眼,自然也敢拿陈生身边的人揉捏陈生。等将傅娘拉走,沈寒用阴毒的目光盯着陈生,一边狠狠地瞪着陈生,一边又不敢靠近。
傅娘被几个下人按在地上,陈生看到这里,忽然抬脚朝着沈寒走了过去。
沈寒一惊,连忙躲在下人身后,陈生却不管他。他直接越过了沈寒,来到傅娘的身边,拿出一条手帕,在傅娘不解的目光中挡住了傅娘的眼睛。接着,陈生又站了起来。
在沈寒喊侍女把他拉开前,他主动的离开,接着没人看到他是怎么动的,只听到砰的一声巨响,再看时,陈生抓着沈寒的头撞在了一旁的树上。
此刻树枝颤动,惊到了枝头上的灵鸟。
沈寒娇嫩的皮肤立刻破了,瞧着有些可怕。
面无表情地陈生拉过神志不清的沈寒,瞧着手中脸色煞白的人,慢慢地松开手任由沈寒绵软的身子躺在他的脚下。
等打完人,这位素来没有什么情绪的小少爷将被沈寒压住的鞋抽出来,不咸不淡地说:“我都说了,我不喜欢别人在我面前吵闹。”
他似乎在埋怨沈寒吵到他了。似乎沈寒被打全怨沈寒。
沈寒的侍女们见此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脸色难看,尖叫着围了上去。
在女人们慌作一团时,陈生走到傅娘面前,用小手指勾走傅娘脸上的绣帕,淡然地说:“风大。”
傅娘越过陈生,一脸茫然的望向前方。
陈生推过她的脸,慢声说:“风大。”
傅娘这才听明白他的意思,立刻抱着他往回走。
不知到底都发生了什么,傅娘心里只剩害怕。
沈小侯爷宠沈寒的样子她看在眼中,如今沈寒在陈生的面前再次受伤,想来小侯爷必然会多想。
这事若不是陈生动手,就是沈寒刻意栽赃。而陈生心智不全,平日里很少有动的时候,这样的他怎么会去伤沈寒!又怎么可能越过沈寒的侍女伤到沈寒!想来沈寒动不动就在陈生面前受伤,就是为了陷害陈生!
只怕小侯爷不明白这一点,中了沈寒的诡计……
她人想着这事,也有些埋怨自己为什么非要带陈生去闲逛,给陈生惹了麻烦。
陈生坐在床上,像是不知她的忧心,只是在她走来走去时对她说了一句:“若是大哥问话,别说我遮住了你的眼睛,只说我什么都没做就行。”
傅娘的脚步一顿,当下奇怪地看着陈生,十分惊讶陈生说出的这句话,也觉得这话不像是陈生所说……
晚间,陈生主动打开镜子,他不管在一旁忧心的傅娘,只是盯着镜子里的萧疏不放。
萧疏也在看着他,他神情平静:“你在害沈寒。”
刚来的那时,萧疏听说陈生不小心绊倒了四郎(沈寒),气得沈家小侯爷罚了陈生。单听前几日房中的对话,任谁都以为是陈生被四郎(沈寒)陷害,毕竟心智不全的陈生平日里懒得动,对外界并无感触,所以初听四郎被二郎绊倒,磕破了头,二郎因此被罚跪祠堂,常人都会觉得是四郎的问题大于二郎。
虽是不说,可谁都认为是四郎在诬陷二郎。
可今日萧疏再看,却发现四郎沈寒不敢靠近陈生。这个小动作表现出他怕陈生的一面。
而一个人不会无端怕另一个人,除非他在对方身上吃了亏,知道了厉害,才会害怕对方怕到不敢靠近。
今日之事是陈生动手打了沈寒,可在场的人除了傅娘就是沈寒的下人,两方证词太过单一。沈寒被打,必然会对沈小侯爷说是陈生动的手,可府中谁都知道二郎沈端行动迟缓,思维迟钝,这样一来沈寒的话会让人觉得很有水分。只是陈生下的手太狠了,就算沈寒想要自残构陷他,也不会下那样的死手。
陈生若下手轻还好说,如今下手这么重,倒是让结果变得不再好说。
加上小侯爷偏心,两方闹起,陈生未必讨得到好,所以这次是陈生布局有失。
可这也说明了……
“你。”萧疏抬眼盯着陈生,红唇微动:“并不是完全没有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