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村

  蛇并不易死,就算断成两截还能活上许久,姬瑾将布袋扔出,里面两截蛇身涌出,还在地上扭动,吓得矿工都慌张大叫。
  姬瑾朝颜铁明点了点头,几个亲卫上前,各从笼子拎出一条小蛇,朝众人走去。
  那小蛇也皆无眼,被捏住七寸,依旧咝咝作响,矿工皆被吓得瑟瑟发抖。
  “此矿洞中并无巫蛇了,大家可以放心,并不是巫神发怒,只不过是蛇涌进去吞食矿中虫卵罢了。”姬瑾沉声说着。
  阿壮虽不知道他这么多无眼蛇哪里来的,却也精神一震,跟着用夷语解释。
  矿工见这么多巫蛇被抓住了,而且姬瑾他们并不怕,还在巫圣传人在,倒也心中安稳些,凑过去看了看。
  夷民并不怕蛇,见那蛇并无异样,纷纷放下心来。
  这银矿所在村寨的土司正松了口气,一边银矿主事见事态慢慢平息,张嘴正要上前说什么。
  姬瑾握着长刀并未出鞘,直接用刀头捅住他的小腹,朝一边苗阳打了个眼色。
  苗阳趁众人还未注意,直接一虎头弯刀将他敲晕,朝姬瑾道:“多谢!”
  待那些矿工皆看过亲卫们抓的巫蛇后,姬瑾示意颜铁明将那银矿主事扛着,朝苗阳道:“安抚人心还是你来吧。”
  他终究不会夷语,而且信仰有差别,还是苗阳来比较好。
  苗阳知他这是将功劳让给自己,心中微微感激,却依旧朝他点了点头。
  转身就用夷语跟众人说着什么,那些矿工复又众了过去。
  一边阿壮土司却凑过来道:“你怎么知道平叔是内奸?”
  “问问就知道了。”姬瑾让颜铁明将那平叔带走,叫了银矿所在村寨的土司,带上钱越,找了一间黑屋子。
  问话这种事情,颜铁明有的是办法,顾忌外头矿工,先用布将嘴塞实,也不用将人弄醒,直接捏着一根手指,先将手指骨头拉着脱臼。
  银矿主事平叔直接痛醒,颜铁明倒也未解开他嘴里的东西,直接又拉着两根手指脱臼后。
  见平叔痛得全身抽畜,冷汗直流。
  这才说到:“肯说就点头,我松开,不肯说就一根根来。十根手指吗,我帮你接好再一次次来,我们有的是机会。”
  外头阿壮听里面没动静还凑过去看了看,也没见大动什么,就凑过去问姬瑾道:“你怎么知道是他?”
  “巫蛇吓得这些矿工都不敢下矿了,那主事还自告奋勇的要跟下去,定然是怕我们也搞什么事情,想知道我们在下面做什么,这样还不是内奸吗。”姬瑾就着一桶干净的水,冲洗着身子。
  平叔跟下去就算了,还一个劲的讲巫神如何如何。
  上来后见姬瑾稳定了局面,他是银矿主事,靠银矿谋生,该高兴才是,却还想要出声扇动。
  “那你怎么知道蛇是吃虫卵的?”阿壮复又好奇的问着。
  姬瑾扭头看了他一眼:“你是夷民,还是我是夷民?”
  这有一半是他猜的,总要有个蛇进洞的理由不是么。
  “哦……”阿壮也想明白了,一拍胸口,沉声道:“知道了。”
  钱越在旁边听了两耳朵,又有人暗中将那条死蛇捡了回来,看到那被剜掉的蛇眼,所有土司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只是看到姬瑾抓的那十数条小蛇时,钱越有些哭笑不得:“你这是画的?”
  “嗯。”姬瑾将身上洗得差不多了,用布将长刀擦了擦:“中秋那晚抄了些佛经,不好杀生,让他们抓了蛇后,用胶水粘了眼,然后点黑,沾了些泥土,想来看不出来。”
  他虽也念过些佛经,却并不算信佛,可那日五娘从河中起来,浑身湿透,脸色惨白,他还是守在五娘房中,抄了一个时辰的经。
  只要五娘无碍,无论是神佛也好,南疆的巫神也罢,他都可以信的。
  既然许了愿,当然也少些杀戮的好。
  钱越低低的笑了,见一边亲卫也分两轮用水冲洗着身子,敲了敲竹笼:“你们洗完后,将它们丢到水里去吧,等无事后,拿去后边山里头放生吧。”
  中秋那日的事情,也让钱越心有余悸。
  还没等众亲卫将身上洗净,颜铁明已然出来了,身上除了原先的泥水,并不见半点血迹。
  屋内平叔浑身是汗水,瘫软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喘不过气来。
  “问出来了,这是其他各银矿中的人员名单。”颜铁明将名单递给姬瑾,沉声道:“这事还有溯阳府的人在暗中操纵。”
  上面皆是夷民,姬瑾看了一眼,就递给钱越:“这是南疆的事,我只负责清理掉和五娘有关的事情,剩下的人,你们自己解决如何?”
  钱越看着名单,递于身后众土司。
  他此时倒有些佩服姬瑾了,不过十七八岁,心态沉稳,处事老道。
  明明今日抓蛇平乱之事,他居首功,功成之后,他却又让给了苗阳。
  这抓内应之事,是他抓到的人,又是他问出来的,可他转手就将结果让给了这些土司,丝毫好处都不要。
  可就是这样,这些土司皆要承他的情。
  那些土司传看了一眼,脸上皆带着愤恨之意,用夷语细细的商量着。
  “溯阳府的事情,你们不用管,我会解决,保证新来的府尹和推官不会再找你们麻烦。”姬瑾收起长刀,看了看天色:“出来好几日了,我也该回去了。此时天色不晚,还能赶上半日的路。”
  阿壮土司爽朗的笑了,伸手揽着姬瑾的肩膀道:“你们大华认兄弟,我现在就认了你这个兄弟。”
  “你什么时候娶巫圣家的……不!你什么时候娶……是楼五娘吧,我去给你当仪宾!”阿壮说得豪气云天,还对着姬瑾的胸口捶了捶。
  南疆男儿自来豪爽好客,阿壮虽因想留下楼画语和姬瑾比过武,却也是佩服姬瑾的勇武。
  钱越低咳了一声,阿壮还当真是好眼神,要认姬瑾当兄弟。
  颜铁明他们脸色却有些发沉,但想着姬瑾自来随和,而且身处南疆,也并未上前阻拦。
  姬瑾也笑对着阿壮的胸膛捶了捶:“好!正好有事要你帮忙!”
  说罢,朝阿壮招了招手,两人到一边说了一会话。
  阿壮听罢,脸带不可思议,转而满脸钦佩,用力拍着姬瑾的肩膀,转而又拱手,似乎学着大华,却又有些不大规范,摇头晃脑的道:“佩服!佩服!”
  姬瑾哈哈大笑:“那你可别忘了,我等你呢!”
  “一定!”阿壮却十分正色的点了点头。
  姬瑾并不想插手南疆事务,可也有心笼络南疆的人,免得五娘总放心不下南疆。
  其他土司他不好下手,这阿壮和他比过武艺,又差不多同年,也好说话些。
  在银矿用过饭,钱越给他们派了向导,姬瑾就带着亲卫们回村寨了。
  回去的时候,姬瑾虽不如来的时候那般日夜赶路,却也有些发急。
  待他回到木屋的时候,先去楼明光那里报了安,问及楼画语,楼明光却并不知道。
  他复又去找钱氏,结果钱氏也支支吾吾,只是让他先休息,等楼画语回来,让她去客居找他。
  还是他招了李十三娘问,这才知道楼画语和关雎去后边的泉池里习水性去了,心中莫名有什么一跳。
  想来是中秋夜跳河,让五娘感知到了危机。
  姬瑾让亲卫们休息,自己换了身适合下水的衣服,问明了方向,朝着楼画语习水性的地方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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