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伤
楼画语没想到当着众人,姬瑾居然还这般!
一抬头,却见姬瑾脸色沉静,似乎并未感觉这有什么不妥,而是当真在学习揉制月饼。
楼画语感觉双手被揉动,手背慢慢发热,跟着好像整个人都被搓热了起来。
好不容易将一个月饼搓好了,就再也不敢教姬瑾了。
一边楼画诗好像没看到她们刚才的动作,笑嘻嘻的告诉楼画语有哪些馅料,她感觉哪个好吃,又问姬瑾喜欢什么馅料。
她们四个,没有长辈,加上楼敬辕这小胖墩,气氛倒也融洽。
原本见关雎送了月饼回来,生怕楼画语吃亏的钱氏,拉着楼明光过来,见他们坐在桌边打月饼,复又退了回去。
“三郎当真是痴心。”楼明光不由感慨着。
见钱氏侧目看来,低咳了一声:“今日月色正好,我身上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夫人与我一陪游河如何?”
钱氏脸带羞涩,却还是点了点头。
楼画语他们打了一会月饼,又尝了一轮,念及明日中秋,姬瑾还有决斗不说,怕还有其他事情,就各自回房歇息。
第二日一早,钱氏先给木屋中的人都发了月饼和赏钱节礼,又给姬瑾和那些护卫特意多送了一份,另一人备了三身换洗的衣裳。
早膳自是一同在饭厅用的,刚用过早膳,姬瑾还想邀楼画语再去采蜜花的。
那蜜花昨日还有几朵未开,今日开了就刚好再采给五娘,那香甜气息确实如五娘一般好闻。
没成想,刚出门,就碰到苗阳带着随从等在木屋前,朝他道:“开始吧。”
姬瑾没想到这般早,还以为要到晚间的,不是搭了篝火架吗?
但也未曾在意,连衣服都没换,只是朝楼画语笑了笑,就随苗阳出去了。
钱氏忙带着人跟了下来,拉着楼画语道:“不用怕,你外公交待过苗阳的。”
楼画语点了点头,见姬瑾接过颜铁明递去的长刀,那刀身明显打理过了,想来他也是有准备的。
此时竹台之前,已然站满了人。
正前方摆了十数排竹椅,一排正好十张,大概能坐百来人。
许多土司坐在那里,其中居然还有好几位女土司。
见钱氏带着楼画语姐妹过来,那些土司虽起了身,却也没有打招呼,估计也是不知道怎么称呼吧。
“坐前面吧。”钱越见楼画语脸色不大好,将她们迎到前面:“不要担心,只是青年男子比试一番罢了。”
楼画语却总感觉不大好,似乎心慌得很,右眼皮一直跳,整个人都有些昏沉。
按理她该信姬瑾的,他两世皆能从漠北携功而归,自身武艺必然不俗。
或许是苗阳身怀巫蛊之术,楼画语还是有些担心。
台上,姬瑾和苗阳已然各自行了礼。
苗阳只是单手抚胸,姬瑾自是行的大华礼仪,双手一拱。
南疆男子自来使弯刀,苗阳那把虎头弯刀丢于姬瑾了,换了一把钢制弯刀,看上去寒光闪闪,有些吓人。
不过姬瑾手中的长刀,长近两尺,刀身以精钢所制,倒也相衬
寨边有人敲鼓,随着轰隆之声而起,苗阳沉喝了一声,直接握着弯刀朝姬瑾劈了过去。
却见姬瑾长刀一横架住弯刀,下盘一记扫堂腿,将苗阳逼退。
楼画语看得心一直跳动,侧目不想再看。
她虽见姬瑾负伤得多,却从未见他使过刀枪,就算是上次在承恩侯府破马而入,他占着上风,也没什么好操心的。
可这次,她总感觉不大好。
台下一片沉喝,纷纷叫好,两人复又纠缠在一块,不时听见刀身碰撞的“叮铛”声传来,夹着细细的火光。
“无须担心。”一边李十三娘握住楼画语的手,沉笑道:“我知道他有多厉害,所以才怕他啊。”
楼画语看着她头上的银钗,往下落在她那张柔弱的脸上,朝她笑了笑。
十岁的世家女子落入难民营,她又是这般美貌,当年是怎么活下来的?
吃了多少苦?
可她依旧这般明媚柔弱……
所以人还是不能太过黑暗啊!
“你别看,我告诉你结果就好了。”李十三娘见她双目沉沉,伸着手要来捂她的眼睛。
就在这时,听到有什么“嘭”的一声,然后就有破竹之声传来。
楼画语连忙扭头看去,却见姬瑾手握长刀架在苗阳脖子上。
而苗阳的弯刀,被击落在地,扫到了台柱边上的竹子上。
见两人皆未受伤,楼画语不由的松了口气。
“你看吧,这么快就赢了呢。”李十三娘捏了捏她的手。
一边楼敬辕拍着手道:“三表哥真厉害。”
台下土司们似乎用夷语激愤的说着什么,钱越脸色有些不好看。
楼画语瞬间明白,此番情形,姬瑾赢了苗阳,也损了巫圣的名头。
可姬瑾岂能认输?
就这样吧,巫圣传承之事,再商议就是了,扭头朝钱越点了点头。
钱越站起来,朝身后坐着的土司们摆了摆手,抽出腰间号角,正要让他们噤声宣传决斗结果。
却见土司们脸带惊色,惊呼出声,眼中含着激动的神情。
楼画语也忙回头,却见苗阳双手握着姬瑾架于他脖颈之上的弯刀,轻轻拉了一下。
鲜红的血染着长刀,跟着他嘴里念念有词,那鲜血滴在新竹之上,无数竹枝弹起,朝着姬瑾缠去。
一条竹枝更是粗如麻绳,缠住姬瑾就朝后拉去。
姬瑾手中长刀挥动,寒光四闪,竹枝纷纷落下。
怕再有起势,他手中长刀一晃,直接插入台中,刀光闪过,整个台子都散了架。
两人随着散落的圆竹落于地上,姬瑾依旧执刀而立,脸色沉静,并无骄色。
苗阳有些失神的看着他,正要说什么。
却见原本有如战神般昂立的姬瑾,猛的一皱眉,身子一晃,想以长刀撑住,却不知道为何突然朝旁边倒去。
变故突生,众人哗然。
楼画语顾不得钱越低叫,忙冲了过去。
颜铁明和一众亲卫也涌了上去,却见姬瑾胸口白色单褂之上,有鲜血渗开,粗如铜钱孔洞般的大小。
楼画语扭头看了苗阳一眼,他却摇了摇头。
一边颜铁明直接将姬瑾的衣服扯开,只见心口有着一个孔洞,就那样明晃晃的露着,只是皮肤边上有渗出了一点血,也并未再涌出血来。
可那孔洞却黑黑的,似乎无比的深。
看上去似乎插进去一根什么,又好像放干了心口的血,这才没有血出。
“不是新伤。”颜铁明看了一眼,朝楼画语道:“但殿下心口从未受过伤,这伤从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