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衡
楼画语谈及情爱之时,也有些恍然,不知道是说自己,还是说庆阳公主。
只得朝关雎道:“今晚再点一根安神香吧。”
关雎眼神有些担忧,好像从昨日起,娘子就又有些不得安眠。
接下来几日,朝堂之上吵得不可开交,怀庆孟氏更是直接派人入京,有意为孟长亭开脱。
孟氏执掌怀庆多年,在怀庆树大根深,岂会拱手让于他人。
要知道,太原谢氏不过是因为郡守换成了何望那个老顽固,以至这半年来,谢氏处处受制,形势皆不大好。
三殿下居然调任何参去怀庆,这是要让孟氏步谢氏的后尘吗?
王郑两氏,自也不会放这般重地交于姬瑾手中。
楼画语接到入宫消息的时候,是因为楼贵妃得了一株名花,让她入宫共同观赏。
从她及笄之礼后,老夫人对她倒也和颜悦色,她自也是时时孝敬,好像又是一幅和谐。
入宫前,她去春晖堂,老夫人还拉着她的手,交待了几句。
出春晖堂的时候,却见谢氏站在廊下看着笼中的一只七彩画眉,见楼画语出来了,朝她招了招手道:“郡主过来看看这鸟?”
楼画语听到这里,笑了笑,却依旧走了过去。
谢氏出身高贵,就算是唤庆阳公主,也是直呼其封号,从未唤“公主”,今日却唤自己“郡主”,想来是心中生了隔阂。
这一日迟早都要来的,她倒也不怕。
前世如若不是谢氏时时让人“提点”自己,她岂会心生妄念入宫;如若不是她的谋划,妹妹怎会嫁于襄王世子的次子,被活活折磨死。
“这鸟漂亮吧?”谢氏拿了鸟食喂着,不时逗弄两下,沉声道:“可再漂亮也是装在笼子里的,不抵什么大用。”
“不过一个玩物罢了。”楼画语伸手,直接打开鸟笼。
那只七彩画眉见有人,不敢出来,只不过在门边碰了碰,复又缩了回去吃笼中的鸟食。
楼画语笑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当真是天性,外边海阔天空,它不飞,硬要守着这口吃食,当真是可怜。”
“郡主果真是透彻。”谢氏有些无味的将手中鸟食扔了,沉声道:“你二兄要成婚了,这几日郡主有空就去大房帮衬我一些,也提点着你七妹妹些。”
“应当的。”楼画语福了一礼,轻笑道:“五娘告退。”
谢氏看着她慢慢走远,沉沉的叹了口气。
原本应当是她入宫的,可现在呢?
宫中的事情,虽并无五娘下手的痕迹,可她总感觉或许与五娘有关,毕竟五娘是得了利的。
楼画语到宫中时,楼贵妃已换了春裳,正在群玉殿旁边的小花园里浇花,见她来了,笑道:“待我浇完这几株,里间苏嬷嬷制了百花糕,你尝尝。不喜欢的话,有软泥香芋糕。”
她一边浇花,一边沉笑道:“入宫早,定没用什么,还温了两蛊粥,先用了膳食吧。”
这般语气,太过随意,好像她下学而归,钱氏一边忙,一边让她去吃点心一般。
楼画语也不好拒绝,随苏嬷嬷退了出来,外殿桌上已然摆好了吃食,两蛊粥有甜有咸,有楼贵妃说的两种点心,以及四色早点,还有腌好的鹅脯和两味小菜。
不过是才用了半碗粥,楼贵妃就进来了,将手在旁边洗过,坐在她旁边道:“如何?昨日三郎问及你可喜欢这软泥香芋糕,还特意找苏嬷嬷抄了制法,说是先让府中厨子先学着些。”
这为何让府中厨子学,自是为了讨好楼画语。
楼画语听着不由闹了个大红脸,楼贵妃却低低的笑了笑,沉声道:“陛下有意封大皇子为秦王,过两日就该下旨了。”
“这是好事啊。”楼画语拿帕子擦了擦嘴,轻笑道:“用一个秦王之位,换取怀庆,也不亏。”
“和你说话,总是这般轻松。”楼贵妃笑着给她夹了块蒸乳,脸色却有些发沉:“郑太师有意让宁国公府二房的程顺前去接手怀庆。”
宁国公府与镇北王府,皆是永顺帝心腹重臣,宁国公府程时虽尚主,但宁国公府一直未曾表现过任何偏颇之相。
怀庆乃是军机要地,牵连漠北二十万边军,让宁国公府这心腹掌了,似乎对谁都算公平。
但内里却可以看出,郑氏对于怀庆不可失之心。
“崔谢两氏呢?”楼画语将那块蒸乳吃下,抿了口茶水,示意旁边的宫女退下膳食。
楼贵妃也脸生难色,轻声道:“你二姑父石崇还在京中,你伯父的意思是,让他去怀庆掌军。”
石崇是安国公府姻亲,却又是承恩侯府的女婿,看上去似乎也挺公平。
“殿下有意让谁去?”楼画语微微思量了一下,这才是重点。
楼贵妃沉叹了口气:“自然是谁也不去的最好。”
怀庆之重,关系漠北战事,如若无人去,自然由何参在那边掌着,有一万巡军驻守,相当于在姬瑾手中。
“那就谁也去不成。”楼画语拉着楼贵妃的手,轻笑道:“庆阳公主有孕了,让殿下先撑上几天,待宁国公府那边发作,一旦失衡,此事必然僵持不下。”
楼贵妃听着先是不大明白,跟着想到原先让庆阳下嫁宁国公府程时的原因,再联想到庆阳的性子,不由的笑道:“幸好五娘深谋远虑,要不然我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楼画语正要说什么,却听到宫女打起了珠帘。
本能的侧目看去,却见一身皇子朝服的姬瑾站在门口,淡笑的看着两人。
楼画语不由的心中打鼓,及笄那晚种种事情似乎还历历在目,再见姬瑾,怎的处处透着尴尬。
“来了?”楼贵妃却笑着拍了拍楼画语的手,朝姬瑾道:“那株牡丹就在西厢,我刚才浇花也累了,歇息一会,你带五娘去看看?”
“是。”姬瑾笑得目光灼灼的看着楼画语,她似乎还有些羞涩,或许是想起那晚的情形。
他心中不由的有些发热,却又有些无奈。
只得拱了拱手道:“五娘,请!”
楼画语看了一眼半靠着身子饮茶的楼贵妃,她连由头早早的就备好了,自是不好推脱,只得朝楼贵妃福了一礼,红着脸朝姬瑾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