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你死
“你怎么会在上界?你想做什么?”
“听闻你到了上界,来看看故人罢了,你又何必这般紧张呢?”
外头月光映入房内,白瑾瑜抬起了眸,终于借着月光,看清楚了白夜。
他着了一身湖水蓝色衣衫,衣袖宽大,露了半截锁骨,腰间系了浅蓝色宫绦,墨发高束,戴了一枚白玉簪。
白夜生的好看,白瑾瑜一早都知道,但她没有想到的是,这般久未见,他竟又好看了几分。
“你落魄之时,可曾到过青楼作了面首?”
白瑾瑜的声音虽是淡然,却话中带刺,嘲弄之意极甚。
即使白瑾瑜知道,白夜有可能是她亲生哥哥,她依旧极为厌恶白夜,若是白夜死了,白瑾瑜能连着放炮十日。
说来,白夜倒从未落魄过。
当初他和皇妃勾结,大元皇帝下旨捉拿他时,他暗中有老太太帮忙,倒仍养尊处优,并未吃过苦,直到他逼宫失败,依旧有上界水城邀他前去,过的尽是人上人的日子。
白瑾瑜在洪村内吃的苦,他倒是一日未曾体验过。
白夜眸中掠过了一抹冷意,攥着白瑾瑜脖颈的手逐渐发紧,白瑾瑜的面庞,也渐渐变作了惨白色。
“松手……”
白瑾瑜的声音极弱,她想要将白夜推开,奈何白夜内力增长之快,出乎了白瑾瑜的意料,她身上的内力,竟丝毫推不到白夜!
白夜似也怕真的将她掐死,便松开了手,斜着一双冰冷的眼眸,朝着白瑾瑜望着。
入目所见,白瑾瑜的脖颈上多了一圈极深的红印,还有地方瘀了血,触目惊心。
白瑾瑜垂下眼帘,见白夜手中攥了匕首,匕首所对的方向,正是她的心脏,怕白夜真的动了杀心,便打消了喊人的心思。
“多日不见,你又何必对我抱有太多敌意?说罢,你的来意。”
白瑾瑜冰冷的眸中,掠过了一道杀气。
白夜轻呵了一声:“你不知道么?渊狱要出宝物了。”
“你不会也信那长生不老丹吧?”
白瑾瑜面上染着嘲讽。
“此事闹的沸沸扬扬,这般多人马出动,说明此物非凡,就算不能长生,也不是凡物,众人都去了,我又怎能不凑凑热闹?白瑾瑜,你怕是也想去渊狱一趟罢?”
白夜端坐在了白瑾瑜对面的太师椅上,眯起了眸,右手轻点桌面。
白瑾瑜心中一动。
她的确是要去渊狱,却不是要寻那宝物的,只是要寻父亲而已。
此番争夺宝物的人定然极多,她没有闲心凑这一份热闹。
“我对那宝物没有兴趣。”
白瑾瑜如是道。
“嗤。”
白夜不屑一笑,他轻轻朝前倾,捏住了白瑾瑜的下巴,直视白瑾瑜的双眸:“没有兴致?容颜易老,你不怕一年年老去么?”
“世上根本没有长生不老药,还有,我再说一遍,我没有任何兴趣。”
“哦?那你收了陈兴给你的,通往渊狱的地图作甚?”
“你怎么知道?白夜,你跟踪我!”
“跟踪倒说不上,只是恰巧看到了而已。你带着地图,同我一起去渊狱。”
白夜想要带着白瑾瑜,一是因为白瑾瑜手中有地图,二是想要等他拿到宝物后,散播谣言,道宝物在白瑾瑜身上,将众人的注意力,引到白瑾瑜身上罢了,倒是一箭双雕。
“你杀了我吧。”
她不可能陪白夜一起去寻宝物。
“你以为我不敢杀么?”
白夜双眸微眯,带着几分狠意。
“你知道,你手臂上为何有莲花型胎记吗?”
白瑾瑜面上并不见慌乱,而是淡淡地垂下了眼帘,朝着白夜的手臂望了过去。
“你都知道些什么?”
白夜心中一沉,觉得白瑾瑜不像是在说谎。
他先前也觉得这胎记蹊跷,多次去查,却未查出个所以然来,他总觉得白瑾瑜知道些什么!
白瑾瑜眸色淡然,此刻正在犹豫着,要不要将此事告诉白夜。
她不确定白夜会不会信,若是白夜信了,有他一起救父亲,倒是多了一分胜算,但白夜不是什么好人,她不敢保证白夜在一路上,都会安安分分的。
她可不觉得,等白夜知道自己同他血脉相同后,会对她的态度有所转变。
“我若是告诉你,我有什么好处?”
白瑾瑜挑眉道。
“等寻到宝物后,分你一颗。”
“谁知道你能不能拿到宝物,莫想空头套白狼,给些实际性的东西。”
“听闻你的武器,被风严华毁了?”
白夜面上冷意未减,却从怀中拿出了一条白绫,朝白瑾瑜丢了过去!
白瑾瑜心中一动,猛地将此物攥在了手中。
他的消息怎的这般灵通?此时本该无人知晓,他又是如何得知的?
这白绫同白瑾瑜以前的那条不同,此物并非是用日月石铸造的,却比日月石更加坚韧,威力也更大,上面绘了浅浅的云纹,在烛光的映衬下,散发着点点莹光,倒甚是好看。
“给你此物,可够换你消息?”
白夜的声音清冷。
白瑾瑜将其折叠好,放入了怀中,点头道:“可以。”
她说罢,朝四周看了一眼,确定无人偷听后,便抬起了眸:“我说了之后,你可能会不信。”
“你总归是要说了,才知我信不信的。”
白夜眯起双眸,冷冷道。
“上界有一位元浩帝君,地位尊崇,后来,他便同一个唤作容玖的女子成亲了,生了一对儿女,儿子的手臂上,便有一个莲花型胎记,如同你手臂上的一模一样。”
白瑾瑜话罢,见白夜面上并无震惊,甚是淡然,又道:“后来,容玖带着两个孩子到了下界,去见她的妹妹容云,容云遇到了危险,容玖为了护着她,便身亡了。”
当白瑾瑜提到容云时,白夜的面上终于有了些变化。
“容云本也有一对儿女,但中间不知发生了何事,容云竟以为容玖的儿子,是她的亲生儿子。同时,她也收养了容玖的女儿。
她不知道的是……她付出半生心血养的大儿子,其实是容玖的血脉,而非是白家人,就连老太太,也被糊弄了这般多年。”
白瑾瑜的语气淡漠。
白夜的面色逐渐变冷:“你的意思是说,不仅你不是白家血脉,就连我也……”
“你很聪明。”
白瑾瑜点了点头,承认了白夜的猜想是真的。
说来荒唐可笑,老太太为了让白夜做上白家家主,排挤自己,作了这么多妖,到了后来,竟就连白夜都不是白家血脉。
白夜的望向白瑾瑜的眸色微深,俊美的脸庞上,出现了几道裂缝。
他自小待白瑾瑜不好,便是老太太时常在他面前,道白瑾瑜是野种,处处提醒他与白瑾瑜不同,让他远离白瑾瑜,莫要太过亲近了。
可如今……
老天爷无疑同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元家的血脉,自出生起,身上都会有剧毒,你身上没有中毒,多半是因为多了那朵莲花罢?亦或者,一辈人之中,只会有一个人身上带有毒素……此事我倒是不懂,元浩帝君如今被关在渊狱之内,是否要一同救他,便看你自己的。”
白瑾瑜依旧语气淡漠,并未因为血缘关系,对白夜的态度,发生一丝转变。
她恨白夜,是白夜将她害的生不如死,她甚至想亲手杀了白夜,能转变态度便是怪了。
白夜就这般望了白瑾瑜许久,轻嘲一声,才转过了头,朝着窗外望了过去,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半柱香时间后,他单手负后,终于开了口。
“三日之后,北齐皇城门口相见,我们一同去渊狱,将他救出来。”
“不必了。”
白瑾瑜说着,便拿了笔墨纸砚,将通往渊狱的地图,重新绘了一遍,将绘好的图,丢到了白夜的怀里:“拿着地图离开,若非正巧遇见,这一世不用再相见了。”
白夜将地图握在手中,展开扫视了一眼,淡淡道:“白瑾瑜,我很好奇,你究竟有多恨我。”
“我想要你死。”
白瑾瑜的眸底带着杀气,毫不掩饰自己的心理。
白夜站起了身,双手撑在了白瑾瑜身侧,倾身而下,墨发如瀑,散了白瑾瑜一肩:“恩?想要我死?”
白夜的神色突然变得有些不大正常,他伸出了手,猛地掐住了白瑾瑜的脖颈,随力道逐渐变紧!
白瑾瑜双手紧握,想要喊出声来,奈何发不出一个字来!
她望着白夜那双发红的眸,觉得多半是他今日受到的刺激太大,已经半疯魔了。
“你是同我血脉相连的妹妹,就连你也想要我死?”
这世间的人,全都想要他死,她居然也想要他死!
白瑾瑜望向白夜的眸中增了一丝冷嘲。
血脉相连?
她还真不在乎这个。
只要她的实力足够强大,她便想要白夜死,以报当年之仇,仅此而已。
白夜原没有这般疯癫的,她在上界不知经历了什么,性情竟这般大变。
白夜就这般冷冷的望着白瑾瑜,直到他的目光逐渐变得沉静了下来,他才松开了白瑾瑜的脖颈。
白夜单手负后,背对白瑾瑜而站,淡淡道:“刚刚是我没有控制好情绪,如你所言,若非碰巧遇见,日后再不必相见。”
顿了顿,白夜又补充道:“今日看在你同我说这般多的份上,饶你一命,再相见时,你我便是敌人。”
说罢,白夜身影一闪,便不见了踪影。
白瑾瑜正襟危坐,眸中掠过的一抹杀意,脖子上的掐痕已经发了紫。
总有一日,她会亲手杀了白夜。
若父亲怪罪,便让父亲再杀了她,为白夜报仇好了。
没过多久,殿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沉稳的脚步声,白瑾瑜只听脚步声,便知来人是谁。
她心中一喜,正想要站起身子,开门让丁煦羽进来,却想到了脖子上的掐痕,她怕丁煦羽担心,便从柜子里拿出了些脂粉,将脖子上的伤口给遮住了。
而后白瑾瑜才打开了门,抬起了双眸,朝着丁煦羽望了过去。
男子身形修长,墨发高束,身上带着淡雅的香味,甚是好闻。
他见到白瑾瑜红,桃花眸微眯了起来,下意识的朝着白瑾瑜的脖颈上望了过去。
“你脖子上有伤。”
丁煦羽的语气淡漠,并非是询问,而是肯定。
依丁煦羽的眼力,即使是白瑾瑜将伤口遮住,他依旧能看出些蛛丝马迹来。
白瑾瑜见他看了出来,便也不再拦他,将白夜来过的事,同丁煦羽说了一遍。
丁煦羽给白瑾瑜疗伤之后,眸色微冷,便同白瑾瑜说了白夜如今在上界的身份。
白瑾瑜一听,这般短时间内,白夜竟已是水城城主,心中震惊之时,又对白夜提高了些警惕。
一个月后的某天,水城突然出了大变故,白夜差点由此身亡,白瑾瑜也不知是不是丁煦羽动的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