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
侯在甲板上的工人们各个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冲撞了他们,惹了不快被扣了工钱。
“东西搬运好,咱们就出发回去。”元宝一声令下,工人们将要采购的树和作物种子通通搬上了船,趁着夜色,驶离了码头。
船行数日后,陈仲怀都不曾将舱门打开与元宝说过一句话,好在元宝送进去的吃食和水他都用了。
“大人,小公子他真的没事儿吧?”船上的工人们都是南浔镇码头上寻来的,对于陈仲怀这孩子还是有些担忧的。
“这些日子你们都盯着些。”元宝也不希望他会出事儿。
天气一日比一日燥热,船上的工人们已然脱了上衣光着膀子看守着船上的货物,再有一日他们便可抵达南浔镇码头。
元宝怕陈仲怀会在里头中了暑气,每日都会前来敲门,让他出来,虽然会被他呵斥离开,但能从他的呵斥声中听出他的状态,也算稍稍安心。
这一日,商船抵达了码头,叶树和苏清河在码头足足等候了两日,见到商船回来,连忙上去迎接。
“仲怀,你、你没事儿吧!”苏清河瞧着从船上下来的孩子,有些难以置信,他怎么会弄成这副模样,且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浓浓的酸臭味儿。
陈仲怀只抬眸看了一眼,没有说任何话,径直坐上了马车内。
苏清河愣在了原地,他在孩子眼中看到了怨怪,难不成,苏清河心乱如麻。
“元宝,他是不是都知道了?”苏清河拽着元宝的衣袖沉声质问。
元宝点了点头,让人将货物和果树都装上马车,跟着他们回了府邸。
李府门口。
烈日当空,可苏凝却一直坚持在府门外等着孩子回来,她的右眼从昨日起就一直跳个不停,心绪难安。
“大娘子,咱们还是进里面等等吧,太阳毒辣,对您的身子不好!”叶婆子撑着伞在旁劝说,生怕苏凝有任何的闪失。
苏凝遥遥望着,根本没将叶婆子的话听进去,好在过了半个时辰左右,马车终于回来了。
叶树搬下脚蹬,挑了帘子让陈仲怀与苏清河下来。
苏凝上前一步有些急切的唤着陈仲怀的名字,可惜里面没有人回应。
“怀儿,你这是怎么了?”望着孩子如此模样,苏凝的心陡然一跳,连忙想上前替他擦去额头上的汗水。
却不想,她的手才刚伸过去,就被陈仲怀给打开了。
从码头回来,一直到进了府邸,陈仲怀都没有说一个字。
苏凝着急的追进了府内,可她哪里能追的过陈仲怀,眼看着他跑进了西苑,直接将房门给反锁了,不准任何人进去。
“孩子,娘知道你伤心,是娘不对,不该瞒着你的。”苏凝一边拍着房门一边朝着里面喊道。
可里头一点动静都没有。
陈仲怀颓然的坐在地上,将脑袋埋在膝间,豆大的泪珠滴落在地上,宣示着主人的难过。
苏清河也追赶了过来,拉开苏凝让她先去问问元宝详细的情况,并嘱咐平安和叶丛在门外好生守着,别让里头出了事情。
堂下,元宝跪在众人面前,将在东莱发生的事情悉数告知了众人,并交代了陈仲怀从离开东莱到回来,都不曾出过船舱一步。
苏凝听了这话,哪里还坐的住,直接去了陈仲怀的房门口。
“仲怀,娘很担心你,你出来好不好?”苏凝轻轻扣着房门朝里面喊道。
屋里还是一点声音都没有。
“元宝,平安,将房门给我打开!”苏凝听不到里面的动静,心中不安。
二人上前直接破门而入,甫一进去,便看见陈仲怀倒在床榻前,昏迷不醒。
“仲怀!”苏凝急急的上前,吩咐叶枝去取了自己的药箱子过来。
元宝则是将陈仲怀从地上抱了起来放在床榻上,平安则是去提了热水过来,准备给他梳洗。
苏清河显然也吓着了,身子倚靠在门口,根本迈不动脚步。
“老爷,您没事儿吧?”叶树搀扶着苏清河进去,让他坐在椅子上。
苏清河慢慢匀出一口气摆了摆手道没事儿,这才起身朝着床榻前去看望陈仲怀。
“怎么样,孩子有没有事?”苏清河瞧着榻上睡着的孩子问道。
苏凝替他号了脉象沉声道:“中了暑气,加上郁结于心,这才晕了过去,没什么大碍。”
苏凝起身去外头抓药,让平安和元宝给孩子擦身子,换套干净的衣裳。
叶婆子拿了药去厨房煎,又准备几碗酸梅汤端进了屋内给众人喝下,降降暑热。
等一切都安顿好,苏凝屏退了屋内所有的人,只留了叶枝在旁伺候,同苏清河一块儿等着孩子醒来。
约莫过了半盏茶,陈仲怀终于苏醒了过来,只是眼神有些空洞无神。
“仲怀,你醒了,将药给喝了。”苏凝接过叶枝递来的药想要去喂孩子。
可陈仲怀却别过了脑袋,侧着身子背对着他们。
“还是我来吧。”苏清河接过药碗,起身坐在榻前,轻声细语,“仲怀是最听外祖父的话了,咱们起来将药给喝了,病才能快快好起来。”
“我不喝!”陈仲怀猛的翻身,将苏清河手中的汤药打翻在地,“你们都出去,我想一个人静静。”
一踏入府内,他就知道,阖府上下都知道爹死的消息,唯独只瞒着他一人。
“仲怀,外祖父时常夸赞你坚韧,是个聪慧的孩子,娘瞒着你就是不想看见你这样——”苏凝脸色有些难看,双手抚着肚子,“你爹没了,你若是再这样,你让娘怎么活下去?”
“……”陈仲怀沉默不语,继续侧躺在榻上。
苏清河怕苏凝真的因为此事而伤了身子,连忙扶着她先出去。
“先让孩子休息休息,等明日我再劝劝,说不定睡一觉起来就好了。”
“大娘子,老爷说的没错,您得注意自己的身子!”叶枝也扶着她离开,这个时候可万万不能再出事了。
苏凝只得回房中休息。
晚间的时候,叶丛端了饭菜进屋,可是陈仲怀却一丁点也没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