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不可能死
厅内站着的众人皆是不敢随意出声相问,也同样为苏凝感到心痛。
“大娘子,纵然少将军不在,您也要好好保重身子,为了孩子也为了这个家。”叶婆子上前一步领着自家儿女跪下磕首。
“是啊,大娘子,少将军也不希望看到您如此伤心,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叶全在旁附和。
苏凝掏出帕子擦去眼泪,伸手示意众人快快起身,转而看向苏清河:“爹,等仲怀他们回来,我想将这里的宅子给卖了,咱们搬去兖州城,仲怀这孩子想走仕途,拜托您好好教导他,我再到京郊置办些田产,等日后孩子生下来,我再开铺子。”
“爹明白,你好好安心养胎最要紧,咱们不急于一时。”苏清河安抚着她道。
七月初,在海面上行了数十日,陈仲怀最终还是被元宝发现了,因着无法将他独自送回去,只得带着他到了东莱。
一靠岸,陈仲怀就尤其兴奋,领着来福在码头上看着来来往往的商船搬运货物,这东莱的码头比他们南浔镇码头要大了许多,且停泊了不少的船只。
“元宝,你什么时候带我去见我爹?”陈仲怀领着来福坐在茶寮一角。
元宝正吩咐船上的工人们将红红与七只狼崽子运下来,放到马车里。
“先将来福他们送往山中,再采购完大娘子交代的东西。”元宝背对着陈仲怀,没有让他看出异样。
陈仲怀鼓了鼓腮帮子,将茶水喝完,有些不情愿的上了马车,与来福同坐在内里,抚摸着它的毛发低低絮语。
来福呜呜咽咽的趴在他的身边。
他们一行人刚停靠在码头,便有人去通报了皇宫大内,毕竟来福这头狼可是被他们所熟悉的。
北冥逸接到消息后,并没有着急的派人前往,反倒是先着人暗中跟着。
经过东莱当地人驾车,他们在下晌的时候便到了远离京郊的一座大山附近。
来福与红红望着那座大山忽然嚎叫了起来,七只小狼崽也跟着一块儿叫了起来,吓得车夫摔倒在地上。
元宝给了他银子让车夫自己想办法离开,遂驾着马车继续往深山里去,到了山脚下,元宝挑开帘子让陈仲怀下来。
“咱们只能送到这里了。”
陈仲怀抱着来福不肯撒手,眼眶通红通红的。
红红则是焦急的叼着狼崽子下了马车,朝着来福吼叫。
小狼崽已经满月,在船上待了数日,如今到了平地,对周遭的一切都十分好奇,有的已经凭借着本能,开始往密林里进了。
来福任由陈仲怀抱着自己,幽绿的竖瞳里满是不舍,无论红红如何呼唤,它依旧纹丝不动。
几只狼崽已经上了小坡,红红已然不顾来福,转而护着自己的孩子。
陈仲怀擦掉眼泪,取下来福脖颈处挂着的铃铛,握在手中朝它道:“去吧,你的家人都在等着你呢,我以后会来看你的。”
一拍来福的身子,驱赶它离开。
来福伸出舌头舔了舔仲怀的小脸,而后跃下了马车,深深的凝望了一眼陈仲怀,直接朝着站在小坡上的红红跑了去。
“来福!”陈仲怀跪坐在马车上挑了帘子大声唤了一声。
来福驻足眺望,下一秒便和红红一同消失在这大山中。
陈仲怀终于忍不住大声嚎哭了起来,元宝在旁牵着马车,嗓子微微有些干涩,别过头去,拿袖子使劲儿擦了眼角,而后上了马车带着陈仲怀离开了此地。
北冥逸得知他们只是来东莱采购些果树和作物的种子,稍稍放了心,并差人送了一箱珠宝过去。
“这是我们皇上对盛将军的一点心意,希望你们能收下!”使臣朝着元宝拱手。
元宝拦住他,不想让船上的陈仲怀知晓,压低了声音威胁道:“我家小主子还不知道我们少将军战亡,此次跟过来纯属意外,还请您不要透漏半个字,这些珠宝我一个奴仆不敢擅自做主收下,还请你带回去吧!”
使臣根本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样,望了一眼后面的船只,连忙吩咐他们将珠宝给抬了回去,“那我们就先行告退了。”
元宝见他们离开后,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只不过一转身就瞧着陈仲怀正趴在围栏上看着自己。
“公子,方才——”
“方才那是宫里的人吧,是我爹派他们来的吗?”陈仲怀大声嚷嚷着询问。
茶寮里的人听到这话,也不知是谁先开了头,居然将陈永生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要是没有明威将军,咱们哪里有今日这般安稳的生活。”
“可惜明威将军战死了,否则咱们皇上肯定会更加厚待他!”
茶寮里的百姓你一言我一语的提起当时发生的事情,海匪是如何的凶猛,明威将军是如何战退了海匪,解救了他们黎民百姓。
面对这样突发的情况,元宝是万万没有想到,当即上前沉声呵斥:“你们通通给我闭嘴,不许再说。”
“你谁啊!”有百姓起身不满的推搡着元宝。
元宝却一拳直接将其打到在地上,他本就有武功,对于后来相继扑上来挑衅的人,拳拳都下了狠手,完全是将这些日子来积累的怨气发泄在他们的身上。
“来人,报官,快报官!”人群中有人大喊,也有人上前阻止。
元宝是打红了眼,被人从身后攀住胳膊,一转身便要朝着来人打去,只是他抬起的手在看见来人是谁时,停止了动作。
“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陈仲怀脸上挂着泪沉声质问。
元宝直接跪在了他的身边,不敢抬起头来。
官差来了之后欲要带走元宝,陈仲怀拦不住他们,哭喊着让他们放开元宝,谁曾想却被一同带去了府衙审问。
幸亏古玄鹤过来给他们解了围,这才让他们平安返回到船上。
陈仲怀望着坐在对面身着黑衣的男子,哑着嗓子询问道:“我爹真的死了吗?”
古玄鹤摩挲茶盏,捡了一粒豆子喂给了肩膀上的乌鸦:“确实死了,你再哭也没有用。”
“你胡说,我爹不可能死的。”陈仲怀的眼泪哗哗流了出来,小身板伏在桌案上。
古玄鹤起身朝着元宝道:“采购完就赶紧离开吧,免得再生事端,下一次可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是”元宝拱手送了古玄鹤下船,等他再上船的时候,陈仲怀已然将船舱给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