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它们离开
苏凝将他扶了起来,替他号脉,又摸了摸他的脑袋,对着元宝和平安道:“往后若是太热,你们就提醒他多喝些水,别只顾着看书就忘了旁的。”
“是。”元宝和平安异口同声道。
“晚上我让叶大娘给你做凉面,再给你煮个鸡蛋吃。”苏凝如今有了身孕便不再往厨房去,她着实闻不了油烟味儿,肚子里这个孩子太过娇气了些。
“娘,爹他什么时候能回来,我想他了。”陈仲怀抬眸盯着苏凝询问。
苏凝摸着他的小脸浅浅一笑:“再过些时日,你爹便会回来了。”随即岔开了话题,“仲怀怕是还不知道吧,红红生了七只小狼崽,要不要娘亲领你过去看看?”
“不了,儿子想回屋里歇息。”陈仲怀小脸有些失望,朝着苏凝福了福身子,一步一步的往院子里去了。
元宝和平安等人追了过去。
苏凝独自一人坐在凉亭内,看着那被风吹动的荷叶,突然红了眼眶。
怕被叶枝发现,只好佯装起身回了屋内。
夜里,苏清河回来的时候,告知苏凝已经将商船都寻好了。
六月中旬,不是一个适合离开的季节,不是烈日就是暴雨让人不得不走走停停,频频回望。
苏凝因为孕吐的厉害,便将商船去往东莱的事情全权交由了元宝去处理,并同他全盘托出了关于陈永生不在东莱,而是战死的消息。
但元宝显然不信,他要自己去东莱求证。
“都仔细检查好,此次去东莱不仅要采购,还须得完成郡主交代的任务,可明白?”元宝冲着码头上搬运箱笼的人喊了一声。
码头上的船工们则是齐声应了,不敢违背。
苏清河抱着一只狼崽子,领着来福和红红往船舱内进,后面叶枝三兄妹每人都抱着两只狼崽子,战战兢兢的进了船舱,搁在早早就准备好的窝内。
红红立刻走了过去,那些狼崽子急吼吼的寻找着口粮。
苏清河眼中闪过一抹不舍,摸了摸来福的脑袋,尽管已经做好了分别,可真正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他还是不舍得的。
“来福,你永远都是我们的家人。”苏清河叹了一口气,转身领着叶枝等人下了船。
来福立刻追了出去,却被身后的呼唤给停住了脚步。
“元宝,这件事情就拜托你了。”苏清河不敢再回头去看一眼,生怕会后悔。
元宝拱手称是,直接上了船,让船上的人扬帆起航,来福站在甲板上,高昂着头颅发出一声长啸,商船渐渐消失在码头。
“老爷,咱们真的不用告诉公子吗,公子若是知道恐怕会怨怪您和大娘子的。”叶枝紧紧跟在苏清河的身后,忍不住询问。
他们一行人还未离开码头,就瞧见原本跟在陈仲怀身边的平安此刻居然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你怎么会来这里?”苏清河拧着眉头,忽然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大对劲儿。
平安望着海面上已然消失成黑点的商船十分急切的开口:“公子在那船上。”
“什么!”苏清河一阵惊呼,差点晕倒在地,幸亏有叶树及时在后面将他扶住,“仲怀怎么可能在船上,不是让你好好看住他的吗?”
平安百口莫辩,公子是借着与同窗做辩论这才逃离了他的视线,等他反应过来时,人早就不见了,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悄悄混入了船舱内。
“不会的,若是他在船上,元宝肯定会发现。”苏清河显然不相信。
平安也不信,但元宝自从接了这次任务就像是变了个人似得,他总觉得此次去东莱肯定不止采购作物种子与送来福这般简单。
“老爷,咱们还是先回府中将这件事情告诉夫人吧。”平安在旁提议,现在他们杵在这儿也无济于事。
“快,咱们快回去!”苏清河催促着众人快快上马车回府,好与苏凝商议这事情该如何办。
只是,当他们将此事告知苏凝后,苏凝因为孕吐的关系,乍然听见陈仲怀也去了东莱,直接晕了过去,这下阖府全都乱了章法。
等苏凝再次醒来的时候,入眼是叶枝正在与大夫说话的背影。
“叶枝,你去让叶树再寻一艘商船将仲怀给拦截回来,不能让他去。”苏凝撑着身子从榻上起身。
一听到她的呼唤,叶枝顾不得送大夫出去直接朝她走了过去。
“大娘子,您感觉怎么样,大夫说您因为情绪过激,身子有些虚,这才晕了过去,好在肚子里的孩子没大碍。”叶枝拾了枕头让她靠在榻上。
苏凝伸手摸了摸肚子,拽着叶枝的衣袖:“你快去按照我说的去做,将仲怀领回来。”
“可是,老爷说既然公子已经走了,再追也是追不回来的,不如让他去。”叶枝捧了药包准备出去给她煎服安胎药,“夫人,您还是好好养身子吧,大夫说您这是动了胎气,万一再伤了身子,只怕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利。”
苏凝揪着衣裳,眼中含着泪光,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孩子居然会偷偷的溜上船。
看来陈永生战死的消息是瞒不住了。
“你扶我去偏厅,让我爹还有大伙儿都进来,我有事情要同你们说。”苏凝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下了榻将鞋子船上往外走。
叶枝连忙搀扶着她去了厅内,便按照她的吩咐寻了府内所有人过来。
“女儿,你是不是要说——”苏清河怕她担忧想宽慰宽慰她。
苏凝点了点头看着堂内的众人:“从东莱回来,我就一直有件事情瞒着你们,其实,我相公他根本不是留在东莱处理事务,而是因为协助东莱剿灭海匪时战死了,他回不来了!”
“什么,大娘子,这怎么可能,若是少将军战死了,那为何盛老将军和皇上没有公布他的死讯,这不可能的啊!”叶婆子等人明显不信。
苏凝脸色有些不大好,强忍着内心的酸楚看着众人一字一句道:“是我写信托盛老将军暂时先瞒着,我怕仲怀那孩子接受不了,想着日时间长了再说出来,或许、或许——”
堂内众人闻言皆是以泪洗面。
苏清河见女儿如此伤心,心中犹如刀割。
“仲怀那孩子——”苏清河重重的一拍大腿跌坐在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