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有各的盘算

  “二嫂,这安胎药您放心拿着喝,他们要是问起,鱼儿你说咋回他们?”苏凝看向陈鱼。
  陈鱼腰板板的正正的,“爹和娘舍不得浪费奶的一番心意,特意一点点的喝!”
  陈有生木讷听不出话里的意思,还在纠结着这五副安胎药,好在他听杨絮的话,杨絮一发话,他立马便不再多说了。
  “四弟妹,谢谢你,以后你家有啥脏活重活,就喊我这两个孩子去做,等我身子利索了,也去!”杨絮十分感激。
  “二嫂,您说的啥话,鱼儿和贤儿还这么小,我可不舍得让他们做活计,日后常让他们带着怀儿玩就是。”苏凝抓着陈鱼的手,重重的拍了两下,起身从篮子里掏出了十个鸡蛋让陈鱼拿筐子装了。
  陈有生和杨絮哪里会要,纷纷推让,谁曾想,陈鱼直接接了过来,“爹,娘身子要补补,只怕奶不会给娘好吃的,这鸡蛋咱先拿着,就算是问四婶借的,日后还了便是。”
  闻言,杨絮连忙道:“四弟妹——”
  “好了,你们好好歇着,我们走了!”苏凝牵着陈仲怀的手,挎着篮子出了东厢房,陈永生紧随其后。
  待走到院子的时候,苏凝将那篮子朝着陈永生递了过去,“喏,剩下的七个鸡蛋拿去给娘,别到时候又在心里说我。”
  他哪里会说她。
  不等陈永生回话,苏凝已然抱起陈仲怀气呼呼的离开了老陈家,独留陈永生一人在老陈家待到天黑才拎着空篮子回去。
  天已经黑透了,月光洒在身上,将陈永生的整个身影都拉的细长,十分寂寥。
  爹同自己说的话还在耳边飘荡着,为了娘的脸面,居然要让他们四房的人明日一早就去赔罪,简直匪夷所思。
  含含糊糊的应付了两句,这才被爹娘放走。
  这一路从村里出来,家家户户都闭了门,再看向远处的老屋,火光在夜色里闪烁着,陈永生这才感觉到整个人有了生气,加快了脚步朝着那温暖的火光奔了去。
  “咋这么晚才回来,他们可留着你用饭了?”苏凝一手牵着陈仲怀,一手举着火把,站在篱笆门外瞅着他。
  陈永生望着她的脸,一把将她抱入怀中,吓得苏凝将火把给丢在了地上。
  “你——”
  “让我抱抱,就抱一下!”陈永生埋首苏凝的肩膀处,一只胳膊用力的将她揽在怀里,想要从她的身上汲取温暖。
  陈仲怀捂着小脸羞得不敢去看,可望着地上的火把快要灭了,连忙捡了起来为爹娘照亮。
  来福围绕着一家三口叫个不停。
  “怎么了,是不是爹娘说了什么,让你为难了?”苏凝回抱着他,低声问道。
  陈永生忽的抬起头,回以微笑:“没说什么,咱们进屋吧,我饿了!”
  “得,算我白担心。”苏凝瞧他不说跟在他的身后进了屋里。
  陈仲怀走在最前面高举着火把,如同一个托举着奥运圣火的火炬手。
  老陈家。
  入了夜,大周氏和陈保贵根本就没有睡着,二老披着衣裳坐在炕上,一句话也没说。
  大周氏心虚的不敢去看陈保贵的脸,屋子里满是浓浓的烟味,呛的大周氏连连咳嗽了两声,他这才消停。
  “家里头还有多少银钱?”黑暗中,陈保贵开口问道。
  大周氏心中凛然,好端端的老头子为啥问这个,难不成真要为了白天的事儿休了自个?
  想到此处,大周氏留了一个心眼,压低了声音道:“加上你我的棺材本还剩下三十两。”
  她故意虚瞒了十两,以防万一。
  三十两,陈保贵心中盘算着,富生考秀才十五两盘缠应是足够了,剩下十五两留作一大家子的口粮,咋地也是有富余的。
  “家里有银子,为啥还要去老四家,做出那等子事儿来?”陈保贵猛吸了一口,烟斗里冒出红红的火光,映着他的脸色十分吓人。
  大周氏微微往后缩了身子,这死老头子,还真的同自己算起账来了。
  “你说啥,我去老四家干啥事儿了?”一不做二不休她就是撞了头,将这事儿给忘记了,打死也不会承认。
  陈保贵冷哼一声,“咱们夫妻多年,你还同我装傻充楞,你糊弄的了这一屋子的人,能糊弄的了我?那苏凝早就一眼看穿了你!”
  “看穿就看穿,我打死不承认,她能奈何的了我?”大周氏使了性子,一扭身子直接躺在了炕上,背对着陈保贵,心里头又委屈又害怕。
  陈保贵望着黑暗中的大周氏,长叹一口气,今日他也被吓着了,没想到大周氏居然会真的去撞墙。
  “行了,日后你就留在家里头,哪都别给我去,这几个月消停些,等富生考中了秀才,考中了秀才,咱家就好了啊!”陈保贵的声音越来越小,手里的旱烟杆子也放了下来,将那烟斗子里的烟丝全都灭了。
  漆黑的夜里,大周氏暗自流了一抹清泪,所有的委屈和不甘全都咽入了肚子里。
  正当二老要入睡的时候,西厢房里头传来一阵干呕声。
  “陈富生,你活该,居然敢拿我的私房钱去外头吃酒,你咋还有脸回来?”吴倩茹披着衣裳靠在炕头,根本就不管他的死活。
  陈富生只觉得一阵恶心头晕,半个身子险些栽倒在那滩污秽里,醉醺醺的伸出一只手在空中比划了一番:“喝,子曰兄,咱们继续喝!”
  瞧着他醉的不省人事的模样,吴倩茹气得牙痒痒,直接一脚将其揣在了炕下,她才不会同这个醉鬼睡在一块儿。
  砰的一声巨响,将正房屋里的老两口吓了一跳,大周氏同陈保贵面面相觑。
  “这就是你给老三娶的媳妇!”大周氏蒙了被子懒得再听声儿了。
  陈保贵将旱烟杆子放在边上,也睡了下去,不过心中却打算明日定然要好好说道说道三房的人。
  一夜过去,整个老陈家静悄悄的,直到大房的吴倩茹领着三个孩子从娘家回来,各个房里的人都还没醒。
  陈海燕手里头拎着从娘家带回来的一斤糖饼,先去厨房望了一眼,心里直犯嘀咕,这家里头是咋了,旁人偷懒也就罢了,咋二房的人也丁点的动静都没有。
  嘱咐了孩子们别吵吵,这才悄悄的回了西厢房,叫醒了还在睡的陈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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