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惯出来的毛病
“哎哟,你个小娘子哪里懂得这些,快让开,等会她就能醒过来的。”武大娘撸了袖子还要上前。
苏凝挡在她的面前,不让她过去:“行了,不用武大娘麻烦了,我们请了大夫了。”
“啥?请了大夫还让我跑来做啥,你们吃饱了撑的。”武大娘甩了袖子,十分不耐烦。
姚杏花从篮子里掏了五个鸡蛋递了过去,劝和道:“劳烦武大娘跑一趟,这鸡蛋您拿着,消消气!”
武大娘接过那鸡蛋,瞅了一眼炕上的杨絮:“你们放心,老婆子我经验十足,她这胎保得住,一会儿大夫来了,让他开个安胎药喝着保准没事儿!”
“多谢武大娘了。”姚杏花将武大娘往外送,正好瞥见陈鱼往这走,连忙招呼她进来,“你奶咋样了?”
陈鱼道:“爷说让奶走,奶直接撞在正房的门框上,昏死了过去,这会儿里正和我爹正陪着奶。”
“你四叔呢?”苏凝问道。
陈鱼低着头:“四叔同里正家的儿子一块儿坐牛车去镇子上请大夫了。”
一听这话,苏凝便有些坐不住了。
“四婶,我娘怎么样了?”
苏凝安抚着陈鱼:“没事儿,你娘没事儿的,四叔不是去请大夫了吗,等大夫过来后,让他开副安胎药给你娘喝。”
“爷会给我娘安胎药喝吗?”方才爷看自己的眼神,完全就像是在看外人一般。
苏凝拉着陈鱼的手,轻声道:“鱼儿,四婶有些地方可能做的也不好,你们和爷爷奶奶都是亲人,是有血缘关系的,是不变的事实,所以呢,他们不会不管你娘的,咱们也不能不管他们,知道吗?”
这些,都是方才姚杏花的话让自己醍醐灌顶。
她算是想明白了,无论他们想怎么摆脱老陈家,都不可能,这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只能尽快搬离陈家村,离他们越远越好。
“嗯,四婶,我明白。”陈鱼眼神黯然。
姚杏花站在她身后道:“苏妹子,那我就先回去了,往后你若是受了什么委屈,尽管来同我说,知道不!”
苏凝起身,朝着姚杏花福了福身子:“杏花姐,谢谢你!”
姚杏花一把扶住她的胳膊:“谢啥,成了,这鸡蛋我给你留着,我走了!”
也管苏凝答不答应,便径直离开了老陈家。
苏凝心中对她感激不尽,遂拿了三个鸡蛋去厨房,准备煮熟了给陈鱼揉脸。
大周氏下手也太狠了些,姑娘家的脸哪里是她能打的,还打成了这副模样。
“你们在屋里候着。”同孩子们交代了,这才偷偷的去了厨房。
正房屋里,吴倩茹看顾着陈玉珠,陈保贵则是让老二去打了水来给周氏擦拭血迹。
一进厨房,居然发现苏凝也在,吓了一跳:“你怎么在这儿?”
苏凝往灶里加着柴火,往锅里头添了水和鸡蛋,“二哥,娘怎么样了?”
陈有生蹲在厨房的地上,抱着脑袋道:“苏凝,娘这回怕是凶多吉少了,伤的不轻,流了好多血。”
苏凝眉毛一挑,这大周氏难不成是真不想活了?
“二哥,你别担心,一会儿把这热水端过去,让爹给娘的血迹擦干净,一切等大夫来了看,哦,对了,武大娘还说,二嫂无性命之虞,只是——”苏凝微微停顿看向陈有生。
陈有生抬起头来,凹陷的双眸露出一抹惊恐:“只是什么?”
“要想保住肚子里的孩子,得让大夫开安胎药,你想好要怎么和爹说了吗?”
陈有生抓着发髻,一咬牙站起了身:“四弟妹,你,你有没有好办法教教我!”
苏凝松了一口气,成,好在这个男人对杨絮还是有心的,苏凝将锅里的三个鸡蛋捞起来,拿出帕子包着。
“二哥,你就如实告诉爹,里正在屋里,爹不会不答应的。”说罢,走出了厨房,“锅里有热水,你舀了给爹拿去吧!”
待苏凝回到东厢房的时候,杨絮已经醒了过来,正安抚着孩子。
苏凝一步上前:“二嫂,你赶紧躺下,一会儿大夫来了,让大夫给瞧瞧。”
“四弟妹,我——”杨絮半撑着身子,眼眶湿润。
苏凝知道她的难处,遂笑着道:“今天多亏了二嫂拉扯着娘,只是二嫂下回可别这样了,您还怀着身孕,这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叫二哥和孩子们怎么办!”
杨絮别开了脸,偷偷的抹着眼泪:“四弟妹,不怕你笑话,我在这个家里就算是死了,娘也不会在意的,我只是,只是心疼我的鱼儿,娘她——”
杨絮的眼泪哗哗的从脸上流了下来,本就苍白如纸的脸,此刻更加没了血色。
“快躺下,别哭,咱们活着又不是为旁人活得,二嫂,你就是性子太软和了些,但凡同娘硬着些,这些年也不会受这么多的委屈。”苏凝将三个鸡蛋搁在一旁,扶着她躺在炕上。
一边扒拉着手里的鸡蛋一边道:“二嫂,我听永生说了你的事,咱们虽说是换亲,但您在老陈家做了多少活计,咱们都看在眼里,这就是块冰山咱们也该给捂化了,可娘呢,非但不领你的好,还处处打压你,我说句不中听的,娘的毛病都是你给惯出来的。”
“我——”杨絮咬着薄唇,眼角的泪水滑落在枕头上。
苏凝用帕子包着那剥了壳的鸡蛋,挥了挥手让陈鱼过来,替她轻轻揉着红肿的脸颊。
陈鱼疼得龇牙咧嘴,可就是不出声喊痛,看的苏凝和杨絮是一阵心疼。
“四婶婶,我娘她就是心软,总觉得自己多做点多吃些亏没事儿,娘说咱们都是一家人不该计较这些!”陈鱼道。
一家人,屁的一家人,一家人咋的就厚此薄彼,为啥不一碗水端平了?
苏凝叹了一口气也不打算藏着掖着,准备将话都给杨絮说透彻了,至于日后二房是愿意继续忍受,还是就此分家,就看他们的造化了。
要她说,分了家照样可以孝顺二老,未尝不是对大伙儿都有好处,没得非要绑在一块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