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来了

  这下完了。这个老兔崽子,趁我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直接把我的后路给堵死了。我的嘴角抽搐,这下的反抗手段可能要激烈一点了。上次在这里受了重伤,阿仁帮我捡回了一条命,这一回,可不会那么幸运了。
  我的双手握拳,四处转头,生怕自己漏掉了最微妙的细节。
  这时候,我对面的那个仿佛胜券在握的族长忽然捂住了心脏,跪倒在地上,不知又是不是巧合,他跪倒的方向正好是对着我。
  “你……你……”他瞪大了眼睛,那眼眸中属于理性的色彩和冷静被恐惧和震惊完全取代。
  我就想读得懂他的话似的。他眼里传达出来的意思是这样的。
  你,你这个妖女,曾经害得我们无法存活,生活痛苦,如今你变成了人,好不容易轮到我仰天长啸,好好学习怎么虐待你这个罪人了,结果……结果我竟然还是不是你的对手!上天不公啊,上天不公!
  我呵呵了两声,怪我咯,我双手都在这里,什么都没干。
  “呵呵。”有声音从远处传来,一道白影瞬息之间就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我感觉我的脸因为表情的变化太大,可能会有石化碎掉的危险。出现的人还能是谁呢,这不是我心心念念的人,又是谁。他穿着一身古式的长袍,腰间加了一根白玉腰带,长而柔顺的头发披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
  最最重要的是,他对着我伸出了手。
  “来吧,池浅,我来带你回家。”手指冰凉,但是内心滚烫。所以即使是在最寒冷的冬夜里,我的内心也有着岩浆一般炽热的温暖。
  你总是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出现。
  在旧校舍的那幢宿舍楼,在那水鬼勾魂的海底,在我迷茫在半步多的那段时光,在我被包围之际手指几乎要把自己的性命都送给对面不知深浅的敌方的此刻……
  如果你的生命里没有一个像太阳一样温暖过你的人,那你一定就是白活了。因为你被你自己冻死。而温暖,往往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我靠在余江蓠的怀里,这个怀抱非常安静,连心跳声都失去了它应有的活力,但是因为是你,因为是余江蓠啊,我连闭上紧张的眼皮都如此轻易,甚至于连瞌睡虫都有了觉醒的动力。
  “余江蓠,我回来了。”我稳住自己的声音,小声地说道。
  “我知道,你会回来的。欢迎回来,池浅。”余江蓠的手揽住我的腰,我有一种被铜墙铁壁保护住的想要流眼泪的冲动。他的面容依旧是冰块一块,但是眼底的柔光,却是我见过最灿烂的东西。
  余江蓠的另一只手动了动,族长跪在地上,发出杀猪一样的嚎叫,但是那种仇恨的目光,却没有因此而从我身旁消失。和族长一起的那些族人们,也依旧用仇恨的眼神时时刻刻扫描着我。对我很好还帮我打过架的沙弥香,在这里就像是一个异类一般。
  对了,不知道沙弥香怎么样了。我急急忙忙地想要去看,被余江蓠一把捞回了他的怀里。僵硬的胸膛和我的鼻尖撞在一起,那一瞬间,所有的旖旎都开始消散。我揉着鼻子,摊开手心看,幸好,没有流鼻血。
  趁着余江蓠控制住了那疯狂的族长,我蹦跳几步,就躲过了所有的危险,直到走到那个黑黢黢的洞的门口。
  就在这时,异变斗生。
  被余江蓠制住的族长忽然摆脱了余江蓠的桎梏,他朝着我挥舞着手臂,像是要耗尽毕生的力气来要我的命。这简直是太奇怪了。这个人竟然如此不顾一切地朝我扑了过来。
  我只来得及看向余江蓠,却脚下一软,被眼前的那个大洞里伸出来的一只白皙的手臂拉了下去。余江蓠飞身而起,一脚将即将扑到我身旁的那个族长踹飞。
  “走,池浅!”是沙弥香的声音。他拉着我的手臂,头也不回地向着地道的深处跑去。眼前的光亮越来越少,直到真正陷入完全的黑暗之中。我眯着眼睛,企图看得更清楚一些。余江蓠也没有跟上来,不知道他还留在那里干什么。
  不知道跑了多久,我跟着沙弥香终于看到了这个地道的尽头,从爬出来重见光明的时候,我深呼吸了一口气,沙弥香就主动放开了我的手。
  眼睛因为长时间的黑暗而不适应光明,不过半步多的灯光现在是柔和的,算是夜晚的时候,我稍稍缓了缓就能够看得清楚。看到木娘子和小一都站在木质楼梯的交界处等我的时候,心口顿时有了一种奔腾而热烈的感觉。
  “呼。亲爱的朋友们,我回来了。”我对着木娘子说道。这是我的好朋友啊,除了余江蓠阿修罗和青伞以外,剩下的唯一的好朋友。她照顾了我那么久,我竟然一点都没把她想起来,甚至还敌视过她。既是不应该,又有些好笑。
  木娘子还是那副撩人而妩媚的样子,她靠在栏杆上,无所事事一般。小一接收到她的眼神,向着我认真地解释道,“池浅,回来了就好。食堂的大师傅今天又研究出了好菜,都是些精致又清爽的吃食,肯定都是你爱吃的。你赶紧去吧。”
  抹不开面子的傲娇朋友还真是无趣呢。我心里这么想着。大师傅的好菜,一定是我失踪的时候就做出来了的。不过是现在知道我回来了,就立刻重新把完整的配方再用上一遍而已。我笑着一回头,就看见沙弥香一张煞白的脸。
  说来也奇怪,沙弥香的族人那么多,同族之人基本都是黝黑的皮肤和高大的身材,偏偏沙弥香却是个有着细腻而白皙的皮肤和纤细身形的人。太不相像了。但是现在没机会考虑那么多。
  大师傅的好菜可以拖着,但是沙弥香要是哪里受伤了,那可就不能拖着了。
  我赶紧走上前去,第一个反应就是按住他的额头。沙弥香的额头温度很低,我这才意识到我根本不能用判断人的手段去判断他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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