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心求死
而与此同时,摄魂的光芒算是彻底暗了下来,安静地躺在她胸口处,仿佛就是一块再普通不过的血玉。
越州城外,无悔大师忽然顿住了脚步,掐指一算,末了对身边的弟子说道:“走吧,咱们可以回去了。”
“啊?回去?”弟子不解地问道:“可您不是说与那位凤星有三面之缘,此番特来助其渡劫吗?”他们大老远从上京城赶来,这还没进越州城怎么就要调头回去了呢?
“阿弥陀佛!”无悔大师念了句佛,高深莫测地望着不远处的城楼:“此劫已渡,已经有人先我们一步到了。”
弟子闻言一脸失望,语气颓丧地说道:“这么说来,就没有所谓的三面之缘了。”
“倒也未必。”无悔大师意有所指地说道,“世间种种皆是缘法,待此间事毕,她会主动登门的。”
弟子迷茫地看了看自家师父,还是没能领会其中的深意。
……
房间内,见她迟迟没有要醒来的迹象,莫庭烨不禁有些着急:“前辈,陌儿她为何还没有醒来?”
子虚道人不疾不徐地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高深莫测地说道:“阴阳蛊能知前世今生,你总要让她有个缓冲的时间吧!”
莫庭烨神色微变:“您是说……”
“该她知道的,总会知道,你又何必苦苦相瞒呢?”子虚道人一语道破了他的心思。
莫庭烨抿了抿唇,半晌方才开口:“她何时能醒?”
“快则今晚,迟则三日。”说罢便不再理会他,摸了摸咕噜噜响的肚子,冲凤之尧嚷嚷道:“小子,我为了赶来救这丫头一命,都好几天没吃顿热乎饭了,你们这儿有什么好酒好肉,赶紧带我过去!”
凤之尧满脸急色,指着奄奄一息的澹台奕訢道:“前辈,我瞧着他的脉象像是要不行了,您快来替他瞧瞧吧!”
子虚道人斜着眼睛睨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一心求死之人,救不回来的。”
“还请前辈施以援手!”莫庭烨朝他郑重行了一礼。
子虚道人突然大笑不已,半晌方才眯着眼睛打量着他:“你倒是个大度的,他死了你岂不省事?”
莫庭烨神色一凛,冷然道:“我不想欠他什么,更不想陌儿欠他什么!”
“晚了,”子虚道人啧啧叹道:“这话你要是两刻钟前说或许还有机会,至于现在,就是太上老君的灵丹妙药也回天乏术了!”
莫庭烨听罢脸色变了变:“真的就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了吗?”
子虚道人摇了摇头,晃晃悠悠地转身去厨房找吃的去了。
“庭烨,他……已经没气了。”就在这时,凤之尧突然开口,神色复杂。
莫庭烨眸光动了动,半晌没有说话。
“王爷,外面一位自称姓木的姑娘求见。”外头墨寒突然来禀。
凤之尧抬眸望向他,良久,莫庭烨方才答道:“……请她进来吧!”
不多时,一袭黑衣风尘仆仆的澹台奕若便走了进来,进门就闻到了一股极为浓重的血腥味,她的脸色白了白,目光直直往软塌上望去,在瞧见那道熟悉的白色身影的那一刻,脚下的步子便怎么都挪不动了。
从听说九华山爆炸,皇陵被毁的那一刻,她就一直心神不宁,于是快马加鞭往越州赶,不想却还是晚了一步……
凤之尧刚要张口说些什么,就被莫庭烨一个眼神制止,事已至此,什么样的解释都是多余。
澹台奕若却是超乎寻常的平静,“能让我单独和他待一会儿吗?”她的声音喑哑粗砺,听起来与平日里并无二致,只是紧握着的双手微微颤抖,暴露了她内心的起伏不定。
“隔壁的房间是空的。”莫庭烨说罢便给凤之尧递了个眼色,二人一同走了出去,他没有提出要留下来帮忙,因为他知道,她不需要。
傍晚,澹台奕若来向莫庭烨辞行,说是要带澹台奕訢回东海木家寨,莫庭烨没有拒绝,也没有任何理由拒绝。无论他是否愿意,这个人情都已经欠下,这辈子都还不起。
……
昏昏沉沉中,南宫浅陌仿佛又回到了上辈子的时候,曾经的战友一个个从她身边离去,言铮的背叛,组织的放弃,海边的爆炸,一阵阵呼啸而至的海风夹杂着咸腥味,割得人脸生疼,而她却感受不到分毫。
是了,她已经死了,死在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小三手里,可悲又可笑。
画面一转,她看见了别墅里那个如暗夜帝王般凌傲不训的男人,还有他身边碎了一地的空酒瓶子,看见了他的暴怒,疯狂,痛不欲生,看见了他的杀伐,狠厉,冷血无情。
可不知为何,眼前的这一幕竟莫名令她的心一阵阵地抽痛着,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撕扯着一般。
这才是真正的他吧?冰冷,嗜血,狠辣,目空一切,桀骜狂肆,可奇怪的是,自己对于这一切竟然并不反感,隔着层层冰冷无情的面具,自己仿佛能够读懂他隐藏在面具背后莫大的孤寂与悲痛。
突然,一阵剧烈的头痛袭来,画面转到了京城高架上,薄暮冥冥,大雨滂沱,天地间卷起一帘水幕,视线都变得模糊起来。
远处,一辆行驶在高速上的军用越野突然刹车失灵,与前方的油罐车相撞,顷刻间发生爆炸,火光冲天。再后来,警笛声响起,救护车到来,场面一度陷入了混乱。
人群纷杂中她看见了,那辆爆炸的军用越野车牌尾号是521,是……言峥的车!
南宫浅陌顿时心中大惊,言峥的车出了车祸,那么他人呢?他是否死在了这场车祸中?
然而不待她多想,接下来就又看到了一系列的画面:
烈焰特战队新任队长曾广成因为假借车祸蓄意杀人被捕,最后在狱中自尽;席晨因为吸毒过量导致猝死,席家倒卖军火被警方抓获,当晚一场大火将整个席家上下烧了个干干净净;而言峥,则被关在不见天日的地牢,被人挑断了浑身筋脉,用作各种毒素的实验活体,最后不堪折磨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