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起过往

  曾广成,席晨,席家,还有言峥,所有与她的死相关的人全都在一个月内横尸丧命,无一例外!
  是谁动的手?队里和她要好的韩林和俞玥都已经死了,还有谁会替她做这些?南宫浅陌心里涌起一个又一个的疑问,将她的思绪搅得翻天覆地,纷乱如麻。
  “以我余生寿数为注,逆天改命,换她一个重来的机会!”耳边忽有一道声音传来,语气坚决如铁。
  “强行逆天而为,将来必有劫数降临,待你在那个世界寿尽之时,便是你魂飞魄散之日,从此以后,再无重入轮回的可能!种种后果你可想好了?不会后悔?”
  “绝不后悔!”男子一字一顿地说道。
  “痴儿……”那道空旷的声音幽幽叹了一句,紧接着南宫浅陌便觉眼前一道白光乍现,刺得人睁不开眼,恍惚间她似是看见了一块青色勾玉,与莫庭烨送她的那块几乎一模一样,只除了颜色。
  然而不待她看清楚便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她推了出来。
  画面再次转过,她来到了一座陵园中。梧桐微雨,沾湿了脚下的青石板,天空灰压压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潮气,压抑而苍茫。
  冥冥之中,似乎有一股力量牵引着她,将她带到了一座新置不久的墓地,高大的墨色石碑屹立在风雨中,上面用隶书镌刻着一排血红的碑文,棱角分明,笔锋犀利,只是隔着一程水雾看不真切上面究竟写了什么。
  许是那碑文的颜色太过刺目,她竟觉得眼睛有些酸涩。揉了揉眼睛,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却见着迎面不远处走来一男一女,手里拿着一捧红玫瑰,还有一瓶白酒。
  待他们走近,南宫浅陌终于看清了二人的面容——是连昊和清子!
  心中蓦地颤了颤,霎时间,一股浓烈的悲恸涌上心头,他二人都是是血刹堂的核心成员,且一直追随在那人身边,他们来了此处,那就意味着这墓下躺着的人只能是……莫奕尘!
  不,不会的,他怎么会死呢?他那么凌傲不训,俯仰一切,手中掌握着绝大多数的黑道军火,连军方都抓不到他的破绽,怎么会突然就死了呢?没有了自己的利用,他应该能过得更好才是……
  可惜的是,老天并没有听见她的祈祷——一阵凉风袭来,卷起半帘水雾,石碑上鲜红刺目的五个大字映入眼帘:莫奕尘之墓!
  没有任何多余的题词,就那么孤零零的五个大字,一如他孑然孤寂的一生。
  一瞬间,南宫浅陌只觉得自己脑海中一片空白,她听不见连昊和清子说了什么,也不知道他们是何时离开的。
  混乱中,过往的种种一幕幕在眼前回放着,一切仿佛都能联系起来了——
  那个会为自己下厨的人是他,那个明知自己刻意接近也甘之如饴的人是他,那个在她死后把自己关在房间喝的烂醉如泥的人也是他,甚至于,那个用余生去为她博一个重生机会的人依然是他!
  是了,这世上能够为自己做尽一切的人,除了他,还能是谁呢?
  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人,却也是她亏欠最多的人……
  “奕尘,莫奕尘……”恍惚中,她的眼角浸湿了一片,悲切地呢喃道。
  “陌儿,我在。”莫庭烨坐在床前,轻轻用手拭去她的眼泪,在她眼角落下轻柔一吻。
  许是他的温暖让她的心渐渐安定下来,南宫浅陌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望着头顶的床帐,她的神情有一瞬间的木然,连莫庭烨在耳边的呼唤也没有听见。
  隔了片刻,她突然将那块自己一直带在胸前的勾玉取了出来,呆呆怔怔地望着它,白色的玉石上透着红色的暗纹,没错,她很确定,这就是属于莫奕尘的那块勾玉,只是不知为何却换了颜色。
  “……莫庭烨,我该叫你莫庭烨,还是莫奕尘?”话未说完,眼角一酸,眼泪已经落了下来。她不是个爱哭的人,可这一刻,也不知怎么的,眼泪就是不争气地往外涌。
  莫庭烨抬手将她揽在怀里,柔声道:“无论是前世的莫奕尘也好,今生的莫庭烨也罢,你只要知道,我一直都在你身边,从未离开。”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南宫浅陌的眼泪流得更凶了,几乎是泣不成声:“……你怎么这么傻,那半年里,我一直都在利用你,利用你的信任偷取名单,利用你的信任挑拨离间……”
  一直以来,她总以为自己的重生是老天眷顾,殊不知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被老天眷顾之人,她所以为的幸运完全是另一个人用命替她求来的!
  他挖空心思地对自己好,可她呢,她都做了什么?利用,漠视,欺骗……一想到这些,她就替他觉得不值,因为这样的自己根本就配不上他的用心!
  “我知道,”莫庭烨轻声打断了她,声音带着一丝怀念:“可那又怎样呢?是我在你的生命里迟到了,若我能早些找到你,自然也就不会有后来发生的这些事。”从八岁到二十六岁,错过了陌儿生命中的那十八年,是他两辈子加起来最后悔的事!
  南宫浅陌皱了下鼻子,鼻音微重:“说的好像我们从小就认识似的!”
  不料他却点点头,道:“我们的确是从小认识的,不过准确来说是我认识你。”
  “十岁那年,我被仇家追杀,昏倒在了一家福利院旁的旧厂房外,在那里,有一个穿着红衣裳的小女孩救了我,她把她的外套盖在我身上,又从自己每日领到的饭里分出一大半给我,从那一刻起,我便知道,她对我来说是与众不同的。”
  “可惜的是,我还是在她的生命中缺席了。”说到这儿,莫庭烨有些遗憾地笑了笑。
  南宫浅陌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些零星的片段,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当初我在旧厂房外救的那个人是你?”她当时总被福利院的孩子欺负,于是经常一个人偷偷跑出去,救他也是意料之外,原来早在那个时候他们就已经认识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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