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得寸进尺!

  捉到对方的七寸,当然是不能放过的。
  我板着脸,认真地回答,“你说和我离婚很后悔,说对不起兜兜也对不起我。”
  “舒锦!”井行猛一下子站起身,怒喝着打断我。
  “怎么你自己说的话自己不敢认吗?”我笑着靠近他,踮起脚尖凑到他的耳边,“不信你去查通话记录。”
  这话有点奏效,我能看到井行的眼珠微微晃动,毫不留情地出卖了主人暴怒遮掩之下的心虚。
  过了好几秒,他才恢复了平常冷面无情的样子,“信不信我现在立马可以让你失去所有?”
  “从兜兜认不出我的那天起,我就已经失去了一切。”
  他没说话,但是我看得出,他的眼神里,正在酝酿一场风暴。
  “还是说,除了断胳膊,你还要送我一对断腿?”
  井行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向下看了一眼,说,“也不是不可能。”
  我突然毫不畏惧他的这种冷,尽力摆出最温暖的眼神回看过去。
  出乎意料之外的事,他并没有真的发火,而是微低着头看我,眼角带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舒锦,我劝你最好不要得寸进尺。”
  回过神,病房里已经空荡荡的就只剩下我一个。
  井行这是什么意思?
  我这样明显的挑衅,他难道不是应该大发雷霆然后宣布把我锁在病房里再不准离开半步才对……
  为什么会这样,只丢下一句这样虚无的警告就离开了。
  我突然觉得呼吸都很沉重,只能走到窗边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保持头脑的清醒。
  没想到,却看见正好走在小花园里的熟悉身影,那抹身影好像有心电感应一样,居然停了了脚步,回头朝着我病房的方向看了一眼。
  病房的楼层不高,我慌忙往回退了半步,将自己藏在窗帘后面。
  等再看向窗外时,早已没了井行的身影。
  他不是应该直接去地下车库吗?好好地怎么会跑去小花园?
  很快,心里的疑惑就得到了解答。
  “3006病房,苏小姐,在吗?”
  我打开门,一个年轻男子扶着小推车站在门口,推车上堆着山丘似的水果和糕点……
  “我是苏悠,这是?”
  “是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先生为您定的,他说……他说……”
  “说什么?”
  “他说,让您一个人全部吃完,要是敢分给什么断腿男人,后果自负。”
  井行!
  我让了个位置,年轻男子推着小推车进来,很负责的把水果和零食分门别类地摆在台面上,好像自助一样方便拿。
  这满满两桌子我恐怕吃到出院都吃不完,无视警告,我叫了暖暖进来帮忙分给楼里的医生护士门,又拎了满满一袋子,准备送点给秦楚萌。
  正好,上次吃了她送来的蝴蝶酥,也算是有来有往吧。
  秦楚萌这栋楼是妇幼专楼,口碑在全国都是名列前茅的,之前兜兜过敏,也是住在这栋楼里。
  只不过上次来,我的神经高度紧绷,估计就算迎面撞上秦楚萌都会认不出。
  今天就好多了,悠悠哉哉的散步一样,一路打听着很顺利就找到了秦楚萌的科室。
  远远地,她看见我就开始挥手,“真不好意思,还让你这个病人来找我。有个预约的孕妇报告到现在现在还没送来,主任都还在等,我也不敢离开。”
  “这有什么关系,反正我也坐不住,顺便活动一下。”
  我还是今天才知道,原来秦楚萌负责产检。
  她忙着确认手里的化验单,边还笑着对我说,“你以后要是有宝宝了,一定要来找我,保证提供最高规格的服务。”
  “那你要等很久了。”我讪讪地笑了两下。
  “那不一定噢!我看井先生……”
  不等她说完,我慌忙把袋子往桌上一放,“歇下来赶快吃点水果吧!”
  她探着脑袋看了一眼,惊呼起来,“哇,这种类也太多了吧,你买这么多干嘛?”
  “别人给的。”
  “哪个别人?”
  秦楚萌的八卦雷达迅速启动,眼珠子在我身上转了两圈,用肯定的语气说,肯定是井先生对吧。
  我是见识过秦楚萌八卦的功力的,眼见着火烧身了,赶忙先走为上。
  “你忙吧,我该先走了!”
  “那你说,不然还能是谁?”
  “是我新交的朋友,一个断腿帅哥给的,改天介绍你们认识。”
  想让爱八卦的人转移注意力,就只能丢出一个更大的八卦。
  说完我就挥挥手离开,秦楚萌半信半疑之中又带着几分期待的样子,实在是可爱极了。
  看得我都开始琢磨,是不是等下回去在骨科的楼里好好转转,真给她找到一个断腿帅哥。
  只是我还没有笑够,背后就传来一个嘲讽的声音,“舒锦?”
  这声音化成灰我都能认得,听的我头皮发麻,感觉五脏六腑都长出刺了一样,暗戳戳地疼。
  “我们可真是姐妹情深啊,居然在这都能碰上你。”
  “呵呵,真巧啊。”
  我皮笑肉不笑的转过头去,毫无意外,看到了趾高气昂的舒依依。
  她已经显怀了,光鲜亮丽的套装下孕味十足,戴着大钻戒的手扶在凸起肚子上,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几个月了?”我看她没有半点要走的意思,只能硬扯出个话题,想随便搭上两句就找个理由离开。
  “你又不是没生过,装什么少女啊?”
  有些人,就算是怀孕了,也还是不会想要积口德的。
  “不说就算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怎么?亲妹妹怀孕几个月你不关心,妹夫找你帮忙也指望不上,难怪自己弄成这副样子都不敢回家,看来,我应该高兴,至少自己这个姐姐还是要点脸的。”
  舒依依从来说话都是这种味道,二十多年来我早已经免疫了,现在只想赶紧回去自己的病房。
  “我问了,是你不说。”
  “我不说,你就不知道了吗?你自己没生过吗,装什么清纯。”
  她说话的声音很大,语气也不好,周围开始不时有人朝我们这里投来八卦的视线。
  我不想再拖延下去,正要回答,却被背后传来的另一个女人的声音打断了。
  “五个半月。”
  秦楚萌语气很不好,看了眼手里的文件又看了看她,说“你就是舒依依?”
  舒依依压根就不用正眼看她,把产检报告往秦楚萌怀里一扔,直冲冲地问她接下去还要干什么。
  秦楚萌不放心的看了我一眼,我知道她着急要送报告给主任却又担心我,赶紧投了个放心的眼神过去。
  她点点头,拿着报告跑了回去。
  舒依依见她走了,重新端起枪口,专心对付起我来。
  “你手怎么断了?”
  “不小心摔的。”我没心情应付她。
  “不会是又做了什么缺德事惹姐夫生气,被打了吧?”
  她故作吃惊与关心的样子实在令人生厌。
  “你明知道我离婚了。”
  舒依依极不屑的嗤笑了一声,“我可做不到像你这么无情无义,就算你们离婚了,也还是可以尊称他一声姐夫。”
  看来我刚刚还抱持的“她都已经要当妈妈的人了,怎么也会成熟一点”的想法还是太过于天真了。
  “随便你吧,我有事,先走了。”我完全没有心情跟她争。
  不论是口舌之快还是切实利益,面对舒依依,我都早已经习惯了避开。
  不是软弱或害怕,只是觉得麻烦。
  “走什么呀?我身边连个人都没有,你这个做姐姐的正好尽点义务。”
  “黎大哥呢?”我其实想问爸爸,可是又怕说出来会自取其辱。
  “闭嘴,你一个背叛丈夫的失婚女人,暧昧不清的叫我老公大哥算什么意思?别自己脏还拖累其他人!”
  我算听出来了,舒依依自打见了我,说的每一句话都含沙射影,她明知道我跟黎白之间什么都没有,却故意要拿这些话来恶心我。
  我一时气不过,直接挑着她底线说问道,“那不然我直接叫他黎耀怎么样?怎么你都这样了,黎耀都抽不出时间陪你来趟医院吗?”
  舒依依果然气急了,几步上前就准备推我,我深知不能跟孕妇起争执,赶忙退开了。
  她推了个空,更加恼火,用带着大钻石的手指着我,“我老公的名字也是你叫的?!再说了,他现在忙着呢。”
  她说着脸色突然变了,由刚刚的怒气冲天一眨眼就变成了得意洋洋。
  “你跟井行还真是一对,一个胳膊断一个眼瞎。”
  我见她这副样子,又听见这种语气,心里差不多有了点数。
  “他那个方案找到合伙人?”
  “怎么?难道你想从我着打探消息回去告诉井行?舒锦啊舒锦,你活的也太忙了吧,之前为了黎白背叛井行,现在又想讨好井行,背叛我们了吗?”
  我没接话,这种对话说一百句也没有任何意义。
  舒依依咄咄逼人的样子,让我眉头紧皱,手指抠着掌心生疼。
  还好,在这场会面进行到就要撕破脸的时候,秦楚萌出现,及时解救了我。
  “舒依依女士,陈主任在十诊室等你。”
  舒依依轻蔑的看了我一眼,对着秦楚萌下了个命令,“带路!”
  秦楚萌保持着职业笑容,但是看她的背影,应该也是在隐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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