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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7点半,会议室。
  见到大家齐整工作服,排成一列待命,我也领头出发。
  早祺离洛城不远,坐地铁15分钟就到了。来到早祺装潢不错的大门,有人接待我们进入休息室,离会议开始还有10分钟。趁这时我让同事们最后温习谈判稿,自己也过一遍。谈判稿一部分是自己写的,今天我要亲眼看看对方怎么损回来。
  走入谈判室,那头的人员已经在等我们了,为首的一个戴着黑帽子和墨镜,看不清他的脸。
  谈判开始,我先发言占先机:“……上述所说,外投具有很多风险,更何况超了一半,国家大致股份走向……”
  组员们也开始接话,对方也有反驳,但对面领导一言不发,所以我方很快占据了优势,我万万不料竟然能几乎扭转战局。对面的人听命令惯了,急着用眼神示意,连站他旁边的秘书都轻拍他提醒,他依然只字不提。
  如果不是我方一位组员的好奇,或许我们真能反转成王。
  “你们领导生病了吗?垮了?害怕了?那就不说了,你们把你们的资料交出来给我们参考参考。”
  这话实在太过分,我当场回绝了那位组员,毕竟尊重对手是基本操守,我正准备起立解释。
  这时对面的领导开口了,说了谈判以来的第一句话,但这句话——
  “没有的事,交出资料。”
  ——把我吓着了。
  我吓着了。
  真的吓着了,当场愣在原地。
  讲话后他抬起头来,摘下墨镜与帽子。我一眼就认出了是谁,也确认了是谁。
  即使过了十年,我也一眼就看出来了。还是那副……孩子般的面貌。
  心底划过一股热流,热到令人发冷。
  组员们没发现我失态。
  “初次见面,我一直都没介绍啊。我是该跨国公司的高管兼领导——”
  “沂米。”我抢先一步,轻声说。
  在场的人,除了我们两个,满座皆惊。我们组员见到对面领导露面,冷气腾腾的眼神,都早惊到了,尤其是打趣他的那个组员,就差没当场从椅子上滑下去。
  不过两位头儿较量也没人敢再支吾什么。
  “很好。交出文件。”正对面的人笑着说。我只能看出,这份笑中有多虚伪,还有些挑衅。幸好我不用,也不敢正视他的眼睛。
  这下也点醒了我。
  果然,他变成这样。
  他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天真的沂米了。
  但我来不及,也无暇想这么多。我非常清醒地从包里拿出用蓝文件夹夹住的文件,稳稳地推过去给他,他接过,也没经任何人的手。他斜翻了一下文件,眉头反而微微卷起——意料中的反应。
  看来沂米也看出了这份文件的真实性。
  不过,我当然没告诉任何人。
  我偷带了仅有的一件真文件(太机密甚至没电子版的)过来,刚才我给他的,正是这真文件。
  他沉默了半晌,取过一个打火机,直接烧了。
  对面有人已经举枪,我方的人也想取枪出来,我立刻一横手制止了他们。
  他一边透过火烧的灰烬,一边发出狠狠的低笑盯着我。
  “杀了他们所有人,除了那位领头的。”
  后半句,他是一字一句地咬出来的。
  沂米下达命令,我依然坐在原地。我听着组员们大喊,他们也违了我组长的矩,掏枪反击。枪声、倒地声乱成一片。没到半小时,援军未到,终归还是他们赢了。即使我还坐着,不去看身后,但依然很痛心,因为战友们是这样被我拖累的。
  ——反正,我不帮别人。
  我方队员无一幸免,全部倒地牺牲;敌方只是损失了5人。
  ——反正,他也经历过这种痛苦。
  类似于这样,他的世界观被揭发后,全盘颠覆的无助与痛苦。
  我的眼神开始涣散。
  我真的,救不了他了吗?——
  “走。”沂米果断起身,冷淡地招呼他们谈判员。我相信直觉,他的语气有些抑制不住的低落。我又立刻抬头,像过去一样,捕捉他的眼神,我成功了:他拂袖转身的一刹那,眼中还有一丝惆怅和悲伤。
  他那一秒在挣扎!这就够了。
  我持枪跑过去,对面一群人立刻转身向我枪击,我一发发躲过,拉过沂米手臂就往外跑。
  ——起码,再试这一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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