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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叙开车将余生送到聂倾家楼下,之后就在余生好笑而又无奈的目光中依依不舍地开走了。
  接着余生走进楼道,颇有些怨念地看了眼面前的楼梯,但也没别的法子,只能在怨念之后又认命地抓着扶手一级一级地往上爬。
  不过令余生感到意外的是,当他好不容易爬到聂倾家所在的五楼,却发现家里的灯是亮着的。
  聂倾已经回来了?!
  余生心里一惊,脑海里已经迅速组织起一套说辞。
  然后他走到门口,故意没有用聂倾给自己的备用钥匙开门,而是轻轻敲了两下,充满愉悦地叫了一声:“阿倾!”
  叫完之后,余生就在门口等着,却半天没听到有人来开门。
  他只好又稍用力地敲了两下门,叫道:“阿倾,是我!快放我进去!”
  可惜里头还是毫无动静。
  “难道又出去了?”余生嘀咕道,没有办法他只好自己拿钥匙开了门,可走进去的时候他却发现聂倾就坐在沙发上,并且正默默地看着他。
  “原来你在啊。”余生看聂倾的样子不太对劲,但此刻他并未将原因联系到自己身上,还以为是案子那边又出了什么问题,便走到聂倾跟前扶住他肩膀问:“怎么了?对富宁县那片的搜查进展得不顺利吗?”
  聂倾抬起头,深潭似的目光静静与他对上,声音平静地问:“你刚才去哪儿了?”
  “我……”余生本来已经准备好了说辞,可是此时看到聂倾的表现,他脑海里却忽然响起一个声音:他知道了。
  余生意识到,如果不是已经清楚自己刚才的去向,聂倾此刻对他就不会是这种态度。
  可他怎么会知道……
  余生有些迟疑地望着聂倾,心知说实话是当下最好的选择,于是他便松开聂倾的肩膀,又蹲下身轻轻坐在茶几上,跟聂倾面对着面道:“阿倾,我刚才去了一趟sin。”
  聂倾听完这话目光毫无波动,这也让余生更加确定他已然知道了这件事。
  “去那儿干什么?”聂倾又淡淡地问。
  余生心中不太敢肯定他知道到什么程度,是别人看见之后转述给他的?还是他自己亲眼看到了?
  如果是前者,那余生或许还可以编造一个“反目成仇、回去挑事”的理由;可倘若是后者,他再编理由就只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在这场博弈里,结果要么零和、要么负和,显然他的最优选择只有一个。
  余生选择说实话。
  “阿倾,我刚才回去,是为了确认一件事。”余生说着稍小心地伸出手去,轻轻按在聂倾的膝盖上,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讨好,“抱歉,事先没有告诉你,我怀疑今天的枪击可能是我知道的人干的,所以才想回去问问情况。你不会生气吧?”
  聂倾定定地注视着他。
  “回去?”聂倾将他的手从自己膝盖上打落,声音还是平静的,眼神却变得愈发幽暗起来,“我还以为,余老板上回被‘驱逐’之后就不会再回去了,即便真是为了打听消息,也会颇费一番周折。可是听你刚才所说的,这个过程似乎非常顺利?”
  余生的表情有些尴尬,“阿倾,你听我解释——”
  “不需要。”聂倾的声音异常冷静,他直视着余生说道:“你要回去肯定有你的理由,我暂时不想知道。我现在只想问你,几天前发生在sin的那一切,是不是你自导自演的?”
  “……是。”
  “演给谁看?”
  “你。”
  “理由。”
  “我想让你接受我。我怕如果我不离开那儿,你就不会让我回到你身边——”
  “那你觉得现在这样我就会让你回到我身边了吗?!”聂倾忽然用力攥住余生的衣领,但仅仅是攥着,并没有扯动他的上半身。
  “我是不是说过,我可以接受你对我有所隐瞒,但你不能骗我。”聂倾方才强装出来的平静到这时终于显露出破绽来,他深深地看进余生的眼底,问他,“余生,你还想让我忍让到什么程度?”
  “阿倾……”余生此刻忽然后悔之前让元汧汧帮他化妆了。
  他想如果自己现在看上去无比憔悴的话,或许聂倾就能少生他一点气……
  “阿倾,你能不能先听我说说理由再决定怎么处置我?”余生这时又拉住聂倾的手,故作轻松地说。
  可聂倾却直接将他甩开了,站了起来。
  “余生,我给过你说理由的机会,是你自己不要。现在你想说,但我已经不想听了。”
  “阿倾……”余生猛地往起一站,扯着伤口那里一阵钻心的疼,但他现在都顾不上去管自己的痛觉系统,只着急地拽住聂倾道:“阿倾你别生气啊,我这么做只是为了让你接受我,不要推开我——”
  “这算理由么??”聂倾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差点要发火,可是话一出口他却火不起来了,只觉得身心都疲惫不堪。
  余生跟他的关系,实在太近了。
  而他对余生的感情,也已经埋得太深,犹如藤蔓一般牢牢地扎根于心底最深的地方,与血肉共存。
  面对这样的一个人,当得知他欺骗了自己的时候,聂倾感觉到最多的情感不是愤怒,不是悲伤,甚至也不是心痛。
  他就是觉得累,特别的累。
  他累到不愿意再向他质问什么,不愿意再听他解释什么,更不想再这样争执下去。
  他就想一个人待着,坐着,或者躺着。
  他想要闭上眼睛歇一会儿,睡一会儿,哪怕只有几分钟、半分钟也好。
  这么长时间以来,聂倾还是头一次有这种“再不休息就撑不住了”的感觉。
  看见余生还在用央求的眼神看着他,聂倾几乎是提着最后一点力气对他道:“阿生,在你走的这三年半当中,我想过最多的事,就是找你回来、把你留在我身边,从此再也不让你离开。所以,我实在想不通,你何必要多此一举地、专门演一出戏来接近我?就算你真的还是sin的老板,我也不可能会推开你。这一点,难道你想不到吗?”
  “我知道……我只是以防万一……”余生现在脑子里嗡嗡直响,太阳穴那里也是一跳一跳地疼,他觉得自己的血液似乎正在迅速冷却下来,可是体温却在不断升高,这两种矛盾的感觉交汇在一起让他整个人都有些犯晕乎,五脏六腑也是说不出的憋闷和难受。
  余生想要靠近聂倾,他需要给自己找一个支撑,可是聂倾却转身甩下他走到门口,打开门,低声而不容置疑地道:“你走吧。”
  余生感觉自己心脏那里瞬间抽紧了下,央求道:“阿倾,别这样……”
  “走。”聂倾看着他又说了一遍,“这应该是你预料之中的结果,我想你肯定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不是么?”
  “不是……阿倾——”
  “余生,你最好自己走,别让我轰你出去。”聂倾的表情已然冷了下来。
  余生看了看他,身体上的不适和心理上的折磨让他几乎说不出话来。
  他觉得自己可能在原地站了有好几分钟,感觉实在要站不住时才走了几步扶在玄关的玻璃屏风上,开口时嗓音干涩而沙哑,“阿倾……那我……我等你不那么生气了再来……”
  聂倾没有吭声,仍静静看着他。
  余生终于放弃了,他步伐缓慢地走出聂倾家家门,走到楼梯口,手抓住扶手后又回头往屋里看了一眼,看到聂倾此时淡漠的目光后忽然觉得两腿一软,差一点跪坐在楼梯上。
  这个瞬间余生还在想,聂倾会不会过来扶他一把?
  然而,聂倾并没有。
  他只是站在门口淡淡地看着他,说了一句:“苦肉计用过一次就够了。这次你要是再蹲在这里,我不会再管你。”
  “……我没这个打算。”余生的嘴角挤出一丝苦笑,眼角有些红,“阿倾,那我真走了……”
  “嗯。”聂倾应完这一声后,直接当着余生的面关上了门。
  “不再管我了……”余生盯着紧闭的防盗门看了半晌,忽然自嘲地笑了笑,喃喃自语道:“你不管我,谁还会管我。”
  他说完,就又抓住楼梯的扶手,像刚刚上来时那样,一级一级地走下去。
  余生这时忽然意识到,自己心情的起落竟然跟楼梯的上下微妙地吻合在一起,不禁觉得有些讽刺。
  外面的雨下得比刚才更大了。
  看这样子,完全没有要在短时间内停住的意思。
  “这可怎么整……难道又要把小叙叫回来?那也太没面子了……”余生靠在楼门口,看着地面上不断被激起的大小水泡自言自语。
  “而且,要是就这么走了,阿倾可能短时间内都不会原谅我……那不是前功尽弃么?”
  “苦肉计……虽然伤身,但是有用……”
  余生这样想了一小会儿,就觉得身体又开始摇摇欲坠起来,视线也在逐渐变得模糊。
  “赌一次吧,赌他会心疼我……”余生心里有了决定。
  于是,在视力完全消失以前,他终于离开单元楼门前的遮挡,脚步虚浮地走进雨里。
  雨势又大又急,豆大的雨点如枪|林弹|雨一般打在身上,不到半分钟余生全身上下的衣服就已经湿透了。
  包扎在伤口上的纱布也早已被雨水浸湿,又重又粘地趴在那里,将冰凉的寒意不断输送进体内,让余生有一种骨髓都被渗透了的感觉,冷得他浑身打颤。
  “小伙子,你没事吧?!”这个时候有位路人阿姨经过,看到余生的样子吓了一跳,小心地走近他瞧着。
  这会儿因为天色已晚,阿姨看不清余生衣服上的血迹,还以为是泥巴一类的污渍,就又问他:“你是不是摔到哪儿了?该不会是喝多了吧?可身上也没酒味……难道哪里不舒服?”
  “嗯……有点……但没事……”余生缓缓地蹲下身子,先用手指触着地,然后让自己慢慢地在路边坐下,身上似乎连一丝力气都没有了。
  这位阿姨十分紧张地看着他,把伞往他头上偏了些,也蹲下来问:“小伙子,我帮你叫救护车吧?你可不能一直在这里淋雨啊!有什么方法可以联系到你的家人或朋友吗?”
  “不用……”余生伏在自己的膝盖上,有气无力地说:“阿姨,谢谢您……但是不用叫救护车……我有家人,他一会儿会来接我……”
  “来接你?是你的什么人呐?你告诉阿姨他的联系方式,阿姨可以让他快点来啊!”路人阿姨担心地说。
  可余生还是轻轻摇了摇头,“真不用……阿姨……您不用管我了……他很快就会来……很快就……”
  “喂!小伙子!小伙子?!”
  余生刚才的那句话还没说完,人已经失去意识地一头栽倒在地上。
  阿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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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文内时间】:2016-10-07 晚上八点半左右
  这个刀扎得不够狠。。。。。_(:3ゝ∠)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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