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疫

  医馆内。
  大汉在为无风诊治,由无双陪同着。
  朱影也推了君夜凉入内,在另一侧等着。
  而九月则是与田木清、小米站在一起。
  “木清,无风是凉王殿下的侍卫,因为救主,脱离了队伍,下落不明,这几日,我们一直在派人去林中寻找,却没有半点他的消息,不曾想,他竟是被你们给救了。”
  “你误会了,不是我救了他,而是那些黑衣人闯入了我与小米的藏身处,他虽受伤重,却还是强撑着救了我与小米。”木清声音中的韧性不见了,透出一些不自然的矛盾,“我将他从林中拉来落阳城治伤,不过是回报他的救命之恩罢了。”
  “原来如此。”
  “早知道这几日在搜寻他的人是你们,我就不用带着他躲躲藏藏了,耽误了几日,他的伤势越发拖得重了。”
  “这不怪你,如果不是你,我怕是要与无风错过了。”九月笑笑,“大概,这就是缘份了。”
  过了半晌,无双才从内室步出,朝君夜凉禀道,“主子,无风伤得虽重,但还能治,只是,不易舟车劳动,需要静养。”
  无双的声音不小,九月也听到了他的话。
  沉思了一会,九月步向君夜凉,“阿夜,无风能与木清相遇,也算是种缘份,如果可以,我们先前往川北,无风由木清与小米照料。”
  君夜凉望向无双,“你若要留下,便留下。”
  “主子,属下觉得王妃的主意甚好,有那姑娘与小孩照料无风,属下放心。”无双坚持要随自家主子前往川北。
  “既然这样,无双,你去通知那府主,让他派人护住这医馆,也护住木清,小米以及无风。”九月接着道。
  “是,属下这就去办。”
  无双离开后,九月朝君夜凉点了点头,重新回到木清与小米身边。
  “方才你们都听到了?我们要急着去川北,无风,怕是还要拜托你们照料,不知道你们是否愿意?”
  木清抿了抿唇,“凉王殿下若是不怕与我们扯上关系,我们便还像这几日一样,尽心照料无风。”
  “什么怕不怕扯上关系?这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从来都是对等的,不是你脸上刺了个‘奴’字,你就是奴隶。”
  “今日见识了宁姑娘的许多说词,真是三生有幸。”
  “我二十二了,你呢?”
  “我二十一。”
  “我比你年长一岁,我叫你木清,你叫我声姐姐好了。”
  “星月......姐!”
  “嗯,这是些银票,本来是要给你与小米的,但中间发现了无风。”九月将袖袍中的银票取出,直接塞到木清手中,“之前还怕你不愿收下,这下好了,你要照顾无风,算是辛苦费了,不收也得收。”
  “不过是照料他些时日,辛苦费也忒贵了。”木清望了眼银票数额,面纱内的眸子,闪过道复杂的光。
  “不贵不贵,小米好歹也叫我声九姐姐,以后,小米也要托你照顾,要用上钱的地方实在太多。”
  “如此,我便收下了。”
  “放心大胆的收下。”九月拍拍木清的手背,“你在此有什么需要的,只管跟那府主说。”
  “嗯。”
  没一会,李府主领着人,亲自来了医馆。
  由九月出面,又安排了一番,李府主将头点得跟捣蒜似的,全都一股脑的应承了下来。
  九月推着君夜凉,去内室看望了还在昏迷中的无风,最后,终是放下了心,上马车,朝川北而去。
  或许是无风还活着的消息,冲淡了之前的沉重低迷气氛。
  出了落阳城,每个人的心思都有了极大转变。
  因为暴露了身份行踪,每至一处,车队都挑了人多的地方走。
  接受百姓们见礼行拜,同时也警醒隐在暗处的刺客。
  这一路走了三日,在白朔城住了一晚,又接着赶了五日路程,才在傍晚时分,到了离川北最近的一个城池,冰火城。
  川北地区,白日温度极高,晚上温度却极寒。
  此冰火城地势极为巧妙怪异,前城门,对应了川北地区,后城门,则呼应了白朔城方向。
  川北之人想要前往白朔城,必须要入冰火城,除此之外,无一路可通。
  从后城门进入冰火城后,还未靠近府衙,府主便领着人浩浩荡荡迎了上来,“下官恭迎凉王殿下。”
  “嗯。”
  一行人随府主入了府衙,却见一小厮急匆匆赶了过来,“府主大人,二皇子殿下又吐血了。”
  “什么?”府主皱了眉头,“医师呢?本官重金聘请他们,他们都是吃白饭的么?”
  “医师说......医师说......”
  “说什么?”
  “说是不敢再治了,怕被染上瘟......疫。”
  “岂有此理。”府主脑门上的青筯一跳,“谁要敢走,直接杀了,只有见了血,他们才会老实治病。”
  “是。”小厮领命而去。
  府主变了脸色,恭敬的朝轮椅上的君夜凉道,“下官派人送往京城的折子才走没几日,这二皇子不顾劝阻,出了冰火城去川北地区寻水源,却不料,染了瘟疫回来,好在下官及时隔离了二皇子殿下的住处,这才没让二皇子的病传给府里其它人。”
  君夜凉没说话,倒是推着他的九月,皱了下眉,“二皇子病得很重?”
  “这瘟疫来势汹汹,城里的医师,没一人有法子找出对付瘟疫的药。”府主禀道。
  九月想起了在迷雾森林中,神仙哥把她从狼嘴中救下。
  虽然后来,她对他的所作所为失望透顶了,但听闻他病了,她还是会觉得有几分难受。
  “何府主,此处风大,入内再议。”君夜凉冷冷的开口道。
  “是是是。”
  一行人入了前厅,九月将君夜凉推至上位,自己找了张椅子坐在他旁边。
  “冰火城内是何情况?”
  “冰火城的前城门已紧闭了一月有余,川北地区的难民涌不进来,瘟疫也传不进来,有不少染了瘟疫之人故意将穿过的衣物,用过的物品扔上城楼,守城侍卫发现,必定会用盐水将城楼地面洒一遍。”
  “城内水源如何?”
  “虽然也跟川北一样,一年内未下过一场雨,地下水源却还能用。”
  “可曾将水分给城外的难民?”君夜凉字字珠玑。
  “这......”何府主咽了口唾沫,“冰火城中的百姓也不少,因不知地下水源何时消失用尽,城中水源由重兵把守,不曾分给城外难民。”
  九月抿了下唇,虽然她不敢苟同何府主的做法,但她也知道,从冰火城到白朔城,路途遥远难走,而白朔城的水源,也只剩下了一处,借水一说,怕是难成。
  “二皇子出使川北这些日子,可有寻到水源?”
  “不曾寻到。”
  “他带来的奴隶呢?”
  何府主抿了抿发苦的唇,“二皇子到后,便带着奴隶出了冰火城,他指一处,奴隶们便挖一处,只是,挖了许多处,还是未寻到水源。”
  “阿夜问的是,奴隶现在何处?”九月看到面瘫王越收越紧的手,微眯了下眼,替他问出了他想问的话。
  “在......在城外......”
  “什么?”九月一拍桌子,“谁让他们在城外的?”
  “是下官的提议,也是......也是二皇子准许的。”何府主擦了擦额间的冷汗,解释道,“奴隶中有人染了瘟疫,再加上城中食物与水都急缺,自己人都快管不上了,更别提那些个奴隶。”
  “奴隶就不是人了吗?”九月没好气的瞪了眼何府主,“将他们扔在城外多久了?”
  “五日有余......”
  “混帐东西。”九月又用力一拍桌,“不止你混帐,那什么狗屁二皇子,同样混帐。”
  奶奶的,亏她刚才还因为他染了瘟疫而难受。
  “下官......”
  “就算奴隶中有几人染了瘟疫,隔离在外是对的,但那些没染瘟疫的人呢?嗯?”
  “城中医师急缺,替二皇子治病延命要紧,哪有空余去替奴隶们诊治何人未染上瘟疫?”何府主大着胆子开口道。
  “呵!”九月一阵冷笑,张了张嘴,最后却什么也没说,郁闷的憋在肚子里,气得她几乎要爆炸。
  “两位尚书何在?”
  “守在二皇子住处。”
  君夜凉清冷的点了下头,“让医师与两位尚书过来一趟,本王有事要问他们。”
  “是,下官这便命人去请。”
  “本王住处安排在了何处?”
  “请凉王殿下随下官来,在东面的厢房。”
  君夜凉却是没动作,只望着九月,“小九,一路劳顿,你先去歇息,我议完事再回去。”
  九月见他冷眸中全是坚持,只好点了下头,俯身在他耳边轻语道,“如果血不够了,让无双来找我要,别硬撑着。”
  “嗯。”
  何府主见君夜凉不是要去厢房休息,便招了名丫环,带九月去厢房,自己还陪在前厅,等着医师与两名尚书的到来。
  去往东厢房的路上,九月拢了拢有些轻薄的衣袍,打了个冷颤,这鬼地方的日夜温差极大,比上一个城池还要明显。
  就在她即将接近东厢房时,偶然抬眼,却看到了远远的半空,有股股黑气在盘绕,一点点飞向某处。
  “这种黑气......”九月又打了个冷颤。“这不是人死后,与精神力一同会在尸体上残留一会的那种黑气么?”
  “那个方向,是哪?”九月指着黑气飘去的方向,问跟在身侧的丫环。
  “那是川北最著名的山,无顶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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