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林苏再也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反手握住了李茉姗的手，“李姐姐，她这话……”难不成是在给自己未来的女婿找小妾？
周夫人娘家势大，当年的皇后，未来的太后正是周夫人的亲姐姐。而周夫人的女儿，就是未来的皇后……
难不成，周夫人背后的娘家，还有周家，竟然是从这个时候就开始部署了？林苏身体微微颤抖着，怎么也不敢相信周夫人竟是从这个时候就开始挑选以后可能会在后宫之中成为她女儿助力，而又乖巧听话的人手了。
想到这里，她又想到了自己上半年的情况。若不是后来她因心结病了一场，只怕等爹爹拒绝了多家的求亲，就会有不好的谣言出现，说林拙言养着女儿是为了攀龙附凤，看不起那些跟他身份地位相当的人，然后逼着她定下亲事吧？毕竟，林拙言是文官，官声最重要。
那也就是说，周夫人不过是见了她两次，就意识到了她林苏的存在可能会对她的女儿产生威胁？
这也太……可怕了吧？这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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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3 意外离京
李茉姗倒是不知道林苏这么短的时间里面，脑子中转过了多少的念头。只顾着自己的烦恼。
“周夫人当日的言语更加隐晦，可是我也不是傻子，她既然说了与我娘听，自然是想让娘亲明白她的意思。既然是这样，我怎么又听不懂呢？”李茉姗苦笑，看着林苏纠结的表情，凑到了她耳边低声说：“你也别为我担心，我爹娘心中有数着呢，不然怎么会大张旗鼓的出现这张、顾两家？”
李家夫妻竟然不愿意让李茉姗……难道说，李家不知道周夫人的主动“示好”意味着什么吗？林苏心中顿时酸涩，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对比些什么。
半响，她才扯起唇角笑道：“李大人和李夫人倒也疼你。”
李茉姗闻言竟然冷笑了下，“他们倒是疼我，所以才找来了那两个……东西来恶心我！”说着她就撕柔起手中的帕子，“你当那张家跟顾家是什么好人家？”
看着李茉姗竟然隐隐露出愤恨的模样，林苏愣怔了一下，立刻反应了过来。
“难不成，是那个张家，还有那个顾家？”
“就是那两家！”李茉姗用力点头，倒在了榻上，一头埋在了软软的枕头里面，“你知道为什么外面那起子人为什么取笑我了吧？”
林苏深深吸了一口气，最终也无奈的叹了出来。
那张家前来说亲的，是现在宫里张贵妃的外侄孙。从小出入宫廷，伸手当今圣上喜欢，今年十八岁，却依然是个混世魔王。不光是行事荒唐，还出入花街柳巷，据说还在外面养了一个外室。
至于顾家，说起来倒算是不算什么世家，只不过这位顾少爷的姐姐在上次选秀的时候入宫，最近一年来颇得圣宠，已经晋升为了贵人。据说，早几日还传出来了她身怀龙胎的消息。
顾家一时之间也算是被推到了风头浪尖之上，而这位顾家少爷倒也算得上是年少好学，只不过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他天生残疾。
总体来说，这两个人都不是可以托付终生的良人。
林苏低头看了眼扑倒在美人榻上的李茉姗，苦笑了起来，半响才低声道：“原来你我都是一样。”
李茉姗听了她这么惆怅的话，这才抬头不解的看着她。
“你这话是……难不成！！”她猛然起身，抓住了林苏的手，“你爹娘也开始给你寻合适的亲事了？”
林苏看了看李茉姗有些凌乱的头发，顺手帮她理了理，然后才拉她起来并排坐着，“其实，我很好奇，为什么你爹娘宁愿你嫁给这样的人家，也不愿意……听那周夫人的提议，毕竟周夫人的家事摆在那里……就算是你我也明白，她选中的女婿又怎么会差。比起那位未来的成就，只怕不管是张家又或者是顾家都是比不上的。”
李茉姗嘴巴张了张，最后突然站了起来。
“怎么？”
“不管是张家，还是顾家，我都不会嫁的。”李茉姗回头对着林苏笑了一下，“苏姐儿，我今年已经十四岁了，而你也快十二了，都已经是该说亲的年纪了。特别是我，算起来虚岁也有十五，一般人家的姑娘这个时候早已经定下了婚事，甚至有可能都出嫁了。”
她声音越来越低，到了最后竟是低低的苦笑了起来。
“只是，我们的爹娘，想的跟其他人不一样。”她握着林苏的手，低声说：“苏姐儿，我爹娘并不是真的想要我在张、顾两家中选一个嫁了。他们只是不相信周夫人的选择，毕竟当今的圣上……”
“而你的父母，苏姐儿，你心思比我更加通透，想来也是明白的。”李茉姗拉林苏起身，“走吧，所谓父母之命，有时候只能说，身为儿女，我们再怎么为自己绸缪，也是没用的。还是跟那些没有心机的傻姑娘聊天愉快……”
林苏跟着起身，看着外面那些说谈天说笑、无忧无虑的姑娘们，唇上也露出了跟李茉姗一模一样的笑容上前应酬。
进宫就进宫吧，最起码这些几年下来，李茉姗并不像是她记忆中的那个样子，小心翼翼而恐慌不安。这样的她进宫，也许不会就那么不明不白的死掉？
想到前世李茉姗枉死的孩子，林苏微微颤抖了一下，再次转头看向坐在人群之中笑语嫣嫣的李茉姗。
后宫，那个粉碎了每一个女人梦想的牢笼，困顿了多少的亡灵？
转眼又是一年过去，林苏十二岁时确实收到了不少的礼物。而趁此机会，李茉姗也偷偷告诉了她，张、顾两家，已经由周夫人出手干涉安静了下来。
听到这个消息，对于林苏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周夫人手眼通天，连同正蒙圣恩的张家和顾家都能阻拦的话，她又有什么做不到的呢？
初展头角就被周夫人注意到的她，到时候是不是还有进入后宫的机会呢？如果连这个机会都没有，她又怎么为自己曾经的孩子报仇，为自己报仇，甚至阻止那个男人走向死亡？
又是一年的考评，本以为能够顺利留下来的林拙言这次竟然谋了一个外放的官。虽说品级上又高了一级，谋的也是个肥差，却依然让他有些闷闷不乐。
“爹，”林苏知道父亲的心事，于是笑着劝他：“若是爹爹不放心，不如带着我一起上任？”反正距离现今那位驾崩还有三年，而四年之后才是她入宫的时机。也许离京躲开一些时间，对于以后的事情反而会更好。
这么说着，林苏就凑了过去，一边憨笑一边作揖，“爹，说起来我还从来没有跟过爹娘一起去外地赴任。这些年来，爹跟娘一直把我丢在京城之中，苏儿好可怜呢。”
林拙言笑着受了林苏的礼，又接过她眼巴巴递上来的茶，看着她讨好乖巧的笑容，本来被外放的郁闷心情也好了不少，呵呵笑着道：“你就别想了，这次不光是你，就连同你娘和弟弟都要留在京城之中。”
林苏想到才摇摇晃晃才会走路的林郢，一下子没劲了。也是，带着这么小的弟弟出门，实在是太危险了。
只是想到因为林郢错过了这次跟着出远门的机会，回到内院之后，她又忍不住拐到了苏氏那边，把刚刚睡醒午觉的林郢给狠狠的搓揉了一通，闹得他哭了起来，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014 生日和送礼
因为这次考评林拙言也算是朝中有人，所以成绩下来的很快，调令一出，他心中虽然略有不满，不过还是找了人说项，赶在五月份之前调令就到了手，趁着天气真正热起来之前离开了京城，赶到了任职的临州。
到了六月份热起来的时候，他的第一封家信就已经送到了京城。
当时林苏正靠在小院的秋千上喝着酸梅汤，见服侍在苏氏身边的秀兰进来，连忙招呼了声，顺便让春燕拿投好的帕子过来给她擦脸。
“多谢大姑娘了。”秀兰擦了把脸，立刻爽利的道：“老爷的信到了，夫人让我来请大姑娘过去，一起看老爷的家信。”
“爹来信了？”林苏立刻从秋千上下来，随手把盛着酸梅汤的碗递给了一旁的春燕，就拉着秀兰催道：“快走吧。”
等她一头冲进了苏氏的房间时，正看到苏氏抱着林郢坐在窗口看信。
“娘，爹爹信上都说了些什么？”她迈脚进去，笑盈盈的接过了对她伸手的林郢，轻轻蹭了下他的额头，这才坐在了秀红搬过来的凳子上，“爹爹那边怎么样？”
“你爹那边倒是很好。”苏氏看完信上的最后一段，然后才回头看向林苏，伸手轻轻撩开她额前散乱的发丝，低声说：“你自己看吧。你爹很是挂心你呢。”
林苏接过信飞快的扫了一遍，看到林拙言关心她的话语，唇角慢慢勾起来。前世她心中对爹娘一直有怨言，不光是因为当初她被当成了林拙言往上爬的棋子被送进了宫，更是因为从小爹娘就没有在她身边，而等到林拙言夫妇回到京城的时候，刚好就是上辈子她这个岁数的时候，记得那时还比此时更晚了两个月。
那一世的林苏并没有如今的心智，甚至因为从小被林嬷嬷管教的很严，受了不少的惩罚，对把她独自一个人丢在京城，被林嬷嬷管教的父母心中更是添了一份怨念。
而这次因为重生，加上一些意外的事情，使得她对父母的了解更深，并且明白母亲苏氏并不愿意让她入宫，更是多次劝说父亲。而父亲，其实也是因为背负了整个家族的仇恨……
而前世，林拙言虽然狠心送她入宫，最后却为了保护她宁愿她误会自己贪图富贵，到最终也没有说出今生无意中偷听到的仇恨。
甚至到现在，林拙言也没有在她面前提有关报仇的一句话。
经历了后宫种种斗争的她，这才体会到了林拙言对自己那种深沉的父女之情。不管林拙言之前的计划是怎样的，可是为了让她安心却没有说出最后的秘密。
想起所有的事情都跟周夫人有关，林苏本来有些兴奋的心情也渐渐淡了下去，看完信件里所有的内容，这才交还给苏氏。
“看信上说，爹爹那边倒是一切顺利。那临州的知州竟是当年爹爹部下。”林苏哄着林郢睡下，这才低声跟苏氏聊起了之前信中的一些事情，“看来，爹爹这次虽然是被外放出京，处境倒也不会陷入困顿。”
如今皇帝的身子越来越不好，京城之中不少人都蠢蠢欲动。不管是林苏的父母，还是李茉姗的父母，之所以一个被外放，一个帮着为自己的女儿招呼亲事，暗中拒绝周夫人的提议，其实都是不愿意在这个时候站队而已。
时光如梭，等到林拙言每月必然一封的第六封家书送到林府的时候，就又是一年的年末林苏的十三岁生日了。
因为是年末，各家都很忙，所以李茉姗等闺阁中的姐妹也只不过抽出了下午的一两个时辰过来林府小聚。等送走了所有的人，林苏才回到屋里拆看礼物。
也是这个时候，她才发现，李茉姗竟然送了她这么珍贵的翡翠镂空雕花点翠镯一对。
这样的镯子虽然说不上是绝世精品，可是也不是什么寻常的物件。林苏捧着冰凉的镯子半响，最终又把它们放回了盒子中。
“姑娘，这对镯子很是漂亮，为什么不带上呢？”冬彦看着林苏把那么好看的镯子拿出来看了一眼，连试一下都没试就放了回去，好奇的开口，然后才意识到自己逾越了，安静的站在一旁。
林苏倒也没有生气，只是把盒子交给她，示意她收好，然后才低声道：“这么贵重的东西，怎么会是李家姐姐的手笔？”
冬彦本就聪明，听了林苏的话，侧着脑袋想了一下，然后就猛然瞪大了眼睛。
“姑娘，难道这东西……”
“这东西很烫手，所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春燕掀开帘子，端着半份的炸春卷、半份炸年糕，半份的水晶丸子，还有一碗糯米甜汤，一边放在榻上的矮桌上，一边笑着给林苏卷起了袖子，低声道：“姑娘，累了一下午，晌午的时候也没见您吃点什么，这会就先吃点，到了晚上，夫人那边估计会要你过去吃寿面。”
林苏点了下头，拿起筷子细嚼慢咽的吃了些东西，又喝了大半碗的甜汤，这才示意冬彦把东西都撤下。
等冬彦下去了，春燕这才低声道：“姑娘，李姑娘既然送了这么贵重的礼物，只怕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事情自然不简单，这样的东西，李家姐姐怎么拿得出来？”林苏手指轻轻敲着桌子，半响才苦笑出来，“只怕是她爹娘的意思吧？只是，我不明白自己到底有什么值得他们看重的地方？”
“姑娘别多想了，不管怎样，今日是姑娘的生辰，要开心才对。”春燕陪着林苏说了会子话，见林苏打呵欠，扶着她躺下盖上被子这才轻手轻脚的离开。
到了天色发黑的时候，林苏才一觉醒来，觉得整个人都舒服了不少。起身叫了声人，就见夏妍进门。
“春燕他们呢？”林苏微微有些愣，自从上次暗暗敲打了这群丫头一次之后，春燕必然会在她睡着了之后守在外面，从来不假他人之手的。
夏妍听她这么问，微微有些不安。片刻才笑着走过去一边服侍她起床，一边解释：“之前夫人派了身边的秀兰姐姐过来，把春燕姐姐叫走了。”
“娘叫走了春燕？”林苏眉头微皱，“她去了多久了？”
“大概有小半个时辰了。”夏妍弯腰帮林苏整好腰带，抬头看了她一眼，“姑娘也该是时候给夫人请安了。”
015 无事献殷勤
“那就过去看看吧。让冬彦去厨房吩咐一下，过会儿送寿面去母亲房中。”林苏吩咐了下，转头看了夏妍一眼道：“你就陪我去母亲那边好了。”
夏妍闻言双眼一亮，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林苏虽然没有把她发卖出去，可是待她总是淡淡的。因为见识过林苏的雷霆手段，所以她并没有不知道进退的往前面凑。
进入若不是正好遇上了，只怕她也不敢守在门外。
“姑娘？”她有些不确定的叫了一声，林苏闻言停下了脚步，淡淡地说了一句，“既然当初把你留下，那么就是信你，愿意给你一次机会。我希望，你不要再出什么幺蛾子。”
“奴婢一定勤勤恳恳，绝对不辜负姑娘。”夏妍深深吸了一口气，立刻回应。
夏燕伸手让夏妍扶着，“我不要听你的保证，我要的，是看你的行为。”
陪着苏氏老老实实的吃了一大碗的寿面，林苏回到屋里的时候整个肚子都圆鼓鼓的。夏燕难得又回到了她的身边，正想要积极表现，于是趁着有春燕陪在一旁的时候亲自去了厨房煮了一碗消食汤。
林苏喝了消食汤又在屋里走了两圈之后，整个人都舒服多了，看着夏妍的目光也变得柔和了点。
“你今天下午也跟着我累了半天，早点去休息吧。”林苏打了个呵欠，“今晚就让春燕守夜好了。”
夏妍神色微微一暗，迟疑点了下头，就要离开时又听到了林苏的话。
“从明天起，你就跟春燕、秋晏一起轮流守夜好了。冬彦年纪小，就让她做些轻松些的活儿。”
她猛然转头，满脸笑容的看向林苏，“是，姑娘。”
直到这一刻，夏妍才明白林苏的存在对于她的意义。
没有了林苏，她也不过是没有根的浮萍而已。只有依靠林苏，她才真的能生存下去。这样的认知让夏妍终于死心，开始认认真真的为林苏筹谋策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