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种(四)

  既然姜家都重新修葺好了, 他们自然没有再住在别处的理由了, 就连府内的丫鬟和仆人, 顾洵也都打点好了。
  杏儿早早的就在院子里等着他们回来了, 萧梁忠虽然很想让姜裕恒和乙儿去萧家住着, 可看到顾洵的这一番心意, 也没有再提了。
  陪着他们夫妻在姜宅逛了一圈, 萧梁忠夫妻就辞行了,“母亲很想念你和乙儿的,等家里都收拾妥当了, 就来陪陪母亲。”
  姜裕恒哪里还能说不呢,将人送上了马车,就在院子里安顿了下来。
  晚间日头落山, 院子里的小厨房也飘起了炊烟, 顾洵本来要回去用膳的,可乙儿那副不舍得样子, 就连姜裕恒也没有办法忽视。
  想想他为了他们一家做的这一些, 难得的开了口, “府上简陋, 你若是不嫌弃就留下一块用饭吧。”
  顾洵哪里有不答应的, 陪着他们说着话,丫头就端着饭菜上来了, 味道很熟悉,乙儿一吃就知道是顾洵把他府上的厨子调过来了, 都是因为乙儿喜欢吃这个厨子做的饭菜。
  脚尖轻轻的在桌下蹭了蹭顾洵的鞋子, 顾洵面上不显,却愿意陪着她胡闹,两人一来二往的在桌子下追逐。
  还是姜裕恒轻轻的咳了一声,两人才老实的坐好吃饭,顾洵还有些不好意思的羞赧起来,就怕姜裕恒会觉得他吧稳重,毕竟他可比乙儿大了八岁,不该和她一块胡闹的。
  吃过晚饭之后,顾洵就陪着姜裕恒在院子里下棋,他们还是住在姜裕恒以前和夫人住的院子,没有搬到正院。
  按理来说,姜家这一支只有他们一家了,以后姜裕恒便是姜家的家主,是应该要住在主院,可他不愿意,他把属于他父亲的院子都保留了下来,也不知道在等什么。
  乙儿坐在院子里看着天,手上还在记录着,杏儿给她赶着蚊子,看着这么四人倒是一副和谐的景象。
  “父亲,这可真奇怪,我还以为是因为日蚀才会引起紫微星黯淡移位,如今看来却不是,日蚀已过罪己诏也下了,可帝星还是黯淡无光。”
  谈到这些,姜裕恒就有了兴致,黑棋逼近顾洵的白棋,将他围困其中,随后浅笑的抬头看了一眼,“你瞧瞧紫微星周围的八曜星可还有光亮。”
  乙儿的眼睛一亮,“是右弼星暗了!”可话音刚落,喜悦的声音就随之凝重了起来,“不好了,这次小皇帝是真的有难了。”
  顾洵的落子的时候一抖,棋盘周围的棋子也都跟着移了位置,小童飞快的从外头跑了进来。
  “大人!出事了,葛太傅病重,陛下已经亲自出宫探望了,怕是熬不过今晚了,葛府派人来请大人和姜姑娘过府。”
  顾洵刚拾起的棋子又掉落在了棋盘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这回才是真的出事了。
  “父亲。”乙儿有些踌躇,她还没有想好到底如何做,在马车上的时候父亲已经说了,他是绝对不会入朝为官,也不会出手相助。
  但是她答应了葛太傅,又怎么能言而无信呢。
  姜裕恒继续下着自己的黑棋,“去吧,做你觉得对的事情,你是姜家的孩子,姜家的人做事不必瞻前顾后,因为你的身后还有我和整个姜家。”
  即便此刻姜家无人,那也还有他这个父亲,永远是你后路。
  乙儿的心里很是温暖,父亲虽然不会表达自己的感情,可她知道的,只要在父亲的身边,她就无所畏惧。
  顾洵起身行了礼就赶紧带着乙儿走了,他们走后老管家却带着三个穿着朴素的年轻人进了府。
  “伯父!我们终于等到您回来了,只可惜父亲却不能看到姜家重振的样子了。”
  是姜裕恒叔父家的几个孩子,当年姜皇后预感家中会逢难,早早的就将父亲和叔父都分了家,叔父带着家中妻儿离开了主宅。
  也是因此才保下了姜家的血脉,“他会看到的,姜家列祖列宗们都会看到的,去把妻儿老小都接回来吧,以后姜家各分支都回主宅,我们都住在一块,才是真正的姜家。”
  他以后早晚都要离开京师的,原本他想带着乙儿一起走,可如今看来却是不行了,就像是当年的姑母一样,她会飞蛾扑火的留在京中的。
  姜家也是时候交给他们年轻人来打理了,在他走之前他得把一切都料理妥当才能放心的离开。
  等他们两到葛府的时候,小皇帝的眼睛都已经哭红了一圈,最为让人惊讶的是,小皇帝竟然带了萧清荷一块出来。
  萧清荷也红着一双眼睛两人就像两只小兔子一样,可怜兮兮的蹲在床榻前,葛太傅已经神志不清了。
  额头的血虽然已经止住了,可他老人家的年纪也大了再加上失血过多,能坚持到现在都是为了能见上他们两一面。
  一听到顾洵和乙儿到了,小皇帝的眼泪挂在眼眶里,一瞬间就倾泻了出来,小太监赶紧关上了门,可不能让其他人看到陛下失态的样子了。
  “师傅,皇奶奶,舅公他……”
  能在这里见到萧清荷,乙儿也很是意外,可如今不是叙旧的时候,乙儿赶紧走到了床榻前,葛太傅的好似有了感觉有些发紫的手掌,凭空的抓了抓。
  “我在,您有什么话要说?”
  葛太傅的眼睛有些混浊了,可看到乙儿的那一瞬间,好似恢复了光明一般,一直残喘着的病容竟然也似乎安详了一些。
  只有她和顾洵知道,葛太傅这是把她当做姑祖母了。
  葛太傅用力的咳了咳,嘴角僵硬的想上扬,可最后也只能僵持在脸上,显得格外的古怪,可是乙儿知道的他此刻很轻松很快乐,他这是得到解脱了。
  这么多年,姑祖母想让他活着,可他的内心应该是纠结痛苦的,或许死才是对他最好的救赎。
  葛太傅也不知是哪里来的气力,挣扎着抓住了乙儿的手腕,嘴巴张了张却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来,乙儿俯下了身体想要去听,却只来得及听到一句“皇后”。
  下一刻,紧紧抓着她的手掌,就缓慢的垂落了下去……
  望着葛太傅执着的没有合上的双眼,乙儿有一瞬间也觉得情绪上涌,她想到了没有见过面的姑祖母和祖父们。
  您放心,答应的事情她一定会做到的,小皇帝不是个忘本无情的帝王,他和先帝不同,至少她一定会保他平安长大。
  随后小皇帝终于不可控的哭出了声,就连萧清荷也是陪着一道放声哭了起来,顾洵抱着乙儿小心的坐到了一旁,他知道的,乙儿看似对什么都不在乎。
  内心却是极其善良的,尤其是给予过她帮助的人,她一定会报恩,不管是孙佳玉的救命之恩,还是如欣的滴水之恩,她都会报之以琼瑶。
  更何况是葛太傅说是关押了姜裕恒,实际上却是用另一种方式在保护他,就算是想要逼乙儿现身,最终也是一直在帮她,这样给予她帮助过的人,她怎么可能不难过。
  “是我的错,是我看错了星象,若是及时提醒他,或许他不会这么早离开。”乙儿喃喃了几句,她知道葛太傅是为何而突然病逝的。
  之前他亲自送父亲出狱的时候明明还很康健,不可能会突然之间就摔成了这般的模样,一定是有人,而这个答案呼之欲出了。
  顾洵摸了摸她的脑袋,乙儿这是把葛太傅当成自己的长辈了,说到底还是可以依靠的亲人太少,有人给了她关怀,她就忍不住靠近汲取。
  “与你有何干系呢,世叔说的对,都是命数罢了,而且我觉得太傅走的时候很满足,或许他早就在等这一日了。”
  说着就把乙儿的脑袋靠近了自己的胸膛,将她整个人都拥进了怀里。
  萧清荷哭的很伤心,一是她第一次见到死亡,心里难过的要命,二是她已经把小皇帝当做自己很好的伙伴了,她知道小皇帝从小不像她这么幸福,有这么多家人,她为小皇帝难过。
  哭着哭着,就看到表姐也在哭,揉了揉眼睛下一秒,就看到表姐被顾大人给抱进了怀里。
  一时之间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吸着鼻子眼泪叭叭叭的往下掉,又觉得不可思议,整个人都是懵懵的,微微长大了嘴巴,任由泪水鼻涕混成一团,这是什么情况?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哭的稀里哗啦的小皇帝,苦累了整个人都倚在了她的身上,默默的抽泣。
  萧清荷也不知道怎么脑子一抽,也霸气的把双臂一挥,把小皇帝拥进了怀里。
  小皇帝还在哭的懵逼中,只感觉到一个软软香香的怀抱,让他十分的安心,就抽了抽鼻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哭。
  等到哭完回宫之后,小皇帝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他是被谁抱在了怀里,等再看萧清荷就有些不好意思了,但因为还处于难过的低谷中,也就显得没那么明显了。
  只是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小皇帝每次召了萧清荷,也只是晾着她,萧清荷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一样的,继续自己玩自己的。
  到底还是两个半大的孩子,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两人又眼巴巴的玩到了一块去。
  这些就都是后话了,葛太傅的丧事很快就办了起来,朝野上下几乎每家每户都去吊唁了,等到发丧的那日,更是引得全城出动。
  葛太傅一生侍奉三代帝王,又忠心卫国,自然能赢得陛下的尊敬和百姓的爱戴。
  前去吊唁的沈阁老也有些失神,他想起当年与他同时在姜皇后身边意气风发的模样,原来他也老了,当年五人之中,如今也只剩下了他和谢易邡二人了。
  若是等到以后换做是他躺在这里,可是会有这么多的百姓前来悼念的?或许没有,葛太傅在先帝驾崩之后,就退居了陛下的身后,可他不行啊。
  他还不能倒下,他的妻儿都依仗这他这个沈阁老,若是有一日他倒下了,其他人就会分食沈家,会将以前的那些仇都报在他的孩子身上。
  所以他不能停下来,只能越爬越高,他的声下就是万丈深渊,若要回头他就只有粉身碎骨。
  等到乙儿参加完葛太傅的丧礼回到姜家的时候,才发现家里多了很多人。
  顾洵是陪着乙儿一块回姜家的,姜裕恒就坐在院子的中间,在替一株兰花浇水,乙儿知道她的娘亲很喜欢兰花。
  “你回来了,他走的时候可还安详?”姜裕恒恨姓周的所有人,但对葛太傅好似没有太大的恨意。
  乙儿陪着姜裕恒说了几句丧事时的场面,姜裕恒点了点头说是知道了,看着好似不胜关心的样子,可乙儿知道他是难过的,不然怎么会连水洒了一身都没察觉呢。
  “对了,他们你来见见。”
  乙儿早就发现了站在不远处的三位年轻男子,看着面孔与父亲还有些相似,走到近前对着父亲也是恭敬的样子。
  虽然不知道他们到底是谁,但也能猜出一二来,对着他们三人行了一礼,“乙儿见过三位兄长。”
  姜裕恒就淡淡的笑了,他的女儿举世无双心有玲珑,“这是你叔公家的三位郎君,也就是你的堂兄,名唤伯源,伯昌,伯顺。”
  乙儿的眼睛一亮,她就喜欢人多热闹的,这么大的宅子,只有她和爹爹两人住着多冷清啊。
  她没有去问三位堂兄是怎么幸存下来的,但也知道一定是受了不少的苦,三位堂兄中,大堂兄伯源方正忠厚,二堂兄伯昌文质彬彬书生意气,三堂兄倒是眼有灵光最有朝气。
  其中大堂兄和二堂兄都已成家立业,只是还未有孩子,三堂兄比她大五岁还未娶妻,这么一大家子住进来可不是热闹多了。
  有了几位堂兄,姜家也算是有了生气,倒是顾洵为此有些吃味起来,说她是个小没良心的,有了堂兄堂嫂,就把他给抛诸脑后了。
  惹得乙儿咯咯咯的笑,两人就又闹在了一块。
  她有了自己的家,请了如欣和玉娘一家来做客,如欣赖在这边好几日没有回去,最后还是因为担心宋侧妃又巴巴的回去了。
  只是走之前,她很是担忧的拉着乙儿说了一宿的话,“干娘最近的身子越来越差了,她是有心事,所以才会日日茶饭不思,而且她常常私下见宋家的人,传消息出去。乙儿,我好害怕,可是我不能丢下干娘不管。”
  乙儿心中明了了,大约是宋侧妃已经察觉到瑄王的意图了,这种事情枕边人往往是最清楚的。
  瑄王与葛太傅的死脱不了干系,又图谋小皇帝的江山,再让如欣待在王府确实是很危险,可有宋侧妃在,她是不可能会离开王府的。
  “若是出了事,尽量和宋侧妃待在一块,实在不行你就去求王妃,再让婢女给我传消息出来,你不要与人正面起冲突明白了吗?尤其是安宁郡主,能避开就千万别在一块。”
  如欣用力的点了点头,她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也能感觉到危险,牢牢的记住乙儿说的话。
  临分别时,乙儿又将自己的命钱拿了出来,塞到了如欣贴身的兜里,“乙儿,这个给我做什么,给了我你拿什么算卜。”
  乙儿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这个不过是唬人的东西,真正的宝贝都在我脑子里呢,权当是个护身符你好好替我保管着,等我来接你出来。”
  看到如欣小心的放好,她才送如欣出了大门,看着她的马车消失在视线里才回了屋子。
  这一切都才刚刚开始。
  知道葛太傅病逝的那个夜晚,太皇太妃连夜叫了三次太医,后来太医院的所有太医都聚集在了太皇太妃的寝宫里,以备不时只需。
  小皇帝更是放下了政务,每日都陪着太皇太妃,就怕她老人家一个不注意跟着葛太傅去了,那才是天下大乱。
  好在第二日一早,太皇太妃就醒过来了,朝野上下都在传,是因为我们的陛下孝感动天,上天不忍心连续收走两位老人家,这是心疼我们陛下呢。
  但只有小皇帝自己知道,是太皇太妃看了葛太傅留下的信函,才重新清醒了。
  信上只有一句话,“勿忘陈王之死。”
  大周的开国皇帝膝下三子,驾崩之前留下太子继位成为文王,可惜文王的兄弟陈王打着清君侧的旗帜,趁文王登基帝位不稳之时谋逆,好在朝中大臣拥立文王,将陈王斩杀在宫中。
  他这是在提醒太皇太妃,莫让瑄王成为下一个陈王!这也是他对这个外甥,唯一的忠告了。
  太皇太妃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如今孙儿和另外一个儿子,她都不想失去,但若是她再这般的不舍下去,早晚叔侄阋墙生死两隔。
  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让瑄王回封地!她之前是糊涂,见不得瑄王在跟前哭,想着她就这么一个儿子,再离了身边,以后死了都见不着一面。
  现在她的亲弟弟以此让她看清楚,或者总比死了要好,能让瑄王不做出蠢事来,这就是如今最好的方法了。
  所以等太皇太妃醒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喊了小皇帝到病榻前,下了一道懿旨,命瑄王返回封地,留下世子在京中伴读。
  小皇帝不敢把这道懿旨给两位阁老知道,顾洵连夜赶进宫,之后又匆匆的去了姜府。
  第二日上朝之时,因为小皇帝还未将懿旨公布,气氛倒是和之前相同。
  “陛下,十五年前司天监姜家的案子已经水落石出,李于海也已经革职如今的司天监却无人当值了,长期下去,怕是历法崩坏,朝纲紊乱啊。”
  说话的是吏部侍郎,当然他身后站着的也就是沈阁老,沈阁老自那日日蚀之后,一直称病没有上朝,倒是葛太傅的丧事他亲自出面了。
  能去参加丧事,却不能上朝,这分明就是给陛下脸色看了,是他心中不虞呢。
  但即便是他人不在朝堂之上,可处处都是他的人。
  小皇帝马上就点了点头,“爱卿说的极是,朕今日就想要说这件事,当年被李于海构陷的姜监正以逝,姜监副如今也病重无法入仕,可朕的圣旨都已经下了,说好了要让姜家官复原职,总不能收回来吧,而且整个大周上下也找不出第二个如姜家这般懂得天象历法之人了,爱卿们看该怎么办呢?”
  “姜家除了这位姜大人,没有别的通此道之人吗?”大殿之上很快就有出主意的人了。
  “臣倒是听说当日有位奇人,一口就说准了日蚀,并且早在京中名声大赫,现在茶馆民间倒是人人都识得一位姜姓大师,之手断吉凶,望天辨天象,得此奇人岂不是我们大周之福吗?”
  说话的是刑部葛侍郎,也就是葛太傅的长子,他已经正式的在刑部上任了,沈谢两位阁老也多次的想要拉拢,只是可惜他都没有结交的意思,反倒是与顾洵走的近。
  其实葛太傅还能称是陛下的舅公,等到了他这一辈,与陛下的亲戚关系就没有这么近了,也一直没有入仕,直到葛太傅病重才接替了葛太傅出来支撑门楣。
  马上就有其他几位大臣应和了,毕竟谁都知道陛下爱重葛太傅,对葛侍郎更是另眼相看。
  吏部侍郎自然坐不住了,他可不是为了什么所谓的奇人而来的,还不是因为想要他们的人霸住司天监的位置吗。
  “这可不妥,臣可听闻那位奇人,可是名女子啊!哪有女子入朝为官的道理!”
  “女子又如何?太祖皇帝发妻姜皇后,执政数年保我大周安泰,高祖皇帝时也有女子为相的例子,况且司天监不同于其他文武官员,他们长居司天监,即便是女子又何妨?”
  所有人朝着声音的源头看过去,说话的人竟然是大理寺少卿裴嘉齐!
  他可是入朝为官多年,从未在早朝时说过话的,但他的位置却从来无人能撼动,就是因为大理寺在朝中的地位,以及他从不徇私枉法的形象。
  若是今日换了别人说这话,早就被人唾沫淹死了,可裴嘉齐不同,他可是满朝除了督查院的游泓亦之外,最公正之人。
  也只有他敢在此刻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提起当年的姜皇后,神情不变,好似说的只是今早吃了什么这般的简单。
  “还有其他爱卿有别的意见吗?”
  一时争吵纷纷,唯独一人低着头一言不发,小皇帝眨了眨眼突然开口道,“游爱卿以为如何?”
  小皇帝没有问顾洵,没有问谢易邡,却独独的问了游泓亦,游泓亦是个铁石心肠人,还亲自将自己犯了错的父兄抓进大牢,才得了这铁面阎王的称号。
  他往日在早朝之时也很少说话,除非是督查院有要事才会抬头,好几次小皇帝都觉得他低着头一定是趁机打瞌睡呢。
  没想到这一次小皇帝会独独喊了他问话,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就等看好戏。
  以游泓亦的做派,怕是能直接参陛下一本吧!吏部侍郎心里激动难耐,就等着看小皇帝丢人。
  游泓亦想到了那个人小鬼大却如玉人般的小姑娘,觉得她若是任了这司天监,没准会很有趣,正色的看着陛下,“臣同意姜氏任司天监监正一职。”
  文武百官:???是不是他们的耳朵出了问题!
  小皇帝高兴极了,他方才不过是随便抽的人,只是看游泓亦垂着脑袋想给殿内其他大臣添个堵,没想到他竟然会说出这番话来!
  “传姜氏进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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