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3节

  说简单点,就是其他人跳起来,可能摸不到奉官城脚后跟,而夜惊堂最厉害,跳起来估计能打到膝盖。
  仇天合见识过夜惊堂天赋有多离谱,饶是对奉官城满心敬畏,依旧觉得这话太狂,便想以身试法,请奉官城全力出手,让他见识下武道巅峰到底有多高,哪怕只是看一眼便朝闻夕死,也无怨无悔。
  结果事实证明,以他的道行,连看清武道巅峰的资格都没有。
  奉官城当时应该挥袖扫了他一下,然后他记忆就断了片,等再度醒来时,已经躺在了海面的小船上,罡子在拍他的脸,喊着:
  “老仇?老仇?……”
  仇天合什么都没看清,经过这一巴掌,算是明白了自己道行有多浅,自然也没脸皮再跑回去看奉老神仙到底钓没钓上鱼,默默离开了官城,转而和轩辕天罡一家三口游历起了江湖。
  仇天合本意,是去北方逛逛,多见见不一样的世面,不过刚走没多有,就听说了夜惊堂在江州城的消息,还和江州才子拽起了文。
  仇天合寻思好久没见,便带着刚收的小徒弟入江州来看看,结果还没赶到江州城,龙正青就下了战书。
  如此盛会,仇天合自认不能错过,而与他一样过来看热闹的江湖人,同样数不胜数。
  石亭修建在岛屿边缘,中心地带便是传承数朝的巍峨楼宇,周边还有不少景观建筑,其间人山人海,都是翘首以盼的江湖武夫。
  三里海峡之间,还飘着了不下百艘大小游船,满载从江州各地赶来的好事之徒,其中甚至还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书生小姐,在画舫山摆开笔墨纸砚,看起来是准备画下夜惊堂和龙正青交手的场面。
  仇天合瞧见此景,暗暗摇头,觉得这些小年轻简直不怕死。
  就如同他看不清奉官城出手一样,寻常人旁观武魁打架,也就能听到‘轰轰轰——’的声音,影子都很难看到,可能眨个眼的功夫,望海楼和几艘船就化为了飞灰,被殃及自认倒霉不说,指不定还得被江湖人骂不长眼。
  仇天合在亭中等待片刻后,可能是有点无趣,便转过身来,以竹笛为戒尺,教小徒弟认碑文上的字迹。
  小丫头为了躲教她读书识字的爹娘,才跟着仇天合跑到岛上来玩,又被拉着认字,有点不情愿了,心不在焉左顾右盼,看了几眼后,忽然望向石碑后方:
  “师父,那是什么?”
  仇天合从石碑后探头,看向岛屿后方的海峡,却见望海楼顶端,多了一道人影。
  隔着蒙蒙雨幕,人影看不太清晰,却能切身感觉到那股直冲九霄的清冷,远看去就如同一把青锋剑,插在高楼最高处。
  仇天合皱了皱眉,从亭子里拿起油纸伞,撑开照在小丫头头顶:
  “走去看看。”
  “是不是那个很俊的大哥哥来了?”
  “夜小子有师父俊?”
  “呃……差不多吧……”
  ……
  萧山郡海边,小乌篷船驶入海峡之间,横风裹挟雨粒浪涛砸在船身上,刚行出不远,就有了随波打转的趋势。
  夜惊堂在船尾用桨操控着乌篷船,面对从未见过的海浪,手法明显有点生疏,船只上下颠簸,吓得鸟鸟在船篷里左蹦右跳,试图靠体重来平衡船身。
  与鸟鸟相比,璇玑真人和梵青禾就要平静的多。
  梵青禾做江湖女侠打扮,手里拿着千里镜,坐在船篷里,扫视着海面上飘荡的游船。
  璇玑真人则坐在里面,背靠船篷,依旧白衣如雪貌美若仙,但脸颊上明显带着些许不悦。
  昨天晚上,璇玑真人有点想夜惊堂了,稍微给了些机会,让夜惊堂碰了次。
  结果夜惊堂不出意外的得寸进尺,都已经得手了,竟然还想让她口头上也服软。
  璇玑真人什么性子?宁死不低头的道门仙子,可以暂时忍让,但缓过来就得搬回局势。
  然后就吃大苦头了,如果不是后半夜禾禾要换班,把她从降魔杵下拉了出来,她现在恐怕都在瘫着。
  经此一劫,璇玑真人也明白以后不能太体贴,不然夜惊堂肯定更放肆,还是得多学凝儿才行……
  璇玑真人如此想着,神态渐渐浮现出拒人千里的气质,连坐姿都不再闲散,但尚未完全酝酿好情绪,旁边的梵青禾就收起的千里镜,靠在跟前握住她的手腕号脉:
  “场面这么大,龙正青要是下了战书不露面,以后也不用在江湖混了,直接江湖除名即可。你身体好些没?别一会打起来又掉链子……”
  璇玑真人把手腕抽回来:
  “我又没病,你号什么脉?”
  梵青禾昨天晚上和鸟鸟在街上放风,本来没想注意客栈里的情况,但到了换班的时间,夜惊堂过来,她回房时,还是忍不住在门口瞄了眼。
  结果就发现原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妖女,也不知受了多大摧残,要死不活趴在枕头上,手指头都不带动的。
  眼见妖女此时还装没事人,梵青禾身为大夫,也没避讳:
  “房事过劳会导致身体虚损,你‘虚’字都写在脸上了,还说没病?”
  璇玑真人摸了摸容光焕发的脸颊:
  “有吗?”
  梵青禾感觉妖女挺皮实耐操,并没有被折腾出问题,不过口头上还是教育道:
  “等你自己都能察觉虚乏,就已经病入膏肓了。以后要节制明白吗?不能因为一时贪欢,就索求无度……”
  索求无度?
  璇玑真人挺无辜的,微微偏头示意后面的夜惊堂:
  “这话你和他说,和我说有什么用?”
  “色由心生,你不整天妖里妖气勾搭人,他能对你起兴趣?”
  “他对你也起兴趣了,难不成你私底下也勾搭过他?”
  “……”
  夜惊堂站在船尾扫视着海面的船只,听见两人斗嘴,慢慢把矛头转到他身上了,开口打岔道:
  “快到地方了,别走神。龙正青可不是小人物,真忽然冒出来给我们一下怎么办。”
  梵青禾说不过妖女,便顺势停下了闲谈,重新拿起千里镜,在海岛周边搜索;璇玑真人则戴上帷帽,走出船篷站在了船首。
  按照夜惊堂的估算,萧山堡已经被他拔掉了,龙正青吸引注意力的计划失败,应该不会再和他血拼;就算碍于面子不得不露头,估计也是象征性打两下就走。
  毕竟龙正青是八魁老二,胜过他算是理所应当,输了则丢大人,背地里似乎还藏着事情,当前和他单挑,可以说只有风险,没有半点好处。
  但让他意料之外的是,龙正青作为大魏第一游侠,纵横南北江湖大半辈子,暗地里藏着的事情再多,也没冲淡当年‘宝剑龙光照斗西’的锋芒胆识!
  夜惊堂摇着乌篷船,刚刚驶过海峡中线,耳根便微微一动,抬眼看向远处岛屿上的巍峨高楼。
  也在此时!
  咻——
  空灵剑鸣,自楼宇之巅响起。
  只见一道青芒猝然出世,从高楼顶端冲出,声势犹如踏海而来的青蛟,在波涛之上划出一条弧线,压向海面的一条巨型游船。
  满天风雨乃至周边聚集的无数人,在异动下陷入死寂,虽然尚未看清划过半空的那道青芒是什么东西,但感觉到这无与伦比的气势,脑子里都闪过了一个在江湖流传良久的名号:
  青山万叠拜龙台,正气凌霄一剑来!
  龙正青到了!
  咚!
  青芒转瞬及至,落在船楼屋脊之上,装载数百人的游船,肉眼可见的下沉三分,周边激起白色水花。
  方才还海风呼号嘈杂不断的海峡岛屿,几乎瞬间化为了无人死地,整个天地间只剩下那把猝然出鞘,正在慢慢滴落雨珠的青锋剑。
  游船周边所有人,齐齐抬眼看向巨型游船顶端,就好似正在仰视山峦。
  而山峦之上,站着个身着文袍的男子,看面貌估摸五十出头,带着三分儒雅,却又被由内而外散发的气势冲散,正用一双平静之际的眸子,低头看着波涛中的乌篷船。
  沙沙沙……
  海峡之间死寂一瞬后,风波再起!
  轰——
  正在惊疑打量游船的无数江湖人,忽听海面之上传来一身闷雷。
  一道黑影自海面冲天而起,犹如破海而出的龙蟒,沿途带动风雨,眨眼间便落在巨型游船屋脊另一端。
  身形落则风波停,动静之间没有丝毫缓冲,就好似闪烁至此,硬生生让围观的江湖人,产生了几分不切实际之感。
  滴滴答答……
  天地间只剩下浪涛和风雨声。
  夜惊堂站在楼船屋脊上,米粒大的雨滴砸着斗笠,黑色披风随着海风微微飘扬,露出了腰间刀柄上的螭龙纹。
  他审视着对面的儒雅剑客,稍作沉默后,率先开口:
  “阁下胆识当真过人。”
  龙正青单手负后,雨珠在青锋剑上汇聚,又在剑尖滴落化为一条雨线,眼神相当平和:
  “既然下了战书,岂有不到之理。不过交手前,老夫得先和夜少侠做个交换,你拿走的那把剑,是老夫倾尽毕生心血打造,只要你肯归还,老夫可以告知你一个当今女帝急需的消息。”
  夜惊堂微抬斗笠,询问道:
  “明神图?”
  飒~
  龙正青手腕轻翻,将佩剑负于身后:
  “没错。在夜少侠眼底,明神图的下落,应该比一把无坚不摧的宝剑重要。”
  女帝为了不让东方离人、夜惊堂等干着急,从未对夜惊堂透漏过自行推演鸣龙图的事情。
  但夜惊堂接触这么久,基本上也猜到钰虎身体的毛病出在哪里了,听见龙正青这么说,他回应道:
  “彼此做交易可以,不过有些事情得先问清楚,你是绿匪的人?”
  龙正青反应平淡:“有点渊源,江湖走的久了,关系盘根错节很正常。”
  夜惊堂见龙正青大方承认,颇为意外,又问道:
  “绿匪背后到底是什么人?花翎所说的棋手,便是绿匪幕后首脑?”
  龙正青负剑而立,摇头道:
  “花翎故弄玄虚罢了,如果有人能以天下为棋,你我皆为棋子,那这两个棋手,只能是梁帝和女帝,一个人和谁下棋?
  “绿匪只是朝廷给的名字,背后不过是一群投机之人报团取暖,邬王、燕王世子有反心,这些人自然就像是闻着腥味的猫上了门,而平天教不想反,绿匪再挑拨怂恿,平天教主也不会搭理半分。
  “夜少侠若是不解,可以把绿匪理解为潜于地下的青机阁,有雇主才有刺客,没金主青机阁自然就没了。只不过绿匪干的不是杀手行当,而是消息贩子,靠无处不在的人脉网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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