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嗯？”
  “没什么。”他低头看了看她颜色已经变深的鞋子，“鞋子是不是湿了？”
  魏爽晚抬脚跺了一下，“好像没有吧！里面没有湿的，不过——应该也快了。”
  季安晨伸手把她拎起来，越过了旁边的一个小水坑，嘴里不忘训斥她，“叫你瞎闹！”
  “好玩嘛，难得下雪呢！家里下雪都很少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季安晨拉着她往前走，边走边跟她说话。
  “那有空给你在这里堆个大雪人啊！”
  “学校去年就有人在小花园堆了一个雪人呢，我还带你去看了，你忘了？我手机里现在还有那照片呢！”
  “没忘啊！”
  去年下了一场很大的雪。雪后初晴，整个校园都是银装素裹的世界。出生在南方的人不会见到这样大的雪，季安晨也是。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他掏出来看，是魏爽晚发过来的一张照片。他不管讲台上讲得眉飞色舞的老师，从教室后门偷溜出去，拨通电话，那头就传来她满是愉快的声音。
  “看见了吧！是个大雪人，我们学校小花园的！不知道谁堆出来的，好高，比我还高出好多呢！很漂亮吧！真的好胖也好高，应该有你高了——不对，或许是你还高。嘻嘻！”她在电话那头笑嘻嘻地描述那堆雪人，声调都高起来。
  “有多高？”
  “反正就是很高！不相信你来看看啊！来和它比一比啊！”
  他没想到下雪一个雪人就能让她高兴成这个样子，想到来的第一年寒假前就下了一点点小雪她满是失落的样子，又好像能理解了。
  “嗯，我下午去，你在小花园那里等我。”
  “来吧来吧，这次我心甘情愿包晚饭。”
  那之后，季安晨买了个玻璃球给她，玻璃球里面就是个冰雪的世界，还自带音乐那种，那丫头高兴了好久，连假期都揣在行李箱里带来带去的不怕麻烦。
  魏爽晚或许是走累了，或许是季安晨今晚太过温和了，她停下脚步，晃了晃手，季安晨这才回神。
  “你背我走吧！”
  季安晨回头看她，惊讶的瞬间，她又摆摆手，讪讪道，“我开玩笑的！前面就是学校大门了，我们今天还走的挺快的！”
  “魏爽晚，今天晚上，见到韩筱，你是什么感觉？”
  季安晨很少叫她全名，最严重的时候会叫她魏小爽，平时的时候会叫她爽晚，他这么郑重其事地叫她身份证上的名字把魏爽晚叫得愣住了。她看他，一时没听见他叫了她名字后到底说了什么。
  “什么感觉，嗯？”他继续不厌其烦地问她。
  “什么感觉？”
  “韩弈的妹妹，韩筱，你见到她，是什么感觉？”
  “哦。”她好像突然反应过来，避开他的视线，然后说，“她很漂亮啊，很聪明，还会画画会唱歌，性格也很好，也足够勇敢，是——是个很好的女孩子！”
  “勇敢？”
  “呃——是啊！她喜欢你嘛，还给你画肖像，很用心啊，也很勇敢啊。”
  “她喜欢我，那你呢？”
  “我也喜欢——喜欢她的。”魏爽晚手指揪紧裤腿，想甩开季安晨抓着她的手却被抓得更紧，她别开视线，开始局促不安起来，“她那样的女孩子，很少有人会不喜欢的！总之，她是个很好的女孩子，长腿长发，挺好的。”
  “是嘛。”季安晨无奈，松开她的手。
  学校的布告栏上或正或斜地贴着几张电影海报，有经典回顾，也有新上映的电影。借着路灯还有雪的亮光，能隐隐约约看见上面的俊男美女。
  “季安晨，有你喜欢的女明星！”魏爽晚指着上面的长发美女，给季安晨看。
  季安晨扫了一眼，上面的女明星烫着大波浪，画着大浓妆，露着大长腿。他想了将近一分钟，才记起来这个女明星的名字。但是，她演过什么电影，他实在想不起来。
  “走！很冷。”他说。
  魏爽晚追上来，“你喜欢的女明星啊，你不去看她电影么？我想想办法，应该能搞到票的。”
  医学院有一个旧式礼堂，不算大，平时都是些老教授带着自己的得意弟子开小灶用的。礼堂周五晚上和周六周日都是空闲的，一些搞社团的学生就会把这些时间利用起来，在礼堂里放电影。不收费，但是，要看门票的。门票都是学长送给关系好的学弟学妹，然后学弟学妹再送给自己关系好的同学。魏爽晚和李爱关系好，所以，总能在想去的时候弄到票。她刚来学校的时候好奇也带着季安晨来过一次，但是，看他不怎么感兴趣的样子，以后也就没一起去过了。
  “没时间。”
  他想起来第一次跟着这丫头去学校小礼堂看电影那次，根本就是不好的经历。这丫头不知道为什么人缘那么好，在小礼堂那个连人脸都认不清的环境里几乎能挨个和人打招呼。而且，那次整个观影期间，她一直就跟旁边的一个女生聊得亲热，搞得他火大得都快把周围一小片都烧起来了，她还不自知。
  看电影这种事情，就该找个谁都不认识的地方嘛，看的最好是爱情文艺片，带着的女孩子最后跟着女主角哭得稀里哗啦，他就在旁边忙着递纸巾，说不定还能奉献出胸前的白衬衫。
  “也是！”魏爽晚有点儿泄气，“看电影这种事情嘛，就该找个高大上又谁都不认识谁的地方，带着自己想带的人，当那个人跟着女主角哭得稀里哗啦的时候，你就帮忙递个纸巾什么的，再轻声细语安慰一下。我们学校这个地方，太土鳖了。”
  “魏爽晚，你觉得，谈恋爱——两个人应该做些什么？”
  她被他问得一愣，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可是，季安晨就这样盯着她看，好像是一定要听到答案一般。最后她只能支支吾吾地说，“我也不知道啊，我又没谈过。不过，俗话说得好，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走嘛。谈恋爱，肯定要约会啊，约会就是看电影吃饭逛街，可能还一起去游乐园动物园什么的，当然，最最重要的——”她说到这里，突然垂下眼睛，脸颊也微微泛红，“可能还牵手拥抱什么的，就贺师兄和李爱那样啊。”
  季安晨笑了一下，他看着她，无奈地摇摇头，“我看你就是猪！”
  “喂！季安晨，你说什么啊？”
  季安晨挡住她挥过来的胳膊，“游乐园和动物园，我——记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7 章
  回到宿舍洗了个热水澡，暖和和地躺在床上，魏爽晚突然想起来中秋节那晚的皎洁月光。
  她没敢问季安晨中秋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她笃定是自己喝酒喝糊涂了再加上那会子想睡觉感觉出现了偏差，也可能根本就是自己记错了。平时她碰到的季安晨身上的任何部位都是温热或是烫人的，那就没有理由他的嘴唇就那么冰凉，所以，那一定不是真的！
  魏爽晚想到季安晨嘴唇的样子，脸上蒸起一股子热气，她把自己蒙到被子里挡住外面照进来的光亮。
  从小到大，她好像都没有碰过季安晨的嘴唇。季安晨的五官都很好看，嘴唇也很好看。季安晨的嘴唇偏薄，她不知从哪里听说过薄唇的男人最薄情，她往季安晨身上套了一下，想了想他那会儿做的那些个荒唐事儿，肯定地相信了。季安晨就是个薄唇薄情的男人。
  “喂！我说魏爽晚，你翻来覆去烙饼呢！你再这样，我明儿个早饭就把你撕了啊”杨晓依在床那头说她。
  魏爽晚没搭理，躺在床上安分了。
  那天晚上在外面得瑟那么久，魏爽晚果然感冒了，咳嗽了差不多一个星期也没见好。
  季安晨打电话来，她没接，怕咳嗽被听到他又要管东管西。她约莫过了四十分钟，给他回了条信息，说自己在上课，刚刚没看到。季安晨也没再说什么。
  周末，在宿舍憋了一个星期之后，她终于被李爱拉出去逛街，那会子阳光正好，李爱说要去买红袜子。
  精品店里，货架上挂满了红色和金色搭配在一起的红袜子，红通通一片，看上去喜气洋洋的。
  “为什么要买红袜子？”不是结婚才要穿红的么？
  “本命年啊！本命年都要穿红色，踩小人！”
  “哦，这样啊！本命年，谁啊？”
  魏爽晚好奇地拿起一双来看，那红袜子的脚底板部位果然绣着一个小老头，底下写着三个字“踩小人”。
  “给驰远买的，他过完年就本命年了。”
  “哦。”魏爽晚点了点头，一脸促狭地拍了下李爱，“姐，你可越来越像个小媳妇儿了！前几天打围巾，现在就买袜子了，真不错！贺师兄可真是幸福啊！”
  “去你的！”李爱拍开她的狗爪子，“围巾是准备圣诞节时候送的！不是一回事儿！你不给你家季竹马准备啊？”
  季安晨啊！魏爽晚脑子里这个念头一闪而过，随即就被否定了。肯定不行！季安晨不知道会嫌弃成什么样，说不定她前面刚一送出去，后面转身就被他丢垃圾桶了。季安晨对于跟自己有关的一切都挑剔得很！吃东西挑食，穿戴挑颜色和款式，就连平时用的作业本都挑牌子！况且，他肯定不会信本命年要穿大红色，再说他也讨厌这个颜色。季安晨的所有衣服鞋子都是灰白黑为主，唯一例外的是蓝色牛仔裤。
  而且，李爱给贺驰远买，是因为他们俩是男女朋友，她给季安晨买，算什么呢？
  “宝贝儿，你觉得这两个哪一个比较好？”
  魏爽晚回神儿。李爱手上拿着两双，一双是“踩小人”，一双是“一帆风顺”。她想了一下，指了个“一帆风顺”。
  “哪里有那么多小人可以踩啊！贺师兄是君子，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贺师兄结交的，应该都是君子，就‘一帆风顺’好了。”
  李爱点点头，“也是！我也觉得‘一帆风顺’比较好！”李爱说着回身拿了两双，把一双塞魏爽晚手里。“拿着，去付账！”
  “给我干什么啊！”
  “买啊，给你家季安晨来一双，姐姐我免费送你的！”
  “我不要！”
  “干嘛不要？”
  “因为——因为——”想了一下，她终于找到了理由，“季安晨和我同岁，还没到本命年呢！还差两岁。”
  李爱想了一下，“也对！不过，先买来收着，免得到时候你忘了。一帆风顺，多好的东西啊！”
  就这样，魏爽晚被李爱硬塞了双红袜子，还是拜托她送给季安晨的红袜子。魏爽晚真想吐血，这红袜子要是她的尺寸多好啊，那她可以自己留着穿。可这男生的尺码，她该怎么办？不然——等着本命年回家拿来孝顺老爸？
  回了学校，她在学校的食堂前面被季安晨抓个正着。刚在学校大门口的时候，李爱就被贺驰远开车接走了，所以，她现在就一个人。
  魏爽晚紧了紧手里的纸袋子，想着自己绕开的可能性——就是零！
  “你——你怎么来了？”
  季安晨走向她，步调沉稳。
  “怎么来之前也不打个电话？呵呵！”魏爽晚笑得有点儿心虚。
  季安晨听着她有点儿喑哑的嗓音，拧了下眉头，“感冒了？”
  魏爽晚清了清嗓子，梗了一下脖子，“前段有点儿，现在好了。”
  季安晨瞪了她一眼，“让你瞎闹！出去——干什么坏事了？看到我这副怂样。”
  魏爽晚直直腰板，把手里的东西往后缩，尽量镇定地说，“没有啊，我能干什么坏事？就跟李爱出去晃了晃。”
  季安晨勾起嘴角，眼睛早就看到了她手里抓着的东西还有她肆意闪躲的小眼神儿。“没干什么？真的？”
  魏爽晚翻白眼，摆了摆手，“我骗你干什么！没那么——”手里的纸袋子被她晃得“沙沙”响，她意识到，放下手，开始转移话题。“我今天真没带饭卡，不信你可以搜。要吃饭，我得回宿舍拿去。”
  季安晨笑了笑，挑了下眉毛，“嗯。不过，我今天不是来吃饭的，我来借本书，借完我就走。”
  魏爽晚攥紧手里的纸袋子，突然有点儿难过。果然，自己对于他，还是有点儿利用价值的。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季安晨如果来蹭饭，她还能觉得舒服一点，他要是来图书馆借书，她就会觉得心酸，就好像自己是一个又利用价值的东西一样。虽说，蹭饭所付出的代价似乎更大一点，但她宁愿季安晨是来蹭饭的。
  “哦。那你是去图书馆等我还是要怎么样？”
  季安晨看到她的小模样，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一卡通不是在宿舍么，我跟你走一趟。”
  魏爽晚别开头，可还是没能逃过他长长的手臂。最后，她只是哦了一声。
  走在路上，一个不留神，魏爽晚手上的袋子就被季安晨拿走了。她近乎尖叫着叫他不要看，可还是被他看到了。
  “红袜子？”季安晨笑起来，“不让我看，我还以为——”说到这儿，他绷住脸，咳嗽了一声，不再往下说。他以为是女生的贴身衣服。其实，他也不是真想看，就想逗一下她，可是，当瞥见一抹红色，他才好奇地拿出来看。他记得，这个丫头根本不喜欢红色，况且还是大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