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我说了什么吗?”樱桃无辜地眨眼,“是你自己想歪了吧?”
把小盛气了个仰倒。
晚上樱桃是哼着歌儿回去的,一解相思后又“吃饱喝足”,小美人心情愉悦,见到什么都觉得顺眼,连冯阿姨告诉她“你爸爸在家”,都没有阻挡她的好心情。
祁明山在楼上陪母亲说话,从国家大事谈到家长里短,见小女儿总算回来了,他故意拉下脸,沉声道:“你还知道回来?我还以为你明天的早饭也要在外头吃呢。”
“哈哈,凑齐‘一日三餐’成就吗?”樱桃笑得眼睛都弯起来,小跑过来坐在爸爸身边,挨着他撒娇,假意哭诉:“爸爸嫌弃我了嘤嘤嘤,我这么乖……”
祁明山真是被她气笑了,就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孩子:“你哪里乖了?谈个恋爱家都不要了,一天里有大半天不着家,我难得回家一趟,结果连你的面都见不着。”
原来爸爸是吃醋了,樱桃了然。
大概她的天赋技能就是甜言蜜语,反正哄起人来从没有不买账的,樱桃笑嘻嘻地抱住父亲手臂,“他怎么能跟您比呐!我这不是不知道爸爸在家吗?下次让宋叔叔提前告诉我,我绝对待在家里陪您,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祁奶奶被她逗笑,祁明山撑了一会儿,没撑住,绷着的脸松开,也笑了,用食指轻戳她脑袋:“小滑头,你就哄我吧!”
陪着父亲和奶奶闲聊几句,樱桃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于是从祁明山身边起来,跑到奶奶身旁坐下,贴着她小声说:“奶奶,小盛哥哥一直很关心您的身体,我想明天让他来咱们家吃顿饭,行吗?”
“这有什么不行的。”祁奶奶还当是什么事儿呢,爽快地同意了,“让他来,我正想见见他呢。”
祁明山耳聪目明,女儿和母亲的对话落在他耳中,脸色立刻就不好了:“你们才谈了多久,他这就想上门了?被别人知道,还当我们祁家的门多好进呢!”
樱桃不高兴了,但又不能反驳爸爸,只好替男友辩解:“他没想冒然来咱们家,只是听我说奶奶前阵子住院,想来看望一下。先前奶奶也说想见他一面的,我才提起这事儿。”
祁明山还要反对,却被母亲嫌弃地摆手阻了:“行了行了,人家来的时候你又不在,你计较个什么?小盛是来看望我的,我高兴,你别给我扫兴!”
祁明山一口气憋回了肚子里,可是亲妈都发话了,他还能说啥?好半响才回了句:“……嗯。”
等樱桃下楼去吃夜宵的了,祁明山才重新提起这事儿,不满地说:“妈,男方上门是多重要的事儿啊!您怎么就随随便便答应了呢?樱桃她不懂事——”
“什么男方上门?”祁奶奶打断他,老神在在,“樱桃领朋友回家做客,顺便来看望一下我这个老太婆罢了,你可都想哪儿去了。”
祁明山愣了愣,犹疑地唤了一声:“妈,您这是……?”
老人微微一笑,慢悠悠地起身,“睡觉睡觉。”
☆、第53章
第二天果然如祁奶奶所说的一样,祁明山压根儿就不在家里,别说见到来家中做客的小盛了,他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就匆匆上班去了。
其实这次算是樱桃自作主张,之前并没有跟小盛商量过。他原先的确是打算去医院看望祁奶奶的,但一直忙于工作,等他回来时老人家已经出院回家了。这下小盛反倒不好上门了,毕竟恋爱中的一方登上另一方家门,怎么瞧都不是件小事儿,他跟樱桃在一起才半年不到,这种时候贸贸然登门,他很怕会给祁家长辈留下不好的印象。
樱桃在睡觉前告知了他这件事,让他有个准备。小盛已经洗洗睡了,躺在床上酝酿睡意,这条消息无异于一个炸弹,直接把他从床上炸起来,瞌睡虫全跑了。
这一晚有多难熬就不提了,反正第二天出门前,小盛在镜子前照了很久,对自己的气色非常不满意,总觉得是昨晚失眠害得他眼下有了些青影,严重影响形象。
他们俩的恋爱,跟普通人并不一样,认识这么多年,祁家的大门他却还是头一回进。这个小区的位置十分特殊,安保极其严密,小盛开着车来,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还是樱桃亲自跑出来接他进去的。
祁家是一栋三层小楼,老式建筑,外头瞧着已经有些年头了,被一个大院子环绕在中间。虽然是冬天,院中依然可见不少绿色,后头挂着一架白色的秋千,在一众低调朴素的背景衬托下格外显眼。
祁奶奶穿着家常的衣服,满头银丝梳得整整齐齐,小盛进门时,她正带着一副玳瑁老花镜在看书,就像天底下所有的奶奶一样,慈祥而普通。
可等她一摘下眼睛,微笑着看向他时,瞬间小盛就感受到了眼前这位老人与寻常奶奶的不同之处。祁奶奶和蔼地让他坐下,又吩咐保姆上茶上点心,之后与他闲聊也始终带着笑意,客气有礼。
坐了一会儿,樱桃想带他去自己房间,她有许多好东西要给小盛哥哥看。祁奶奶宠溺地瞧了瞧小孙女,并不阻拦,宽容地笑了,顺水推舟让他跟樱桃上楼去。
小盛有些忐忑,他敏感地察觉到祁奶奶的态度有些奇怪——似乎并不是在招待未来的孙女婿,只是见孙女的朋友上门做客,和蔼可亲地招呼一下。
不过忐忑的心情没能持续太久,此刻他身处樱桃的闺房,这里是她长大的地方,小盛一想到这个就莫名有些羞涩,完全不敢四处乱看,樱桃让他坐下就坐下。
樱桃可不知道她盛哥哥的心绪起伏,她只知道自己今天格外激动,确定卧室门关上后,她直接搂着小盛哥哥来了个法式深吻,亲完还不肯松开环着他脖子的手,小脸腻呼呼地凑上去:“哥哥,我觉得好奇妙,你居然在我的房间里。”
小盛脸色微红,也抱着樱桃的小细腰,轻轻使力就把她抱上自己大腿。或许是怀中的柔软身体给了他力量,小盛终于抬起头,细细打量起了小姑娘的闺房,看着看着,就笑了。
不论是樱桃的外表、性格、举止,还是今天看到的她卧室,都能体现出这就是一个表里如一的小公主。可是除了他之外,谁能知道,这厮看着娇软甜糯,摆起架子来高贵优雅,可私下跟他在一块儿时最爱调戏他了!什么荤话都敢往外说,完全无节操无下限!
“笑什么?”
小盛亲了她一口:“笑你。”
“笑我什么?”
“大家都被你骗了,其实这里——”他摸了摸樱桃的心口,“藏着一个猥琐的抠脚大汉。只有我知道。”
樱桃被他逗笑了,看他清俊的眉目,一时兴起又想调戏他了,故意握住他按着自己心口的手,往左边挪了挪:“才不是抠脚大汉!你摸错位置了,这里明明藏着一只小鹿,正在噗通噗通乱跳。”
手上触及到那团柔软,小盛脸上红晕顿时更深了,但是一回生二回熟,现在的他多少有点儿抵抗力了,遭到调戏后鼓起勇气也想调戏回去。
那团柔软被大手掌握,轻而缓地揉动起来,这下轮到樱桃脸红,腰都软了,红透的小脸埋在他怀中,听他附耳说:“让我看看,是抠脚大汉呢,还是乱跳的小鹿?”
等他看清楚了,又说:“看来的确是只小鹿呢,真可爱,让哥哥亲一口。”毛衣被推高,和内衣一起,他埋首在胸前,从樱桃的角度只能看到黑发和他高挺的鼻梁,热气随着动作扑在细嫩的肌肤上,她羞得恨不能捂住脸,迷糊中想:这是哪里来的妖孽?她纯情羞涩的小盛哥哥去哪儿了?
一向腼腆放不开的男人,突然一本正经地反调戏回来,那种谜之苏感,大概只有樱桃这个当事人才能体会到了。
一切结束,两个人都是脸红红的,樱桃脸红还罢了,刚被做了那么羞人的事情。可小盛这个罪魁祸首居然也红着脸,活像刚才被调戏的那个是他一样,这就让樱桃不明白了。
小盛被她问得更加无地自容,他也不知道自己之前怎么了,这里是樱桃的闺房,樱桃的家里,楼下就坐着她奶奶,一墙之隔说不定还有保姆路过,他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呢?
“唉,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他只能把这些归咎于跟樱桃在一起太久,连节操和下限也被同化了。
樱桃掐了他一把,嫌弃道:“真真是个道貌岸然的坏人,口嫌体正直说的就是你。”感觉胸前刚被吸过那一只有些涨涨的难受,她感受了一下,埋怨地说:“都怪你!现在两边都不一样大了……”
盛裴轩:“……我帮你揉揉。”
出国后,每一年的十月,樱桃都会画一幅画,作为给小盛的生日礼物。可那几年他们完全断了联系,而她也不愿意送出手,所以这些礼物一直被她珍藏着,直到今天才被小盛看到。
“这一幅是在那家餐馆,我一直记得你从里面走出来,到大树底下叫我回家的样子。”
“这一幅是你夺冠那天,我在台下看着你,那么多人站在台上,只有你最帅了~”
“这一幅是你拿着录取通知书去中戏报道那天,你不是在校门口照了一张照片吗?我把那张照片洗出来了,喏你看……”
“这一幅是我去学校找你,看到你在教室里上课的样子。教室里人好多,有人在趴着睡觉,有人在跟左右聊天,只有你坐在第三排,一直很认真地听老师讲课……”
“这一幅是今年画的,那天我从徐园出来,走到石桥边,一抬头就看到你等在那里。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是宋叔叔告诉你我在那儿的……”
五幅画,五段个场景,五段记忆,从八年前他们相遇,相识,到如今的相知相许,樱桃的用心,尽数付与画中。
盛裴轩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泪点很高的人,似乎是懂事后,他就没再哭过,不论是十八岁时独自离家到沈阳漂泊,还是在无数欢呼声中获得全国冠军,甚至是多年前樱桃突然离开,断绝音讯,他都只是把所有起伏的情绪锁在心中,深深的,不露痕迹。
可当他看到这五幅画,每一幅都是自己,衣着不同神态各异的自己,他忽然鼻尖一酸,两滴泪毫无预兆地落下,砸在樱桃的手背,烫着了她。
樱桃吓坏了,怔怔地看着他,却被他拥入怀中,紧紧抱住。这一刻,他不知该用什么语言表达,只好让拥抱来解释自己的眼泪。
下楼时,小盛微红的眼睛引起了祁奶奶的注意,她有些疑惑地看了孙女一眼,心道:这小伙子怎么像是哭过了?别不是樱桃欺负他了吧?可樱桃一向乖巧疼人,对男朋友应该也是一样的吧?
揣着疑惑,接下来她便留了心,果然听出了小盛的声音不对。偶尔被祁奶奶捕捉到他看向樱桃的眼神,瞧得老人家心下一个咯噔,又赶紧去观察自家孙女,却发现樱桃好似全然没接收到。
他们俩就像是反过来了一样,男孩儿含情脉脉,温柔缱绻,柔肠百结;而小姑娘反倒是没心没肺,粗枝大叶,白白辜负人家一番深情。
饶是祁奶奶活了这么大岁数,见多识广,一时半会儿竟然也不能参透这对小情侣之间的玄机。等小盛告辞离开后,出去送他的樱桃回来,祁奶奶忍不住拉着她坐下,不解地问:“之前你们下楼,我看小盛眼睛红红的,怎么回事儿呀?”
“没什么,揉的。”
祁奶奶不信:“还想糊弄奶奶?那一看就是哭的!”
瞒不过奶奶,樱桃有些无奈,她总不能说是自己画了几幅画,把小盛哥哥感动到落泪吧。
于是她随口瞎扯:“嗯……是被我训哭了。”
说完她有点想笑,完全无法想象自己把小盛哥哥训哭的场景,在床上艹哭他倒是有可能。谁知祁奶奶却相信了,沉吟了一会儿,劝她:“挺好一个小伙子,你别欺负人家。”
……奶奶,这一听就是瞎扯淡的理由你居然也相信???
樱桃目瞪口呆,还听到奶奶叹气:“你这个性格呀,在家里我们看你当然是千好万好,但是出去了,愿意像家里人一样包容你的人就少了……看起来小盛倒是跟你挺配的,你强他弱……”
樱桃:不是我不明白,是世界变化太快[手动拜拜]
☆、第54章
晚上祁明山回家来,特地问了母亲,祁奶奶对小盛的印象总体来说很不错,这让祁明山十分意外——他很清楚,大家闺秀出身又亲历过建国大业的母亲,其实是个极其挑剔的人。
那个年轻人他见过两回,区别只在于第一次怀抱感激之情,第二次在上海,他一开始就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两次见面,不管是客观还是主观,他都不觉得这个年轻人身上有什么值得让母亲青眼有加的地方。
祁奶奶的理由很简单:“小伙子性子软,脾气好,能任樱桃搓圆揉扁。咱们家的女孩儿,又不像普通人家一样,要求有车有房、公婆好相处什么的,樱桃不管嫁到哪里,那家都只有捧着的份。男方家穷点也不要紧,咱们不计较这个,人好比什么都强。”
“樱桃还小,现在谈结婚太早了。”母亲的话让祁明山不太高兴,“她才十九岁呢,半大孩子哪有定性的?”
祁奶奶知道他的心病,樱桃是他的心头肉,一说起将来小丫头要结婚成家,就跟往他心口上扎刀子似的,听都听不得。老人家笑起来:“我就随口一说罢了,你急什么?就像你自己说的,她还小呢,今天喜欢这个,明天喜欢那个的,谈谈恋爱罢了,你也少操点心。”
刚从上海回来的时候,祁明山也是这样想的,毕竟之前跟女儿那一番谈话,樱桃的态度和表现十足十像个花心大萝卜。可等他那一阵忙完了,静下心来想了想,才发觉——不对啊!
“唉,妈,我一直没跟你说过,樱桃跟那小伙子,其实渊源还真是不浅。07年的时候,我带樱桃去沈阳……”他长长叹气,慢慢回忆,将八年前发生的事,以及樱桃出国的原因细细说与母亲听。“……我本来以为,这么多年过去,她在国外也认识了不少男孩子,连恋爱都谈了一场,应该是忘得差不多了。哪里想得到她才回来没多久,就又跟小盛碰一块儿去了。”
祁奶奶没想到两人之间还有这样一桩前缘,几乎听愣了。祁明山还在继续说:“我先前也觉得她还是孩子心性,可是后来仔细想想,哪有这么长情的孩子?她十一岁认识小盛,十五岁喜欢他,中间四年没再见过面,现在十九岁了还是喜欢他。她要是真的只谈恋爱,爱谈几个谈几个,我真不操心,偏偏对象是小盛。我就怕她是面上瞧着淡,心里认定了,将来跑到我面前说要结婚……那我可该怎么办哟!”
他的忧虑的确不是杞人忧天,祁奶奶顺着脉络想了想,发现樱桃是真心的可能性太大了。感情这回事儿,总是谁用心多,谁就吃亏,这么一来,哪怕那小伙子表现得再温柔好脾气,也说不准相处时究竟是谁占上风了。
不过,“我们在这儿愁来愁去的也不抵用。”祁奶奶自己就是那个年纪过来的,深有体会。“这个年纪的孩子,又是感情正浓,樱桃真要拉他到你面前来,说要结婚,你不答应也得答应。哪有父母拗得过孩子的?”
祁明山沉默。
“你应该庆幸的,小盛是个好孩子,虽然家庭条件不好,但是苦出身的人更惜福。他走到今天,完全是靠自己,工作也算体面,听樱桃说,他对家里老人很孝顺。一个年轻人,懂事、知礼、孝顺,学历工作都好,关键是樱桃自己喜欢,这就够好了。”
这些他当然都知道,但是身为一个父亲,祁明山觉得让盛裴轩实在是配不上自己闺女,樱桃值得更好的——不,是最好的!
“我见了不少人家的孩子,有跟樱桃差不多大的,也有比樱桃大一些的,瞧着都很好。相貌学识谈吐样样都出众,门第跟咱们家差不多,这样的男孩子才配得上樱桃。”祁明山不甘心。
祁奶奶“嗤”地一声笑,斜睨着儿子:“你要是拿这个标准来给杨桃找媳妇儿呢,我没话说,但是给樱桃找女婿……你自己就是这个圈里的,大院子弟,你那些发小,有哪一个是结婚后安分过日子的?你想樱桃嫁给这些人?”
母亲太犀利了,简直一针见血!这个圈子里风气太坏,一想到樱桃将来的丈夫可能就是其中一员,婚前玩世不恭游戏花丛,婚后照旧左拥右抱,不带偏房回家就是给老婆面子了……气得他脸都黑了!
“当然不行!樱桃怎么能嫁给那种人!”
“这不就得了。”祁奶奶摊摊手,“像小盛,樱桃降得住,哪怕她降不住呢,还有我们站背后给孩子撑腰。将来要是两人成了,你在小盛事业上帮把手就是了。你一直纠结门第出身,其实真过起日子来,天皇老子也是普通人。把你的面子放一放,且看看吧。”
祁明山疲惫地叹了口气:“只能这样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被母亲点醒后,他对小盛的抵触少了不少,樱桃看样子是真心的,将来真要接受这个女婿,似乎也不是太难。
对非央视的工作人员来说,春晚就是害人精,看又没什么人看,还年年都要办,大年三十害得大家不能跟家人团聚。往年这时候电视台里总是怨气冲天,今年广电总局禁止地方台举办春节晚会,少了这么一项大事儿,几乎所有人都松了口气,笑逐颜开,高高兴兴地筹划起春节假期来。
作为主持人,过完元旦后小盛的工作就少了,所以他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北京,每天跟樱桃腻在一块儿,甚至两人还回了他母校,手牵手走过从前走过的路。
毕业多年,学校外头的店铺大多改头换面,剩下还熟悉的已经很少了。经过一条充满小资情调的街,那家逼格特高价格也特高的咖啡厅居然还开着,没有倒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