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云天塔的惨状,众夫的决定

  房间里充斥着一股浓烈的铁腥味,墙壁上贴满了众夫的照片,上面打满了黑色的叉叉,照片的四周是一块块血迹斑斑,大团大团的糊在照片上,形成肮脏而可怖的画面。墙壁的另一侧,密密麻麻地挂满了一排刀具,每把上都沾满黑色的血渍,散发出一阵腐臭的气味,令人作呕。墙角处,血迹如毒蛇般蔓延,有些如恶魔的涂鸦,有些则形成了不可描述的邪恶图案,地面上的血迹斑斑点点,如泼墨般斑驳,触目惊心。桌角处,一些血迹仍然滴落,发出滴滴答答的声响,宛如一场可怕的钟摆,不断宣告着死亡的降临。
  萨里斯缓缓松开手,手心里皮肉翻起,血液横流。他跌跌撞撞地向前去,走过那些闪着寒光的刀具,来到自己的相片前。
  他颤抖着取下墙上自己的照片,那是一张不知何时拍摄的照片,捕捉的是他与其他人交谈时的模样,照片中,他的嘴角的笑容若隐若现,画面是极美好的,角度看起来是精挑细选选出来的,但拍照的人仿佛极度厌恶他的这幅模样一样,在他与其他人的交汇处狠狠刮了几道血痕,力道大到撕裂相片,在墙上留下一道道深刻的痕迹。
  凝视着这张照片,萨里斯感觉心脏仿佛被一把锉刀无情地削开,悲痛从伤口流出,鲜血浸透了他整个胸膛。
  莱弗勒静静地走向他,手中死死握着自己的照片,往日的文雅风度此刻已消逝无踪,黑暗的环境为他的难看的脸色提供勉强的掩饰。他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开口说道:“这些,还有楼下的画,都是她的手笔?”
  “嗯。”萨里斯勉力说出这个字,声音带着微弱的颤抖,他用手扶住半张脸,再也说不出半句话。
  “不是说那些画不是她的风格吗?!”威尔戈他一把抓住萨里斯的领子,厉声质问道。他还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他宁愿把这一切当成是一个荒诞的戏剧,一个别有用心者编织的谎言,刻意安排这一切来搅乱他的心神的。
  “那只是她在我们面前的样子,”赛提尔在旁边幽幽地开口,这种事情他看得最是分明,“她是星主,若真要背着我们干什么,谁能知道她?”
  “你想找死?!”威尔戈猛地丢开萨里斯,转而紧紧抓住赛提尔的衣领。他的愤怒如汹涌的海浪,几乎使他失去了理智,赛提尔平静地望着威尔戈,眼中的那抹红意闪着水光,多得快要溢出来。
  “处女。”里欧抓住威尔戈的手,示意他冷静下来。
  “你们让我怎么相信?!难道她这些年来都在装吗?都是虚假的?她根本就不爱我,而是恨、恨……”威尔戈话语变得哽咽,最后彻底无法继续说下去。他死死握住赛提尔衣领的手逐渐放松,无望地向后退了几步,泪水再也无法抑制,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我不信!!!”旁边响起一声怒吼,是派西斯的声音,他吼完后立刻吐出一大口鲜血,身体一阵摇晃,几乎要跪倒在地。凯瑟见状急忙上前扶住他,但他自己的眼眶也泛红了。
  “这么多的血……她会不会很痛?”特鲁斯拔出那些刀具,刀身上沾满了他妻子的鲜血,黑色的刀身上布满了一层赤红,旧的血迹上又覆盖了一层新的。他的手颤抖着,感觉都要握不稳刀柄,“这里到处都是血……都是她的……她的血。”
  格米伊的脸隐没在阴影里,看不真切。
  “她讨厌我。”克里恩喃喃自语,以往直来直去的思维此刻变得混乱不堪,他无法理解自己说了什么,也无法搞清楚自己在想什么。这句话在他的脑海里不断回荡,像一个敲击着他头脑的撞钟,头皮隐隐作痛,他用手捂住脑袋,但无论如何都无法摆脱这种感觉。他忍不住低声咆哮了一声,一双眼睛红得可怕。
  这里血太多了,到处都是血,阿瑞斯不敢踩上那些血,只敢抱着脑袋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他一向是最敏锐的,现在也是一样,所以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了,抱着脑袋怔怔地说:“所以底下是根据她见我们的顺序来排的,每当拿下一个人,她就在下面打个勾,但随着拿下的人越来越多,她的精神状态也越来越不对,所以才会在十三层自……”他哆嗦着嘴唇,强迫自己把话说完,“自、自残……”
  “如果她感到痛苦,她完全可以杀了我,我就站在这里,她想砍我几刀都可以,为什么要选择伤害自己,我……”格米伊突然从储藏戒里掏出一把枪,毫不犹豫地瞄准了自己的太阳穴。“双子!”“双子!”惊呼声此起彼伏,特鲁斯连忙向前几步,试图抓住他的手。“别过来!”格米伊一声大吼直接令特鲁斯停步不前。特鲁斯的眼眶泛红,眼睁睁地目睹着格米伊站在他面前,带着一抹苍凉的笑容,手中的枪口直指太阳穴,仿佛只需再迈出一步,他就将真的结束自己的生命。
  “双子,冷静点!”里欧低声呵斥。
  “冷静?你要我怎么冷静?”格米伊哽咽着,眼底泛着水光,他以绝望的笑容望向前方,眼神间已显得有些疯狂,“奥亚会那么伤害自己,一定都是我们的错,都是我们对她太不好了,所以她才会一走了之。我本就是为她存在,却让她受到这种伤害,既然这样,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这番言辞令人心碎,众夫脸上无不湿润,特鲁斯伸出的手颤抖不已,格米伊的声音在脑海中回响,如悲歌一般击打着他的心头,使他的脑袋涨痛。在这样的思绪中,他竟也慢慢、慢慢地将原本打算阻止格米伊的手收了回来。若不是他身为排行第二的大哥,需要保持冷静,稳定众人的情绪,他也真的想效仿格米伊,用一把枪结束自己的生命。
  “等等,现在还没到你寻死的时候。”萨里斯的声音在旁冷漠地响起,格米伊闻言猛地转头看向他,只见原本蹲着的萨里斯站起身来,面向众人,平静地开口道。
  “我在这一层的中央发现了一个传送阵,我曾查阅过关于此传送阵的资料,这是一个异世传送阵。奥亚若真是选择了离去,很可能就是通过这传送阵去到了异世。”
  “异世?”莱弗勒皱起眉头。
  “没错。”萨里斯望向莱弗勒,“与坎斯特凛星截然不同的——另一个世界。”
  “另一个世界?奥亚为什么要去另一个世界?”
  “此地不宜久留,即便是这是一座废弃的塔楼,仍有被列弗朗星主发现的可能性,到时候会有不小的麻烦。”萨里斯扫视了一圈众人,“回去再议。”
  莉昂埃特星域,星主宫,云鸾星宫。
  返回大本营后,众夫一如既往地坐在吧台旁,或者默默靠在墙壁边。然而,与之前相比,现在的他们更加消沉,通云天塔的惨状对他们的冲击太大,他们需要时间缓缓。
  “天蝎,关于那个异世传送阵,你还知晓些什么?”里欧目光紧盯着在门口关上锁的萨里斯,沉声问道。
  “我曾在云鸾星宫的藏书室里见到过有关这阵法的残篇。”萨里斯缓步走近,“不出我所料,通云天塔的异世传送阵与那残篇大致相符,并不完整。阵法不完整的后果是,所有使用该传送阵的人,在抵达异世后可能会失去记忆。”
  “失去记忆?”
  “是的,这是一种可能性。不过,也仅仅是可能性而已。毕竟,尽管只是残篇,但这个异世传送阵已经相当完整了,否则奥亚也不会轻易拿它来用的。”萨里斯回答道。
  “相当完整?难道你看过完整的阵法图?”
  萨里斯瞥了一眼发问者,眼神中透着一种“我是谁啊”的意味。
  “跨界太过艰难,异世传送阵的开启难度极大。而且,这个传送阵存在一个致命的缺陷,因此在非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极少有人会选择使用它进行跨界。”
  “致命的缺陷?”
  “是的,”萨里斯点了点头,“使用异世传送阵前往异世的人,都将重新投入那个世界的轮回系统,也就是说,重新投胎。”
  “重新投胎?!”“那岂不是……”
  “没错,”萨里斯点点头,“我们现在拥有的身体以及全部能力,都会在那个异世里消失殆尽。若那个世界存在能量还好,但如果没有能量存在,我们将变成普通人,不仅极易受到伤害,甚至一场小病都可能夺去我们的生命。”
  此话一出,场面陷入一片死寂。
  “你们若舍不得这副身体,也可以选择不去。”萨里斯抬眉,轻飘飘地说,“再者,也不是所有星宫都像天蝎星宫一样,四个侍相都有能力处理好星宫内的事务的。”
  “那我们就更没什么好犹豫的了!”阿瑞斯跳起来,“不去的话,和当逃兵有什么区别?不就是很可能沦为一个普通人嘛,与能找到奥亚相比算得了什么?星宫的事情就由四个侍相操心去,反正也养他们那么久了,总该会点东西吧?!”
  “白羊说得不错。”莱弗勒露出一个凉凉的笑容,“他们确实应该成长了。”
  萨里斯淡淡地扫了其他人一眼:“你们也那么认为?”
  余下的九人相视而望,均坚定地点了点头。
  萨里斯轻轻颔首,掀起眼皮环视一圈:“一个星期时间,将各自星宫的事务安排好。以及双鱼,我需要你数据检测的信息,我要知道我们附近的哪个位面有巨大的能量波动,你现在去把它整理出来,然后交给我。”
  “好!”派西斯迅速冲上楼去,毫不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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