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雨夜
夜晚下起了雨,漆黑小院淋着倾盆大雨,蓝白警车车尾落着几片湿漉树叶,沉默停于灰暗小院一角,叁间¬排的单门小屋,只最左侧的一间敞门亮着白灼灯光。
“我下班了。”
大颗雨水砸在地上溅起白沫,潮湿空气内混着一股浓郁草腥,站在门口,陈鸣惜穿上外套,门外台阶一半干燥一半湿漉溅着雨水,大雨砸在各处发出“哗啦啦”响声,新安装的伸缩大门浸在雨中,对面小店歇灯的只留着两台冰箱在雨棚下伫立。
“下雨了。”
单手扶着墙,从门框间探出半个身,抬起的眸子瞧着降雨完全漆黑的夜空,风带着凉雨胡乱吹动左角车旁的树丛,一点水滴从檐下溅到她的手臂,她侧眸,看着从身后屋内映出的昼白光线下漂浮着的细密成雾的水气。
“好凉快。”
脸庞敷上潮湿的凉意,翻过身,看向将一包速溶咖啡倒进玻璃杯的小好,道:“我要走了。”
“外面雨这么大,要不再等一会儿吧。”端着杯子,身形瘦长的小好迎面走来,转到左边饮水机,只将杯子放下接水,他直起身,扭头看来。
“天气预报说这雨要下很久,没关系,我走路回去很快的。”拿过挂在门外防盗窗的一把雨伞,她站在门间,朝屋内伸脖道:“反正没事,你也休息一下。”
“我会的。你路上小心。”
陈鸣惜点了点头,在被暴雨侵袭的屋檐下撑开雨伞,侧身向站到门口的小好挥手,她大跨一步迈入大雨,在雨伞被瞬间砸响的,走进了雨幕之中。
一条不大的单行道,四周于大雨间漆黑无光,两侧树梢被雨击得颤动反光,暴雨如注降下,漆黑压住轰耳雨声,只一道穿着雨衣的墨绿暗影于暴雨行走,似发现了什么般,在路旁草丛边缓缓蹲下了身。
雨衣笼罩的帽檐两侧,极大的骤雨击打着身体,源源不断地水流从后背深色雨衣的顺滑材质滑落,蹲在那生长茂密的绿化草边,雨水汇聚成水流从脚边淌过,皙白的手在雨衣内只向着绿化深处枝杈盘恒的黑暗缓缓伸出的,触摸到了什么。
“你在做什么?”
暴雨侵袭的夜,倾斜雨水微微淋湿鞋面裤腿,手臂握紧被雨水砸得砰砰作响的弯把,只在那稍稍抬高之际,右侧昏暗延伸迎着铺天盖地的大雨暴露出的,是不知何时沉默站定的撑伞身影。
两人间,隔着大雨拉着稍远的距离,只在听到那低沉女人的声响,蹲在雨中,那身影慢慢起身的,看向雨伞下的陈鸣惜。
“我?没什么,什么都没有。”
露出的表皮牵动面部肌肉,席卷的瓢泼大雨,一动不动地保持着那什么都没发生过的笑,李成伊只隔着雨幕望着那抬高伞把看着他的女警,在暴雨中,似两人的空间被大雨极尽包围的,浓绿、暴雨、诡秘。
不慌不忙的,他转过身去,只在她被雨水阻断地注视下,沉默地留下一个墨绿雨衣的背影,不紧不慢地朝着远处走去。
雨水在伞顶砸得砰砰向,紧握把手的手腕沾水的支撑着重量,沉下的目光眺望那背影,似被他方才的行为产生疑惑的,陈鸣惜心中压着警惕,走到他刚才的位置,蹲下身,微微低俯。
左手拨开树丛一角,瞬间被大雨淋湿地手撑着枝干,视野朝着积水的丛下探去,枝干间,昏暗、浸湿泥土的一滩小水洼上,两个毛茸茸的笑身体蜷缩着相互依偎。
撑着伞,眯着眼极力分辨里面是什么的,在目光牵着思绪,瞬间反应过来的,陈鸣惜焦急起来。
低头看着自己身上警服外套,她二话不说,单手麻利脱掉外套的,只在雨伞稍稍摇动的溅来打湿干燥的蓝色衬衫,将外套在腿上压了压地不落在地上的摊开,身体再次下压前倾,滑过大颗水珠的胳膊伸向黑暗的草丛里,只摸到压在左侧一个湿漉漉的小身体,她不适应地托住它热乎乎的肚子,拿出的放在整理好的外套里。
低头瞥了一眼浑身发抖的黄色奶狗,手臂再次伸向草丛的捞出一只意外瘦弱的黑色小狗,将两个放在一起,蹲在地上,她有些担心地左右环顾寻找大狗踪影。
可外套几乎瞬间浸湿了她的裤子,感受到腿上的湿意的,她不再等待的站起身,有些勉强地大臂夹住雨伞,双手托住怀里的外套,鞋面被雨水打湿的,大步地朝着公寓方向走去。
打开门,抬手摁下右墙按钮,灯光亮起照亮四周,把雨伞丢在门外,脱下鞋子,把外套放在沙发,陈鸣惜马不停蹄的走向卫生间清洗手上泥土,又拉开抽屉拿出吹风机和迭放整齐的毛巾重新回到客厅,蹲在沙发前,外套内的生命已有了动静地“嘤嘤”叫起。
她双膝跪在地上,打开湿漉的外套,浑身脏兮、软毛湿漉的黄色奶狗只叫喊着伸开手脚爬动着,面对没接触过的弱小生命,她小心捧起放进毛巾擦拭它身上的污水,又将它放到腿上,去拿另一只像是早产的瘦弱小狗,可将它捧在毛巾里擦拭了几下,她突然感到不对的,只打开毛巾直接查询的,得到的却是已经身体僵硬、浑身冰冷的存在……
“哬——”
一种一个生命活活在眼前逝去的无力感,有些难以接受的,她紧绷的神经瞬间泄气的“哬”出了声,目光无定地在眼眶摇动,拧起的眉头带着不忍,只又低头去看怀里的生命,强忍着不适,她缓了口气,继续着手里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