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讲台上年迈的物理老师吼:“申溯!外面是有神仙吗?”
  在过去十几分钟里,申溯就因走神被警告了三次,现在竟屡教不改继续无视课堂纪律。
  申溯忙收回视线道歉:“对不起。”
  物理老师严厉:“是想家长了吗?!”
  请家长实属严重了。
  申溯连连致歉,大家循着他的视线看窗外也理解他,毕竟好兄弟于浊仅和被请家长的姜劣一起迟到,不往坏处想都有点过意不去。
  于浊仅把他们班物理老师的呵斥听得清清楚楚,可是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回申溯一个汇报的眼神,径直走进了六班。两人跟化学老师解释了一番为什么迟到后坐定,专注课堂。
  对于浊仅来说,姜劣的事是很重要,但不该在课堂学习时间担忧。每件事都有它发生和解决的时间段,“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这一点他比谁都坚持得好,所以他从不会在学校想公司的那些出道特训课程,同样的,也不会带学校作业去公司完成。
  他把一天的时间切割成块,每一块都有对应的事情要做,至于该做的事做完了剩下时间如何处理?
  如果姜劣在身边,他就会吻一吻他。
  下课前三十秒,姜劣在于浊仅的手背上轻点,于浊仅本就等着下课,瞬间就反应过来。
  姜劣在用摩斯电码跟他说,「我去一下卫生间。」
  于浊仅轻捏他的手指以示知道了,自从他们被迫公开成为霸凌者和被霸凌者后,姜劣去哪都会提前跟他说。当然,说的内容宽泛而不详细。
  第三节课的课间一般会很沉闷。
  走廊太冷大家都不愿意出去,待在教室有人趴下闭目养神,也就不好意思打扰,所以几乎整个年级都统一地鸦雀无声。
  以至于走廊外响起惊呼声刹那,全班人都朝外面投去好奇的目光。
  于浊仅见怪不怪。
  但见到陆译炜跑过来时,他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了。陆译炜站定,气都没能喘上一口,“浊仅,申溯他……”
  于浊不可置信地跑出去,一眼望去,走廊两侧不少学生正从窗台、前门和后门探出头来旁观,而旁观对象是自己的兄弟申溯,以及男朋友姜劣。
  申溯一副不怕死的样子很像每次在自己面前逞的能,但垂在一侧的拳头却在微微发颤,明明那么害怕,又那么勇敢。
  姜劣站在他面前,头歪向一侧,浅灰发有点凌乱,右手在抹嘴角。
  于浊仅呼吸一窒,申溯打他了?
  为什么要这样?
  没有人上前劝阻,甚至很多人得知当事人后都不敢投去视线,生怕姜劣记住他们每一张旁观的脸。
  申溯揪住姜劣的衣领,“是不是你打的,你早读的时候是不是打了浊仅?!之前的事他不是道过歉了吗?你自己甘愿跟那个女人走,拿他出什么气?!”
  旁观者觉得吃到大瓜,视线齐齐投向嘴角和脸上确实有新伤的于浊仅。
  他们一致得出结论:姜劣拿于浊仅出气了!
  姜劣置若罔闻,只是眼睑下垂看着申溯,冰冷幽深的视线瘆人。
  申溯只当他是默认,“你特么!”
  扬起拳头。
  拳头没能落下,申溯猛地偏头,于浊仅正冷着脸握住他的手腕,整个人被扯离。
  申溯:“浊仅……”
  于浊仅看了一眼姜劣渗血的嘴角,眸色又暗了暗,朝他说:“他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姜劣没有作答,只是轻笑了一下离开。
  众人迅速作鸟散。
  于浊仅顾不上姜劣,径直把申溯拉进(7)班,语气有所缓和:“我早该猜到你不信我说的话的。”
  申溯慌乱,“浊仅我……”
  见其他同学视线都投过来,于浊仅又说:“但嘴角的伤确实不是你想的那样。接下来你别管了。”
  申溯看着没有任何温度可言的于浊仅,霎时可悲可笑,“我朝他脸上打去第一拳的时候,就已经逃不掉了。”
  于浊仅不可抑地后退一步,想伸手像以往一样拍他的肩膀让已经发生的都散为烟,可发现根本做不到自欺欺人。
  申溯察觉到他的慌乱。
  平时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能镇定自若的于浊仅,从不会退缩的于浊仅,现在正在退缩。
  申溯:“浊仅,之前我说你惹不起但躲得起,但现在我发现我错了。这几天你也没惹他,但他还是变本加厉。他那种人,就是看过太多向他屈服的了,他已经无药可救,他已经习惯霸凌。所以……所以我不会等着枪子落在身上而无动于衷。”
  于浊仅咬牙:“什么意思?”
  申溯微笑,脸却因适应不了被盯上而惨白,“字面意思。别担心,我住校,还在你隔壁班,你可以无时无刻看到我,就像我能看到你。快上课了,回去吧。”
  自己才是罪魁祸首!
  意识到这一点的于浊仅后退几步,转身离开。
  乱了,都乱了。
  申溯被盯上了,于浊仅觉得呼吸困难。
  走廊上吃馊瓜的学生们还盯着,姜劣就靠站(6)班后门。
  所有人都在期待后续的发展,于浊仅不知道自己该做何决定,每上前迈一步都像是在向深渊走。
  他的好兄弟和他的姜劣,该怎么权衡?
  铃铃铃———
  上课铃暂时让他重获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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