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当宋枭回到宋家的府邸，照例坐在床上啃着名为“库鲁”的水果时，里面的果粒稀稀疏疏掉落下来。
  为了不弄脏床单，邵沉总是会以自己的“瞬移”能力，让果粒漂浮在床单之上。
  “小主人，容我提醒您一件事。”
  “什么？”宋枭将嘴角上的一颗果粒舔进嘴里。
  “明晚是领主大人的生日。在领主的府邸，将举行一场欢迎外宾的夜宴。”
  “哈？关我什么事？”宋枭的脸垮了下来。
  他最讨厌见到那些自命不凡的亚瑟了，特别是领主见到他像是看见某种宠物的表情。
  “您是宋家唯一的继承人，当然要到场。而且明晚的贵宾十分重要。第十象限的法恩家族也会有使节前来。以及作为外交官的汉佛莱斯家族也必然会到场。您会在夜宴上见到西维尔。”
  “真的？太好了！你能想象西维尔穿着修长晚宴礼服的样子吗？一定很好看！”
  “当然，我必须提醒您警言慎行。因为疯王图利奥也将到场。”
  “哈……疯王图利奥？他来这里做什么？该不会是想用磁暴炸掉我们的首都星吧？”
  宋枭脸上的表情就好像他最喜爱的水果“库鲁”因为风暴而欠收……
  “当然不是。他现在已经收敛许多了。”
  “哦，所以第九象限的领主对他说了‘我爱你’，他的疯病就好啦？”
  “也许吧。不过现在已经不是十年前了，没有谁能够轻易用磁暴来毁掉任何一个星球。”邵沉揉了揉宋枭的脑袋，“您只要在不起眼的地方吃吃好吃的，闷的话就装作要吐了不舒服的样子，领主大人会让您提前回来的。”
  “等等，陆刻的夫人是不是会带着‘小绒毛’一起去？”
  “……这个，应该会吧……”
  宋枭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小绒毛实在太可爱了！圆滚滚的，脸长得比我还蠢！总是喜欢到处拱！”
  “确实很可爱。”邵沉闭上眼睛，已经可以想象到宋枭的下一句话是什么了。
  “真想扒光它的毛啊！你不好奇吗？它秃毛的样子一定很可爱！对吧？对吧！”
  宋枭一脸期盼地看着邵沉。
  邵沉张了张嘴，几秒钟之后，很认真地按住宋枭的肩膀说：“如果……我是说如果……”
  “邵沉，你今天的‘如果’真的特别多！”
  “请让我把话说完。”
  “好吧……你说。”宋枭一副“我在认真听你说”的表情。
  但是鬼都知道他根本不可能认真。
  “如果您真的按耐不住扒光了‘小绒毛’的毛，记得一定要吐！”
  “哈？”
  “因为陆刻大人一定会气到要杀你！但是你一吐，我就有理由进入夜宴将你接回来。我会阻止陆刻大人做任何不利于你的事情。”
  “……好吧，我尽量多吃一点。”
  “小主人，重点不在于您吃了多少，而在于请您尽量不要去碰小绒毛！”
  “哦。你就不能直说吗？我是一个普通人，不是亚瑟！我跟你的思维回路是不一样的！”
  “您跟大部分普通人的思维回路也不大一样。”
  “好吧！好吧！我想自己玩会儿。”宋枭朝邵沉挥了挥手手背。
  “好的，小主人。”
  邵沉缓缓向后，退出了宋枭的房间。
  宋枭起身，将手掌覆上墙面，脸上孩子气的表情瞬间变得沉敛起来。
  “基因匹配，云端启动。”
  冰冷的电脑声音响起，墙面忽然出现了无数数据。
  宋枭的手指在墙面上灵巧地点过，不断修正着什么。几分钟之后，他停了下来，托着自己的下巴，皱着眉头沉思。
  几分钟之后，他再度输入了一些数据，云端以肉眼无法分辨的速度进行运算。
  而宋枭则眯着眼睛，撑着脑袋，坐在桌前，继续他的思考。
  半个小时之后，系统再度发出冰冷的声音：“计算完毕，无法归零。”
  “唉……”宋枭挠了挠自己的脑袋。
  他站起身来，仰着头。
  这场运算，从他得知宋燃的星舰消失至今已经进行了八年，而无数个日夜过去，他始终没有得到正确的答案。
  宋枭沉静地注视着那个结果，仿佛透过那些没有生命的数字看着某个遥不可及的人一般。
  “宋燃，你曾经说过，就算我不是‘亚瑟’，也不代表我不能达到‘亚瑟’的成就。可是……是不是有些东西本来就天生被局限。不在于我付出了多少的努力，而是我到底是怎样的人？”
  宋枭歪着脑袋。
  整个房间变得空旷无比。
  少年的眼睛里充满了烦恼，自我怀疑以及某种求之而不得的苦闷。
  三分钟之后，宋枭忽然开始乱抓自己的头发。
  “啊啊啊啊！搞什么啊！要是被宋燃那家伙知道我现在这副德行，他一定笑得抽筋！然后用手指戳我的脸！这怎么能容忍？这完全不能容忍好不好！”
  宋枭撑着墙面，盯着所呈现出来的结果，仿佛是对宋燃，又是对自己承诺：“现在失败了，没关系。也许我没有亚瑟那样漫长的时间，但我珍惜自己的每一分每一秒。他们把时间都浪费在争夺象限，而我，把所有的精力都用来寻找你。我的愿望比他们都小，但我比他们都专注。所以最后成功的一定是我！”
  ☆、第5章 夜宴
  因为一整晚都在进行运算，宋枭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抱着被子睡着。
  当他呼呼大睡的时候，邵沉却在为他准备着前往夜宴的着装。
  宋枭是饿醒的。
  他揉了揉自己干瘪的肚子，坐起身来，抓了抓乱蓬蓬的脑袋。
  他还有点发懵，满脑子还是公式、方程和数字。
  邵沉端着餐盘，缓缓来到他的床边，坐下：“小主人，您已经接近二十个小时没有进食了，这不利于您的健康。”
  “哦……”宋枭拾起勺子，将食物送进嘴里。
  只是吃了还不到三口，一阵巨大的轰鸣声，震得宋枭一口将嘴里的食物喷了出来。
  “咳咳咳！搞什么啊！是不是疯王图利奥真的来磁暴了！”宋枭差点没从床上摔下去。
  邵沉稳稳按住了他的肩膀，他喷出来的食物被邵沉固定在了半空中，这让宋枭可以清楚地看见食物的喷射轨迹。
  “是爆星雨，为了庆祝领主的生日，首都的卫队发射了粒子炮，将远处的一颗星星炸裂，星星的碎片划破我们的大气层，就会形成爆星雨。”
  宋枭彻底无语了。
  “这就和远古时代的人们，庆祝大人物的生日放烟火一样吗？”
  “是的。”
  “这样很污染环境好不好！制造宇宙垃圾！”
  就在宋枭愤愤然的时候，第二轮爆星雨来临。
  无数星火划破夜空，层层叠叠，看起来十分恢弘。
  但是宋枭已经完全吃不下了。
  “算了，反正夜宴上还有许多好吃的。现在吃饱了，等一下就吃不下了。”
  “好吧。”
  宋枭正要光着脚跳下床，已经被邵沉扣住了脚踝。他为宋枭穿上鞋子，这才放他跑到了露台前。
  仿佛永无止境的流星暴雨遮天蔽日，直到某个巨大的物体将苍穹笼罩。
  起初只有点点的亮光，紧接着，无数明亮的光斑涌现，宛如一片星云。
  看起来，就似整个天幕压低，星河坠落。
  几秒钟之后，呆愣着的宋枭才反应了过来。
  “那个……那个是星舰！”
  邵沉来到了宋枭的身边，回答说：“是星舰。”
  这并不是宋枭第一次见到星舰，但是这一个不一样。它很庞大，从它的光线来看，它的制动系统一定十分复杂和发达。一般这样的星舰接近某个星球时，它的引擎会灼烧星球表面。
  但这艘星舰如此靠近，人们驻足仰望，却没有任何人受到伤害，这说明它的能量回收系统已经发达到其他象限望其项背的地步了。
  “那是疯王图利奥的星舰吗？”宋枭眯着眼睛。
  “不，那应该是法恩家族的星舰。它的名字是‘星云’。”
  “好厉害……我还以为……”
  宋枭原本期冀的眼眸略微黯淡了下来。
  他还以为是他兄长宋燃的星舰“崩裂”回归故里了。
  邵沉看着宋枭的侧脸，适时地保持沉默。
  “他的‘火种’是谁？一定很厉害对不对？”
  宋枭睁大了眼睛看向邵沉，完全的好奇，方才的失落仿佛根本不存在。
  “是奥兹·法恩。第十象限的首相温德·法恩的次子。他今年十六岁，是目前最年轻的‘火种’。”
  “十六岁？”宋枭眨了眨眼睛。
  “很厉害吧。”邵沉笑着揉了揉宋枭的脑袋，“你所钟爱的西维尔·汉佛莱斯可是奥兹·法恩的崇拜者。”
  “不止厉害……而是恐怖。”
  宋枭的脸上所有的表情隐没，眼眸中是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冷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