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疯

  虞穗忙完院子里的事,一直躲在外间没有进去伺候,直到皇后身边那个眼神很凶的嬷嬷走过来。
  “司浴姑姑,皇后娘娘有请。”
  “奴才这就来。”
  虞穗心里惴惴地跟着嬷嬷进了屋,瞥见正堂坐着的皇帝和皇后,她低着头尽量减少存在感,等站定她发现身边还有司茶和司寝,心里总算安定了些。
  皇后声音带着笑,瞥了眼虞穗,说道:“三位姑姑都是可人儿,伺候万岁爷尽心尽力,本宫都看在眼里,万岁爷平时忙,有你们贴身伺候我也就放心些,只要你们得了圣意本宫一定为你们做主。”
  虞穗默默听着, 半响没搞明白皇后话里的深意,反倒是瞥见身边云珠若有若无的得意。
  “万岁爷,您要有喜欢的可别忍着,别真把身子骨熬坏了。”
  皇帝听她越说越过火,皱眉发话了。
  “行了,朕会注意这些,皇后赏赐完就回去歇着吧,朕一会还得忙。”
  皇后见好就收,示意随侍的嬷嬷给一人赏了一个小盒子。
  荣嬷嬷在一旁解释道:“里面装的是上好的药膏,跌打损伤都有奇效,你们干活难免磕碰,用得上。”
  三人连忙谢礼,接过来后小盒子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另外还多赏赐两个月的月例银子,姑姑们可别嫌少了,这药膏呀可是值百金,都是娘娘的心意。”
  虞穗跟着再次磕头谢礼,拿着盒子站起身来,人还没站稳就听到皇后随意地说道:“这位司浴姑姑挺眼熟的,是从哪里调到御前当差的?”
  虞穗只得躬身回话:“启禀娘娘,奴才是从御膳房调来伺候万岁爷的。”
  这话一出,皇后便将眼光移向了皇帝,眼里的疑问像有实质般射过来。
  但皇帝并不在意,更不会解释。
  皇后不知道想到什么,笑出声:“你这脸长得可真好,肯定是个富贵命,好生伺候着不会亏待了你的。”
  说完,便笑盈盈的跟皇帝告辞回去了,徒留下一脸懵逼的虞穗,还有一屋子默默无声的宫人。
  皇帝看了她一眼,“都下去吧,虞穗留下伺候沐浴。”
  虞穗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今日晚膳都还没上,他就要沐浴吗?
  ·
  坤宁宫坐落于整个紫荆城内廷北部,此刻笼罩在墨黑的夜色里,宫人都被赶到殿外没人能靠近皇后吃斋沐佛的后堂,只有荣嬷嬷一人陪伴在侧。
  一柄凤烛燃起,照亮堂屋内一角,披散着头发的皇后正神情疯狂的拿着一根针使劲扎着一只木偶,这一幕要是被人看到,皇后的后位也就到头了。
  荣嬷嬷担忧的看着再次陷入疯狂的主子,叹气道:“娘娘,您清醒点,太妃早就死了,没人能分开您跟皇上。”
  “死了?不,她没死,嬷嬷你不知道吗?她一直活在郁祯的心底,可是她是他的养母啊,他怎么会能有那样肮脏的心思?”
  荣嬷嬷吓得发抖,但依然好言相劝:“娘娘,万岁爷从没有承认过对宁太妃有不伦之情,您不要一直作茧自缚会害了您的。”
  “哈哈哈,不承认就没有吗?他洞房花烛夜在我房里做梦喊得都是宁馨那个贱人的名字,可惜他不够胆量啊,宁馨到死都只是他的额娘。他为何不喜欢我?我这么爱他,我嫁给他那日多开心啊,他为何看不到我,睡在我身边却喊着别人。”
  皇后一会暴怒一会痛哭,手上一下下扎着木偶人。
  荣嬷嬷知道说什么都没用,但还是得将她安抚下来。
  “娘娘,万岁爷那晚喝醉了,您就当没听到就是。后来,他待您也是很好的了。”
  “好?好什么好?他有几十个妃嫔轮着临幸,我呢?我只有他,他还一直避开我,连佟娇那种野蛮女人都能被他立为贵妃,你觉得他对我好?”
  荣嬷嬷词穷,皇帝本就性冷,也不是对皇后一人这般,他是对每个后妃都一视同仁。
  “今天那个司浴宫女你看到了吗?哈哈哈,跟宁馨那贱人长得一模一样的脸,他把她放跟前是什么意思?怎么这么久还没临幸,舍不得还是害怕啊?”
  “像那贱人可活不长哈哈,你说皇帝是不是也跟本宫一样,求而不得呢?”
  荣嬷嬷低着头,冷硬的心都忍不住为皇后难过。
  “姑娘,您看开些,实在寂寞了就找几个看得上眼的小太监或宫女陪着,不要委屈自己总这么等着,会憋坏的。”
  荣嬷嬷从皇后出生便伺候在身旁,看待皇后跟自己亲闺女一般,看她这样难过恨不得马上去撕了那宫女的脸。
  “不,太监那种肮脏玩意也配伺候本宫?嬷嬷你别老糊涂了,我就是要让皇帝知道只有我爱他我才是他名正言顺的女人。”
  “好,皇上会知道的,您歇一下,别伤了自己。”
  皇后望着烛台前的佛像失神般自语道:”不,他永远也不会知道的。”
  就如佛像那慈悲的笑,永远也不会知道求佛的人哭的有多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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