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她体弱多病 第38节
他狠狠地将宋彧推搡在地。
“不是想护这破箱子吗?那就好好护着吧。”
宋骐狞笑,抬脚欲往宋彧身上踹去——
此番光景在崇文堂是司空见惯的事,虽然觉得宋彧可怜,但所有人都畏于五皇子的身份地位,不敢出面制止他的暴行,于是纷纷移开目光,装作看不见。
今日这顿殴打是逃不过了,宋彧将书箱紧紧护在怀中——
从小到大,类似的噩梦他经历过无数次,起初身心都痛苦不堪,到后来逐渐变得麻木。
大概会留下明显的外伤吧。
久久若是看到,会亲手给他上药吗?又会露出怎样担忧的表情呢?
——他喜欢她为她担心,那是她重视自己的证明。
这样想着,挨打好像也不是多么难以忍受的事,他甚至病态地期望宋骐下手狠一些,让自己从少女那得到更多的怜惜和心疼。
可预想里的疼痛并没有落在身上。
“喂。”
宋骐脖子突然一紧,正要踹出去的右脚悬停半空,以一个可笑的姿势僵在原地。
原本趴在桌上熟睡的少年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揪住他的衣领。
宋骐体型偏胖,块头绝对称不上小,但少年拎他依旧跟拎小鸡仔似的轻松。
“我说你啊,从刚才起就在吵什么呢?”
或许是刚睡醒的缘故,少年嗓音略哑,语气慵懒,好像根本没把对方放在眼里。
宋骐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对待,气急败坏道:“你……你是什么人?放、放开我!”
“你们京城人不是最讲礼仪的吗?问别人姓名前应该先自报家门吧。”
少年剑眉蹙起,不大高兴地说。
“你才无礼至极!”
宋骐看他确实面生,只当他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才如此之放肆,于是抬起下巴高傲地说:“我母妃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庄贵妃,听清楚了就把手给本皇子松开。”
“哦,原来是皇子啊。”
少年拉长声音:“果真如传闻那般——是个蠢货。”
“你!”
当着众世家公子和贵女的面被一个来路不明的小混蛋骂,简直是奇耻大辱!
宋骐气得失去理智,不管不顾地从少年的掌下挣脱,一拳挥向那张英俊非凡的脸。
然而少年轻松躲过,反手剪住宋骐乱挥的两条胳膊,将他摁倒在地。
脸颊和每天都有人踩过的地面亲密接触,宋骐张嘴就吃了一口的灰。
他咬了咬牙:“你到底是谁?”
哪里冒出来的野小子,竟连皇子都不放在眼里?
少年咧唇一笑,落落大方地报上姓名:“谢怀蔺。”
谢怀蔺?
姓谢,又是十四五岁的年纪,还有这胆大包天的性格和快狠准的身手……
宋骐很快明了少年的身份——原来他就是父皇最近常挂在嘴边赞不绝口的,镇北侯谢俨之子,谢怀蔺。
认出对方以后,宋骐终于生出几分畏惧之意。
传闻谢小侯骁勇善战,是让郢人闻风丧胆的存在。
谢怀蔺要是想,毫不费力就能把他的胳膊扭断。
可就算他是镇北侯的儿子又如何?尊卑有别,一介臣子,怎敢以下犯上?
宋骐咽了口唾沫,强撑面子道:“念念念念念你初来乍到不懂规矩,本皇子今日不与你计较,放、放你一马……”
识时务者为俊杰,他都如此宽宏大度了,这下谢怀蔺该放开他了吧?
可惜事态与预想的完全相反。
谢怀蔺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你说谁放过谁?”
本来被吵醒就窝了一肚子火,睁眼又看见这蠢货在仗势欺人——想到将士们在前线浴血奋战保护的是这种人,谢怀蔺恶心得快吐了。
散漫神情不再,宋骐觉察到少年骤然降低的气压,与此同时被钳制的胳膊传来一阵加剧的疼痛——
这小混蛋不会真的打算拧断他的胳膊吧?
“住手!”
一声威严的厉喝及时解救了宋骐。
温太傅进门就撞见令他胃疼的一幕,快步上前制止:“这是在做什么?”
宋骐仿佛找到了靠山:“太傅、太傅快救救我!”
“还不住手?”温太傅喝道。
听到老太傅的话,谢怀蔺耸了耸肩,松开了宋骐。
他也没想对这孬种怎样,只是吓吓他、让他长长教训罢了。
宋骐揉着酸疼的胳膊,愤愤瞪住谢怀蔺,恶人先告状:“这个人无缘无故骂我,还想打我!”
“不是这样的太傅。”
从头至尾坐着围观的学子里站出一人,眼睛细长,给人种不太靠谱的感觉。
大概是看不下去了,他为谢怀蔺辩解道:“是五皇子先动的手,谢小侯是……是在自保。”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谢怀蔺单方面的碾压归纳为“自保”。
温太傅皱起眉——他了解五皇子的品行,过去宋骐就屡教不改,仗着母妃得宠,在书院里横行霸道。
可镇北侯家的小子来书院第一天就跟人起了冲突,若不加以约束,往后可还得了?
于是他板起脸:“书院内禁止斗殴,不管出于什么理由,动手都是不对的,你二人各将院规抄二十遍,明日呈交。”
温太傅说完,也不给他们讨价还价的机会,无视还想争辩的宋骐,转身走上讲台,开始今天的课程。
第27章 惊鸿影3
尚渊书院的一天有惊无险地结束, 宋彧收拾好东西后,斜眼窥向左边。
少年毫不在意旁人的目光,像只刚睡醒的猫儿一样伸了个懒腰, 接着皱眉盯着桌上几页空白的宣纸, 神情郁闷得仿佛在看杀父仇人。
宋彧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位天之骄子。
按理说谢怀蔺帮了他,他应该上前道声谢谢,可只要想到对方和温久那层婚约, 他就控制不住心中翻腾的妒火。
而且谢怀蔺从始至终都未施舍给他一个眼神,好像真是不爽宋骐扰了自己的睡眠,替他解围也不过是顺带的结果。
他大概生来不知惧怕为何物吧。
那份潇洒和肆意, 是宋彧连想都不敢想象的活法。
靠窗而坐的少年似有所察, 宋彧在他扭头的瞬间收敛敌意,换上人畜无害的笑容,熟练地扮演脾气温和得有些软弱的六皇子。
道谢的话语刚开了个头,几个人影挤进过道,众星拱月般将谢怀蔺围在中心, 壮着胆子与他攀谈。
“小侯爷,你方才好威风啊。”
“是啊是啊, 你都不怕五皇子到御前告状吗?”
“嘁, 你懂什么, 谢小侯可是打退郢人的大功臣, 陛下封赏还来不及,怎么会舍得降罪?”
宋骐仗着生母得宠, 平常在书院里趾高气扬、对人颐指气使, 他们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谢怀蔺此举可谓大快人心。
“诶小侯爷,传闻你单枪匹马端了郢人十三连营是真的吗?”
“郢人是不是都生得五大三粗、凶神恶煞?”
“塞北有什么好玩的吗?”
“……”
一群人七嘴八舌地争先提问, 谢怀蔺啧了声:“我又没有三头六臂,不过是率精锐骑兵和大部队里应外合罢了。”
虽然他看着不耐,但总体还是有问必答,比众人想象中的好相处多了。纨绔们纷纷放松了神情,气氛逐渐变得融洽,没过多久就敢和谢怀蔺称兄道弟了。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落单的宋彧这边显得冷冷清清——自古恶势力被唾弃,英雄备受瞩目,至于受害者则无人问津。
那来自塞北广阔天地的少年天生就有成为一切中心的魅力,泰然自若地接受众人或是吹捧或是巴结的话语,眼底根本无他这号人的存在。
宋彧攥紧书箱的带子,无声无息地离开了这片不属于他的领域。
“慕之……是你的表字?我们可以这样称呼你吗?”
为首的是个眼睛细长的少年,正是方才替谢怀蔺辩解的那位。
他自来熟地说:“我叫王朔,荣安伯府家的,和镇北侯府就隔了两条街,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就喊我!”
闻言,谢怀蔺咧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什么都可以?”
王朔下意识地感觉不妙,可既然放出豪言壮语,哪有收回的道理?
“当然!只要是我办得到的,你尽管吩咐!”
“好啊,现在就有件事要拜托你。”
谢怀蔺胡乱卷起桌上的纸,塞进王朔怀里:“诺,院规,你帮我抄了呗。”
“……”
王朔捧着一沓宣纸欲哭无泪。
好在他这人没别的优点,就是仗义,痛快应承下来:“行,没问题!”
他平常没少被温太傅罚,对于抄院规一事可谓熟能生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