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5章 咱家讲几句咧
能够洗涮心灵的,公公绝不会洗涮身体。
毕竟,后者手段太糙,简直是下三烂,真使出来实在是丢公公的逼格。
任何事情,总要你情我愿才甜蜜,才持久。
种子种下了,现在就等雨水的滋润,等着慢慢发芽,变成参天大树了。
万历三十九年十一月二十一日,镇江商人胡仕海成为老鼠会…铁木真宝藏解冻委员的第一名委员。
在魏公公的祝福声中,胡委员开始了光荣的人生旅程,解冻委员会也开始了一段传奇的发展。
因为工作实在太忙,魏公公没时间在镇江专门呆几天,看看胡委员能否胜任重任,所以,在收到镇江府及士绅富户们自愿捐输的饷银后,公公一边打着饱嗝,一边挥手传令返程。
这个饱嗝打的真是心满意足,镇江一行,收获多多啊。
为了感谢镇江和扬州人民对大明皇军的积极拥护,魏公公在回程途中特意下令命将两艘苍船各命名为镇江号和扬州号。
长达近两个月的长江行总算是完美的落下帷幕,此行计得主动投靠报效青壮渔民两百余,高邮卫青壮六百余,钱粮合计近七十余万两,并组织成立了海事商会江北分会、江南分会(筹),签署海事合作意向书若干分,发出海事特许凭证若干,开展阳光解冻资本运作工程,可以预期不久的将来,海事特区必将繁荣昌盛,魏公公的钱袋子也必将日进斗金。
省着用,万历四十年的皇军军费肯定是勉强能够维持得住了。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公公命令除马队沿江官道回特区外,其余各部一律搭乘海军的船只返回。
官兵人等此次也是辛苦,公公准备回到特区后就发一次犒赏,好让大家伙欢天喜地的过大年。
郭居静、史泰隆等西洋教士也一同前往特区,传教士们并不知道庞麦臣大人炮击镇江的真实目的所在,只以为这位大明皇帝陛下身边年轻的近侍大人是真的在组织一场他声称的“演习”,以便更好的训练他麾下的军队。
可能是职业原因,又可能是真的感兴趣,传教士们于大明皇军组织的水陆演习很感兴趣,魏公公出于合作的目的,也有意识的引导这些传教士对于他的皇军进行一次近距离,深刻的接触。
这把张安和陶杰两个通事累的够呛,这几日二人带着传教士不是上这艘船,就是跑那条船,再不就是到岸上实地查看。要不是魏公公许他们的出身,二人怕才没这么积极呢。
对于传教士们没有什么特别避讳的,因为当下明军的武器装备相较西洋诸国的军队,明显要落后一些,不怕这些传教士“偷师”什么。
当然,有关爆破作业,魏公公还是留了一手的,没有公开给这些传教士。倒是让海军把他老人家从京里搞来的什么火龙出水之类的玩意试了几个,结果传教士们看的都是摇头,认为这些东西花而不实。
对此,魏公公倒没说什么,花而不实是不假,可架不住东西多啊。
花大价钱买来的,冤大头公公也当了,总不能把这些玩意扔掉吧。赶明出了海,找个机会,当礼花放也行啊。
根据事先在扬州的约定及双方随后的洽谈,传教士们随魏公公到吴淞口后,魏公公便将出资选地为他们修建一所教堂,而出于回报,传教士们将利用他们的人脉和影响力为魏公公从澳门购买一批火器,并雇佣一些专业技术人才和军事教官。
这件事,公公是很看重的。
因为回到特区后,公公就要着手建立江南制造总局,那么势必就需要很多的技术人才,单靠公公自身的储备肯定是不够的,西洋火炮和火器的技术人才的输入就十分重要的了。
“交流”二字,是公公时不时就会跟传教士们强调的。他希望这个词语能够减少军事方面的影响。
部下们不是没有人对公公捧着洋和尚有意见的,可公公认为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不供着这些洋和尚,合作的事情便不好办。要知道,除了武器装备需要洋和尚们帮忙,海上贸易这块也需要他们撮合,另外,公公还想人家帮他翻译一批西洋著作呢。
总之一句话,只要这些洋和尚能给大明朝,能给魏公公带来实实在在的利益,公公就不介意他们传教,甚至要公公他老人家当在华耶稣会的会长都行。
船队经泰州江面时,公公于船头看泰州城时有所感悟,也有所遗憾。
赵家的事解决的还算可以,王月娥在公公亲卫的护送下回到赵家后,她那个酒鬼丈夫甚为惊愕,等公公亲卫将一封信给他看过之后,赵建元本就因酒色变得苍白脸一下就没了血色。
再之后,赵家便一切正常了。
靠着提督海事太监魏公公的虎皮,王月娥很自然的取代了其丈夫成为赵家新的掌舵人,并第一时间派人去海事特区迎回公公的遗体,此举让赵家上下都是敬重。
随着媳妇在家中的权威日重,身后靠山又硬,赵建元又如从前边缘化,他很苦闷,不甘,可一想到自己要是闹将起来,他花钱弑父的事情就会被捅出来,便是怎么也不敢轻举妄动的。
………..
江上行船,上行吃力,有些地段可能还要纤夫,但下行就快的多了。
过了泰州江面后,魏公公就一直在给大岛、山本、安国寺等倭官演示剌杀术。曹文耀、伍福铭等将领也一同观看。
公公闲着无事,专门将一把长匕首绑在了火铳上,然后告诉倭官们,火铳打完之后,可以利用前端的剌刀和敌人搏斗。
具体的剌杀术,公公也照猫画虎,但基本不差。
“等回去之后,咱会命工匠专门打造剌刀,火铳也要进行改造……”
公公大致讲了下“剌刀”的构造,他发现除了站在角落里的李炎昭拿了一枝毛笔,捧着个本子在做笔记外,其他人听是听的认真,但公公敢肯定,事后这帮家伙最多有一半人能记住,其余一半肯定记不全。
如此一来,越看李炎昭越是欢喜,抬手示意对方过来,问他为何专门拿本子记录。
“回公公话,小的这人记性不太好,生怕公公说的多了记不全,所以特意拿笔来记,这样就算忘了也能翻翻笔记…”李炎昭说话的时候,一脸不好意思。
读书百遍不如抄书一遍啊,公公想起了前世读书时的场景,欣然点头,对一众部下道:“你们咧,都跟炎昭学习学习,不要以为自个的脑袋瓜子有多好,什么事都能记得,这样不行,必须多做笔记,这样便是回头记不得,翻翻笔记,不就知道咱家说了些什么么。”
一众将领赶紧点头,一边骂这叫李炎昭的多事,一边让人去找笔和本子,很快,就人手一个小本本和一枝毛笔,然后一个个做出认真凝听的样子来。
然而,他们当中百分之九十的人都不识几个大字,所以这笔记写起来可比杀了他们都难受。
好在,公公看重的是态度,态度达标,别的,他老人家都可以商量。
虽说这帮家伙手里拿的毛笔让公公有些不适,但态度还是让公公满意的,于是他清了清嗓子,道:“既然你们都认真记了,那咱家就再讲几句吧,这个剌杀术咧,首先……其次嘛…最后咧…嗯,再补充几点…”
大致总结概括了十来条后,魏公公也是词穷了。他能想到的就这么多,能教的也就这些了。
毛笔记的速度肯定不快,公公也不急,慢条斯理的等部下们将他所讲一一记下,然后笑着看了眼李炎昭,问他定装药子的事情做的如何了。
李炎昭回说根据公公的吩咐,他已经做了批样品出来,经试验,效率比之前快了许多。但因为大规模改装需要很多物资,船队暂不具备条件,所以他已将具体制造方法报了上去,等船队回到特区后购买到足够物资再进行配装。
“是这么回事么?”公公扭头问王大力。
王大力忙点头:“是,末将和曹将军商量过了,回去之后就马上着手,年前务必使定装药子配发到位。”
“此事要快,不能耽搁。”
公公点了点头,对李炎昭道:“你差事做的好,咱家兑现诺言,今日起,你便是百户了,嗯,你小子也很机灵,以后就在参谋司办差吧。”
“多谢公公!”
李炎昭有些激动的将手中的小本本向上挥舞了一下,这个动作让公公有些眼熟,旋即心中一热,哈哈一笑,来到船头,指着江面对众部下道:“咱听那些西洋和尚说,大地是圆的,也就是从咱长江要是一路往东,在海上不停走,走上两年,还会回到长江。”
说完,又怕部下们听不明白,特意让李炎昭把纸和笔给他,在纸上画了一个圆形物体,在上面标注自身位置,然后将“地球”这一概念尽可能的以简单通俗的话语说出来。
“要这么说,这世界就很大了?”
“是,世界很大,这世间不止咱们大明朝一个,还有很多国家。有些国家比咱们落后,有些却比咱们要强,所以你们千万莫要夜郎自大,觉得自己就是这世间最强的…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这个道理不仅仅是读书人要懂,你们更要懂,可不能固步自封。记住,皇军将来是要走出国门,征服世界的!”
魏公公的拳头重重的在虚空中划了一下。
镇江胡老爷那里埋的是一颗种子,今日他所讲的同样也是一颗种子。
但两颗种子却是文体两开花,所开出来的花朵也将是截然不同的。
这也是他第一次对部下们说起“世界”的概念,他要让自己的军队知道敌人在哪里,从什么地方来,他们又怎么去。
“公公英明,我等必将追随公公征服世界!”
许大有觉得再也不能让李炎昭那个家伙抢风头了,所以第一个叫喊起来。
“嗯,欲征服世界,必先征服…”公公说的顺口了,陡的发现说岔了,赶紧收口,一脸严肃看着部下,“必先征服自己!”
“征服自己?”
众将领一脸茫然。
“准确说,便是改造自己。为什么说夜郎自大?因为那里的人就跟闭门造车的腐儒一般,自大的很,总认为自己什么都知道,到头来却是什么都不知道,所以落了个笑话。所以,你们啊,要时时刻刻学习,学习新的事物,新的东西,使自己成为真正有才华的人,咱家不求你们什么都懂,但你们至少要做到略懂,明白么!”
公公语重心长。
“略懂,不是叫你们做滥竽充数的东郭先生,而是晓得怎么回事,只有晓得咧,哪怕自己不精,总能请教人吧?只有懂了,才不会叫人欺。咱家虽是宫中的人,可知一个道理,多学点,多见识点,不会有错。咱家这人,也给你们机会,只要有才学的人,不管什么出身,咱家都重用,给实缺!”
说到这里,一指认真做笔记的李炎昭:“就好比炎昭嘛,人就很好,肯动脑子,他能想出定装的事,你们就想不出,他能想到自己记性不好就拿笔来记,你们想到了么?”
本心中欢喜的李炎昭一听魏公公竟然这么说,心里那个急啊,他是想拍马屁不假,可却也不想得罪这一帮上官啊。
好在,公公话也没有说多深,要不然他心里就忐忑的很了。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定装药子也好,在镇江的军事演习也好,今天咱家说于你们听的剌刀和剌杀术也好,都是为了让你们变得更好。什么才叫好?比别人强就是好!”
“行了,咱家今日就讲这么些吧,讲的多了,你们也听的头大,你们若有心,晚上睡觉前好好的把笔记翻一翻,看看咱家今日都讲了些什么,在脑子里过上一遍。”
公公最后说了一句:“记住,不想做官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想发财的官也不是好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