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8章 娘娘不用怕,有我呢

  历史,惊人的相似。
  吴亮真是一个猪队友。
  当年李三才和顾宪成为了阻止王锡爵复出,私下密信往来,称大学士赵志皋和沈一贯是木偶,张位和朱赓是婴儿辈。
  而李三才身为王锡爵的学生,却偷偷修改了老师给皇帝的密信,然后抄录泄露给言官,最终导致王锡爵复出无望。
  如今,吴亮重演了这一幕。不过,他不是故意的。
  实在是大佬顾宪成写的这两封信文辞华丽,有理有据,乃世间不可多得文章,吴亮认为只要把这两封信登在朝报上,定使舆论立转。
  他却浑然忘记,顾宪成只是布衣,他的信件如何能登上大明朝廷的邸报上!
  “无量天尊,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啊!”
  良臣知道此事,也是笑的肚疼。
  吴亮此举就好比把良臣前世网络作者傲骨大大的小说搬到人民日报发表,这是犯严重政治错误的,也是极度的政治不正确。
  事态发展不是小好,而是大好。
  原本良臣只是想扳倒李三才,现在倒好,顾宪成也跳进屎坑了。
  吴亮,无亮也。
  ……..
  顾宪成顶不住了。
  因为他的黑历史都被发掘出来了。
  昆党中人、御史徐兆魁在奏疏上攻击顾宪成,称浒墅有条小河,东林党占用其税收作为书院的费用。
  税使来检查,东林就以文书招请,假使税使没有应邀前往,也必定给予丰厚的报酬;讲学所至,仆人随从如云,县令命令馆舍予以供应,没有二百金办不到;聚会时必定谈论时事,郡邑做事偶然与他们意见不同,必令郡邑改正;同时收受贿赂。
  否定李三才,还不致于全盘否定东林党。
  毕竟,李三才虽是党内智囊,也是创党钱主,可名义上东林党的领袖是顾宪成。
  因而,顾宪成是不能有一丁点黑迹的。
  否定了他,就是否定全部东林党。
  十万火急,东林上下迅速展开。
  光禄丞吴炯上奏为顾宪成辩白说:“顾宪成送信救李三才,是有些出格,我曾责怪他,顾宪成也后悔。现在顾宪成被诬告,天下将因此作为讲学的惩戒,闭口不谈孔、孟之道,国家正气从此而耗减,不是小事情啊!”
  奏疏递进通政司后,万历看了。
  最近外朝所有奏疏,万历一反常态,全都看了。
  只是,皇帝没有任何表态,攻击顾宪成和李三才的不予置评,援救他们为他们辩护的也不发表意见。
  就是看,看完命内侍打包送进文书房。
  对于来南苑看他魏公公练兵,并顺便通报下倒李风波最新情况的李永贞,良臣说了这么一句:“皇爷不是坐山观虎斗,而是有所明示的。李公公要知道,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啊……今次风波,我们只要弄明白谁主谁次就行。”
  李永贞深以为然,回京向金忠密禀之后,又各自拜访五党中人。第二天,又是数十道弹章飞进宫城。
  这一次,所有弹章都是直攻顾宪成干政的。
  顾宪成终于害怕了。
  他知道,这一次比十七年前更严重。
  万历二十一年的京察,身为吏部考功郎中的顾宪成伙同尚书孙籥,将所有和他们意见相左的官员全部罢黜。美其名曰“涤荡朝政”。
  不久之后,首辅王锡爵年老引退,万历命吏部根据品望推选六七位能够胜任首辅之职的官员听候点用。
  顾宪成拟了七人名单上报,请万历亲裁。
  结果把万历气的要吐血,因为这七人名单上全是万历厌恶的人。
  于是,一道圣旨,顾宪成削去官籍,遣送回家。
  如今十七年过去,皇帝对他顾宪成肯定记忆犹新,一个不慎,他顾宪成很有可能将自己一手创建的东林党拖入万劫不复之地。
  关键时候,李三才围魏救赵了。
  那个魏不是别人,是他自己。
  李三才上疏请求皇帝派中官调查自己盗取皇陵木之事。
  意在将矛头从顾宪成身上转回自己。
  这也是此次事件的着火点。
  李三才没办法,此策也是不得已,事态发展到这个地步,他和顾宪成只能保一个。
  显然,他必须牺牲自己。
  毕竟,有东林在,他退了可以东山再起。
  没有东林,就万事皆休。
  李三才的奏疏进宫后,皇帝却还是没反应,并没有派中官调查。
  然而,皇帝越是没反应,李三才越是惶惶不安,天天呆在家里连府门都不敢出。
  叶向高见这样不行,于是出面上书皇帝,称李三才盗木实有罪,其亦已闭目在家听侯处置。为朝政考虑,陛下应立即定下他的去留问题,而不是任由外朝科道相争,致使人心不定。
  独相也是“舍车保帅”了。
  利害关系,福清相公心明着。
  没想到,万历却没理这位首辅独相,对他的上书不闻不问,就是不说要如何处置李三才。
  这一下,都是没了主意。
  良臣知道这个情况,心里也很诧异,难道万历想借这个机会真的把东林一锅端了?
  想想不现实,万历真有这个本事,也不致于躲在深宫一辈子了。
  叶向高也不是吃素的,东林眼下占据朝堂六成势力,怎么也不可能叫被他们欺了一辈子的皇帝给打个反杀吧。
  也许,万历也在平衡。
  真的解决了东林,于万历而言其实也不是好事。
  朝政还是要平衡的,不用东林就得用五党。
  不管哪个党,和他皇帝都不是一伙啊。
  要说贴心,还得是家奴。
  在回京向张诚汇报练兵及出海准备进展时,良臣侧敲打探了下。
  “朝中的大事,你管的什么劲?老老实实把兵练好,赶紧南下,不然,皇爷饶得了你,咱家都不饶你!”张诚没好气的斥了良臣一通。
  良臣忙舔笑道:“小的刚把人手招募好,一切都顺着咧,顶多再有一月,小的就能南下出海了。”
  “嗯。”
  张诚微哼一声,继而眉头微皱,盯着良臣,“你什么时候和御马监扯在一块了,咱家告诉你,刘吉祥可不是什么好人。”
  “公公这话说的,小的这不也是没办法嘛。”良臣一脸委屈,“要钱没有,要人没有,皇爷和公公却天天催,小的总得找人把事办下去啊。这不刘公公对海事有些想法,小的想着能有人支持总比一无所有的好,便请刘公公给帮忙弄了营地,挂了个营头……”
  张诚不等他说完,就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行了,没事就回吧。”
  见状,良臣知道张诚对这件事肯定已是清楚,就是不知他和刘吉祥是否达成什么交易。
  临走时,张诚随口交待他一声:“贵妃娘娘生了毒疮,宫里没法治,你且帮着看看有什么良医良方。若有的话,赶紧报给咱家。”
  喔?
  良臣眼一亮:娘娘得痔疮了?
  得痔疮,不用怕,有良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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