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8章 一文钱都记账
孙承宗会不会下水,跑南苑帮他小魏公公指点一二,良臣心中说不准。
兴趣归兴趣,孙承宗再是喜欢练兵,阵营立场这个还是很大的障碍。
翰林院编修,那可是读书人中的骄傲,清流显贵,孙承宗是否能越过心中的坎,跟他小魏公公勾搭在一起组成兴趣互助小组,真是个未知数。
正所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良臣也想的开,孙大学士能和他同桌最好,不能同桌也无妨。
毕竟,强扭的瓜不甜,他魏公公总不能死皮赖脸跪求帝师和他手拉手吧。
留下一句肯定的话后,也不管孙承宗如何想,直奔南海子去了。
上次去过南海子,这回再去也是轻车熟路了。
一路疾驰,中途歇马两次,过了大红门,终是看到南海子密布的水草。
见了守卫,递上腰牌,不一会就被引领入内。
武骧右卫监军、提督南海子太监王永寿没出门,事实上这位胖胖的王公公一直在等着良臣。
正如宫城中的皇爷屡次催问司礼秉笔张诚一般,王永寿的顶头上司御马监的提督太监刘吉祥也在催问他。
为了圆上督公数十年的出海梦,加之这次是御马监给出的钱,所以王永寿很认真的投入进了新营选址和人员安排这两件事上。
新营地址安排在南苑东北靠近长城的草料场,之所以选在那里,一来那是人烟稀少,地方大;二来也是保密。
人员安排上,王永寿给选了两个坐营官,一个就是那日和魏良臣赛过马的军官曹文耀,一个则是武骧右卫营的百户伍福铭。
有坐营官自然得有坐营太监,王永寿自身就是御马监派驻武骧右卫的坐营太监,这坐营太监起的是监军作用。
不过,新营的坐营太监肯定是魏良臣了,这一点不需另外安排。倘御马监这边真给新营另派太监,海事当事人魏良臣也不可能答应。
除了两个坐营官,王永寿又选了一百名精锐军士,都是身家清白,世代在营的子弟。无论是身体素质还是军事本领,都是十分优秀的。
营地和人员都好说,只是,如何给这个临时挂靠的新营命名,却是难倒了王永寿。
武骧右卫可是禁军精锐,有着光荣历史的。
同勇士营一样,腾骧四卫也是从各地卫所选精壮之士,以及从蒙古逃回来的汉人青壮。这支禁军不属亲军指挥使司所辖上十二卫,但地位高于上十二卫。
可以说,腾骧四卫是禁兵中的禁兵,并且,他们是直接担任宫城宿卫的禁兵,叫更番上直。
历史上,腾骧四卫也是有着赫赫战功的,创建之初随成祖皇帝征伐蒙古就不说了,单是土木之变后发生的北京保卫战,因为主力京军三大营尽陷,所以腾骧四卫充当了主力,在战斗最激烈的西直门和彰义门和瓦剌骑兵进行了殊死较量。不但如此,腾骧四卫也是北京保卫战中敢于主动出击瓦剌军的精锐。
正德年间,腾骧四卫和勇士营一起由皇帝直接指挥,参与了应州大战。此役,仅腾骧四卫就斩首两千余,更直接护卫皇帝本人砍了一个蒙古鞑子首级。之后又南下参与平定宁王造反。
除了敢于战斗,腾骧四卫也在护卫皇室立下功勋。
天顺年间,司礼太监曹吉祥和其养子曹钦发动兵变,兵变主力是东厂所辖的黑旗箭队,以归化蒙古兵为主。平定兵变,击杀二曹的就是朕骧四卫和旗军。
当时深夜,京中大变,诸营无有敢动,独腾骧四卫受大学士号召紧急入城平叛,事后得赐“选锋”二语。
此后百年多,腾骧四卫虽未参加大的战事,但也经常不定期派兵至边关连值,十多年前的援朝之役就有一营兵随战。
大多数时候,腾骧四卫都是轮流守卫宫城。因此,突然间设一新营,人员还是招募而来,哪怕刘吉祥热于出海,极力促成,也得慎重。
显然,由魏良臣招来的这一营兵是不可能入宫轮值的,按刘吉祥的意思,大致是兵训好之后直接开拨南下。等魏良臣的海事办起来,有了收益之后,再作计较。
这一营兵的兵额倒是好解决,腾骧四卫初创时每卫就有兵五千六百名,正德年间扩为六千五百人。不过现在四卫无论哪一卫,都不可能有这么多兵。实际上,各卫缺额都在两千人左右。
所以,缺额部分就是新营的编制。
编制也是按卫所编制,除了武骧右卫调拨人员有实际官职,新营其余各官各兵均为临时差遣。
王永寿上报至御马监的名号是刘吉祥认可的,这一营兵的名号是武骧右卫后营旗军。
这是官面上的,私下里刘吉祥和王永寿则称为海营。
见到魏良臣,王永寿很高兴,可见其并没有带兵过来,不由疑惑。
良臣将自己选兵办法大致说了,王永寿听着新鲜,也觉有道理。
二人闲话一阵,王永寿就带着良臣去长城下看营地。
营地是王永寿组织马户和军士搭建的,占地有四十来亩,大小营房两百余间,设有马厩,校场,军械库,粮仓。
除了几间建筑是砖瓦,其余都是用木头搭建的,一些地方还是用土垒的。
对此,良臣倒不计较,因为他知道这营地只是临时的。
凡是军营应该配置的东西,王永寿都给办到了,甚至还先期拨来了一批军粮。
良臣左看右看,满意之下,从怀中摸出一叠厚厚的单子递给了王永寿,道:“王公公,这是招兵开支,您看下,没有问题的话就报于刘督公吧。”
王永寿接过单子一看,嗯?花了两万多两?
当即就是心疼的腮帮子猛抽,却又说不出什么,只得收起账单,笑道:“该花的还是要花的,只要这钱花在刃上,那便值。”
“王公公放心,我办事最是分明,一文钱都是要记账的。否则,岂不是蒙骗公公和刘督公?”良臣态度很端正。
因天色已黑,没法子赶回城,良臣便在营地歇了。
次日天未亮,就匆匆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