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

  肖丽在黑板上写上“华峰”两个字,在上面画了个圈圈:“此人身体里现在靠阴阳笔的最后一份生气维系性命,但一直不醒,如果死去还好,不死,一直耗着,直到颖珊出事,与此同时,乔宇接受了其儿子华北阳的委托,调查父亲出事之谜,到你了,小子。”
  乔宇取代肖丽的位置,说道:“华北阳父亲的别墅前后栽桑种柳,已经很不吉利,最要命的是屋里的高处藏着用龟血钉钉住的死公鸡,让人破了气运,而他父亲出事前曾经七出车祸,在车祸发生地点,我们发现了有人铺设鬼道,现场发现礞石粉。”
  “明显有人恶意引鬼过去让华北阳父亲看到。可是他父亲命大,一来位置特别,二来有生气护体,连逃七劫,可惜,我们能想到的,对方也想到了,他的目标不是现在取他性命,而是乱心。”乔宇说道:“为了让华父更失神一些,有了高空抛物的事情,接连多次差点被高空扔下来的东西砸到,这让华北阳父亲更加害怕,恐惧。”
  “失魂落魄的华父终于在一次室内攀岩时发生意外,坠落后成了现在的样子,已经深度昏迷三个月。”乔宇说道:“既然与阴阳术有关,最先怀疑的是华先生最相信的风水先生老曾,但就在今天,我们发现老曾已死,而且魂魄全消,结合各方面证据来看,他是自杀的,但是,还有两点可能与事件有关,一是华北阳书房的木料香气,二是我在老曾房门上发现的头发。”
  提到木料香气,乔宇“啊”了一声,拍着自己的脑袋说道:“唉呀,忘记交给童警官了。”
  “我去吧。”燕南说道。
  燕南帮送木料碎末给童警官进行化验,另外那根花白的长发摆在桌上:“长度齐肩,公寓一楼四户,另有负责清扫的清洁工每天出现。”
  “头发的主人是否与老曾有关,暂时不知,现在就这么多线索。”乔宇说道。
  “这位老先生真是,一大把年纪了还整出这种事,最后一股生气了!“肖丽气不打一处来:”怎么这么麻烦。“扫到白颖珊的脸,肖丽赶紧安慰道:“你放心,我们一定想办法搞定。”
  “这边很麻烦,要命的是已经有鬼蠢蠢欲动想要夺走阴阳笔。”乔宇的话犹如当头棒喝:“我和颖珊暂时解决了,但是难保接下来不会有进一步行动,巫咸说得对,要换取最终的安宁只有一个办法——毁掉阴阳书。”
  “连他和黄帝都只能封印的阴阳书,我们能怎么办?”黄轩一语中的。
  乔宇面色突然上了绯色,肖丽猫着腰看过去,突然捏着黄轩的脸蛋:“说,你还瞒着什么?”
  “没,真没有。”乔宇说道:“巫咸将自己最后一抹生气封印在阴阳书里,心情好的时候冒了泡,和我说了一堆有的没有的,至于将来怎么毁掉阴阳书,只提示了一句话而已,关于我和颖珊的孩子……呜啊。”
  白颖珊一记重拳打向乔宇绵软的肚子,乔宇“噗”地往外喷了好多口水,无辜地看着白颖珊:“为什么打我?”
  “胡乱编造,罪加一等。”白颖珊冷冰冰地说道:“巫咸,你说的是十巫之首的巫咸?”
  乔宇的鼻血飙出来,他哭笑不得:“我发誓,他的确提到咱们的孩子,阴阳书也听到了,你可以问它,想毁了阴阳书,我们的孩子出生之后自有契机,原话就是这样,我发誓!”
  他的声音既坚定又委屈,白颖珊半信半疑,终于掏出纸巾给他擦鼻血:“我打肚子,为什么鼻子出血?”
  “我体内三股气,你刚才的拳头又重又狠,瞬间错乱,直接上行到鼻子间,”乔宇说道:“言归正转吧,咱们必须拿到最后一股生气,黄轩,你有什么想法?”
  “你刚才无视了三个人,华北阳的生母和后母、妹妹,这三个人在其中是什么角色?”黄轩说道:“从动机来看,华北阳的生母也有复仇动机,丈夫背叛,不是吗?”
  “大洗牌,看看这张照片。”乔宇将风水师傅背上的刺青照片掏出来,黄轩不禁乐了:“同一个刺青师傅,帝都会纹这种图案的只有一个人。”
  第888章 刺青师,痛无感
  燕南将木屑沫送给童磊后返回工作室,工作室里已经空无一人,只有客厅的黑板醒目,上面写着一行字——我们去了刺青王那。
  刺青是用针沾墨水在身上一针一针把图案刺上去,图案多以社会风气较重的兵将、龙虎为主,因为刺青只有黑色,时间长了颜色会发蓝发青,所以才叫刺青。
  这技术发展到今天,产生了彩色刺激,实虚结实,不同的刺青师技术水平不一样,可做的图案也不一样,刚才照片中的獠牙龙头,是一名叫叶圣的刺青师首创,黄轩认识他还有些故事可讲,这个刺青师以前是一名颇有潜力的画家,曾把画作放在黄轩的画廊里代为出售。
  画刚卖出去,就收到叶圣转行当刺青师的消息,黄轩还为之扼腕许久,叶圣对色彩和结构的把握极有天赋,结果证明有天赋者干哪行都能成为佼佼者,入行不过两年时间,因为能做的图案复杂,结构精巧,一时扬名,后来因为参加海外某刺青比赛,居然打败了众多海外刺青能手一举夺冠,由此成为名符其实的刺青王。
  叶圣的工作室在地下室,足有一百五十多平方米,工作室与生活结合,再次见到黄轩,两人大力拥抱,当年叶圣的画没有画廊愿意接收,只有黄轩敞开了大门。
  与工作室一墙之隔的大床上,一名浓妆艳抹的女子裹着浴巾,有气无力地瘫软在那里,脸上带着满足的表情……
  叶圣看着照片,肯定道:“没错,是我的手笔,黄轩应该认得,这是我曾经的画作。”
  黄轩点头,叶圣说道:“图案很酷,而且百分百原创,但是,迄今为止只有一个人忍住痛苦纹过这个图案。”
  这倒让他们意外了,叶圣解释道:“图案的面积看似不大,但结构复杂,光两颗獠牙就要弄一个多小时,龙首部分更不用说,龙角与鳞片很细致,一天时间我只能勉强做完,对承受的人来说,是整整一天的痛苦,别说什么打了麻药不痛,只是没那么痛而已。”
  乔宇的头皮发麻,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他就不能理解有些人为什么虐待自己的皮肤。
  “来的人我不问姓名。”叶圣说道:“只留电话,留个姓氏就成,那人姓曾,给他纹身的时候我只有一个想法,这家伙不像活人,真不知道疼?别人再能忍,也会大汗淋漓,拳头捏得紧紧地,或是掐自己的肉,他倒好,从头到尾大气没喘一声,汗没出来一滴。”
  白颖珊似乎看到一名相貌平平的男子坐在器具台边,露着半边肩膀,面无表情,甚至有些气定神闲……
  “那家伙身上有一股香料的味道,像檀香木,但是……”叶圣说道:“更浓郁一些,闻着让人不舒服。”
  白颖珊默然联想到华北阳父亲书房的檀木香,老曾身上也有!
  叶圣说道:“除此之外就再没有其它异常了,一个能忍这种痛苦的人,做出什么事情都不会奇怪,如果他专心地做某件事情,一定会做到极致。”
  “也许他不是能忍痛。”乔宇说道:“我知道有一种人与常人不一样,他们可以忍受任何痛苦,因为——他们没有痛感。”
  “cipa,先天性痛觉不敏感合并无汗症,是一种先天性疾病,患者无法感觉到痛苦和冷热。此外,他们也无法排汗,体温容易过高。由于感觉不到痛苦,患者经常弄伤自己,即使揉眼睛或者嚼口香糖也会导致严重感染。”隔壁传来一个女声,清晰地说道:“无痛感症患者通常活不过25岁,主要原因是体温过高导致的并发症。
  “她是医生。”叶圣补充道。
  他连名字也不介绍,想来不是正牌女友,黄轩提高了声音道谢,墙那边却没有回应,黄轩便告辞,走的时候问道:“你不问我为什么打听这个人吗?”
  “来我这里的人,人人都有故事,”叶圣耸耸肩:“如果好奇心太重,会有听不完的故事,影响工作,有空再来。”
  一行人步出刺青工作室,冷风刮过来,街上人少路宽,车子也没几辆,不过再过几天功夫,街上会重新恢复熙熙攘攘的模样,这份清静享受不了多久。
  黄轩联系官晶晶,马上调了老曾的病历档案,叶圣女伴说得没错,cipa,那位风水先生感受不到痛,所以浑身上下不少伤痕,乔宇为自己的小机智点了三十二个赞,心中也疑惑,虽然是无痛症患者,在他临死前的一刻,能够感受到痛苦吗?
  此时,官晶晶的手碰到鼠标,另一份档案也出来,为了合作,曾与医院建立了共通机制,允许一部分档案共连,官晶晶咦了一声:“还有人患有这种病症。”
  正准备挂电话的黄轩顺口说道:“谁?”
  “许佩文,丈夫华峰,儿子华北阳。”官晶晶说道:“两人是同一名主治医生。”
  黄轩如哽在喉,默默地挂了电话:“一直藏在暗处的人终于浮出水面。”
  华北阳的母亲行动不便,在华家的另一处住处居住,白颖珊和肖丽上门拜访,女人对女人说话总是方便些,更容易让对方打开心声。
  华太太对陌生访客的到来始终有些戒心,直到确认白颖珊是华北阳的同学后才放松了一些,她坐在轮椅上,由一名保姆照顾,腿上盖着毛毯,听说是来调查的,华太太不禁埋怨一同前来的华北阳:“北阳,你应该和我商量再说。”
  “妈,家里出现那么奇怪的东西,不觉得奇怪吗?”华北阳说道:“还有,爸最相信的大师老曾死了。”
  华太太的手抖了一下,一脸疑惑:“你说什么?”
  “老曾死了,自己吊死,已经认定为自杀。”华北阳说道:“大概半个月前,只是尸体刚刚被发现。”
  华太太手里原本握着一串佛珠,突然掉在地上,身子下意识地往后仰,白颖珊看得清清楚楚,掩盖在毛毯下的双腿在微微颤抖……
  第889章 惧,牺牲者
  华北阳仍不知道母亲与老曾是病友,愤怒道:“妈,您怎么还伤心起来了,那家伙糊弄爸这么久,是遭了报应,活该!”
  华太太低下头,在她低头的一刻,白颖珊扫到她的发顶,内里有些许白发,但看外面的头发漆黑无比,一定是染了发,想到乔宇捡到的花白长发,白颖珊留意了一下华太太的头发,虽然是盘起的,但若是放下来,刚好到肩上。
  她心中一激突,没来得及说话,华太太便对小保姆说道:“你回房里休息一会吧。”
  小保姆倒是尽职,大过年也没有回家,她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怯怯地低头拐进斜对面的房间,等门关上,华太太伸手道:“两位喝茶。”
  “老曾其实是我介绍给他的。”华太太率先打开了话茬:“老曾是我的病友,我们都患有无痛感症,感受不到疼痛,同一位医生治疗,但是,这种病是无解的,第一次知道自己有这种病是六岁时,将手放进火里居然没有感觉,险些废掉一只手。”
  华太太手上原本戴着手套,取下右手的手套,手背上一大片疤痕:“这是那时候留下来的,永恒的纪念。”
  “我相信老曾,他不会害人。”华太太说道:“他会准备食粮给路边的野狗,周末去福利院看望被抛弃的孩子,是个善心人,他一不图财,二不图利,害死北峰没好处,虽然他的确会一些阴阳法术,看房子风水,但,总之不可能。”
  “妈,他自杀了,根本是畏罪自杀吧?”华北阳说道:“您为什么一直替他说话?”
  华太太摇摇头:“北阳,事情不是表面上看上去的那样,太理所当然,不觉得太单纯了吗?妈怎么教你的,看最真实的一面。”
  “妈,您和老曾是病友的事也没有告诉过我。”华北阳委屈地说道。
  “大家一起看病,有什么可说的。”华太太扬扬手,手背上一道红线让白颖珊格外注目,她用腿碰了下肖丽,接到对方的眼神,肖丽心领神会站起来:“华太太,能借用一下洗手间吗?”
  洗手间的门开了又关,华太太看看儿子,语气终于软一些:“就算老曾有问题,他现在已经死了,你爸依然躺在病床上人事不醒,对他一点益处也没有,北阳,不用再麻烦他们去查了,有这时间,不如多陪在你爸身边。”
  “我付过钱了。”华北阳还想争辨,白颖珊说道:“北阳,我们该走了。”
  肖丽闻言,急匆匆地从洗手间出来,两人先告别,只等她们一走,华太太突然拽住了儿子的手:“北阳,你一定要听我说接下来的话……”
  回到楼下的车子里,肖丽比划了一个“ok”,黄轩掏出一个机器,上面吊着一个耳机,此时赶紧打开扩音器,里面先是传来嗡嗡嗡的声音,信号稳定后,传出说话的声音……
  肖丽去洗手间的目的一目了然,她得意地双手抱在胸前:“干得漂亮吗?”
  “嘘。”众人一起手指放在嘴边,刚才还兴致勃勃的肖丽悻悻然地放下双臂,一起聆听母子俩的对话。
  “北阳,妈只能告诉你,你曾叔用自己的性命在帮助我们。”华太太焦急地说道:“你千万别再节外生枝,刚才的那些人,马上断绝与他们的联系。”
  “妈,您在说什么啊?”华北阳说道:“难道您早知道老曾的死?你在盘算什么?”
  “小芳是你曾叔的女儿,你曾叔和我原本活不过二十五岁,但是,托他的福我们挺到了现在。”华太太说道:“我和你曾叔其实是从小青梅竹马的好朋友,打小就认识。”
  这句话落音后,迟迟没有听到华北阳的声音,想见他受到了极大的冲击,连说话也困难!
  “为,为什么。”华北阳的声音像挤出来的一般:“为什么瞒着我和爸,爸也不知道吧?保姆小芳也是曾叔的女儿,也是熟人,妈,您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车里的空气似凝结了一般,白颖珊喉中涌动,莫名地感受到华北阳的情绪,曾几何时,自己也问过同样的问题,对姑姑,对父亲,对母亲,还有哥哥……
  “北阳,你曾叔是为了救我才这样做的。”华太太说道:“他把自己的命续给了我,还有你爸的命,他是为了我才对你爸下手的。”
  华北阳一时头晕,实在不解:“你们到底做了什么?!”
  “果然还是老曾,这人真是绝了。”乔宇第一次遇上幕后黑手还未出场已经挂掉的场面,心里又惊又怒,惊的是事实如此,怒的是自己晚了一步,燕南看着他,伸手放在嘴边,示意他安静,被嫌弃的乔宇扁扁嘴,闭口听对话。
  “我和你曾叔自小一起相识,十五岁那年因为各自家庭的原因分开。”华太太说道:“没想到这一别,就是二十年,再遇上他的时候,我们已经各自成家,但他的命不好,太太早逝,留下一个女儿,他学了一些风水术术,靠给有钱人看风水为生,我见他经济条件不好,就把他介绍给你爸,没想到你爸对他十分信服,但是,我们隐瞒了以前就认识的事实。”
  “为什么?”华北阳毕竟是成年男性了,突然明白过来,十五岁正是情窦初开时,“你们是彼此的初恋?”
  “那时候的感情纯粹,没有掺杂任何多余的东西,彼此喜欢,上课会传纸条,下课害怕同学笑话,他骑着自行车先到离学校远一些的巷道里等我,然后一起回家,有好吃的,会给对方留下一份,找机会塞给对方,不谈未来,连牵手也没有过,单纯地想对对方好而已,恰恰因为这个原因,我们一直保留着当初的初心。但只是心而已。”
  这一下子,又没有声音了,也罢,让华北阳如何接受母亲内心保有的纯真对象并不是父亲?
  “北阳。”华太太说道:“一个人不求回报,肯为另一个人牺牲,这难道不是爱?”
  第890章 青梅竹马,窃听
  华北阳的声音透着无奈:“柏拉图?理性的纯洁的爱。”
  “对,”华太太说道:“二十年后重逢,发现彼此还患有病症,但我们不约而同地熬过来了,没有早死,大难不死的幸福让我们心有戚戚,但马上面临新的困难,我们熬过了二十五岁,怎么熬过三十五岁,四十五岁?”
  车里的空气凝固了,只余机器的滋滋声,沉默,又是沉默,华太太的声音担忧地响起:“北阳,你不要这样,不要吓妈。”
  “我是你们的亲生儿子吗?”华北阳的思绪已经让狗血剧情充斥,他已然哭笑不得:“你直接告诉我吧,我和小芳其实是同父异母的兄妹。”
  “你……”华太太哭笑不得:“别乱想,你是我和你爸的孩子,我重新遇上你曾叔的时候,你已经出生了。”
  “呼。”这一声轻松的呼气声清晰地传来,华北阳说道:“还好。”
  华太太继续说道:“我这条腿本来不应该瘸,可我感觉不到疼痛,因此耽误了去医院的时机,生生地毁了自己,我的性情越来越暴躁,你父亲终于对我起了离心,他原本不是个花心的男人,是我,亲手把他推到了一边,看着我这种情形,你曾叔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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