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各有绸缪(二)
“怎么,尔等可是怕了么,嗯?”
恰如赵文振需要用智商碾压来收服两名副将一般,慕容显德也同样需要外来的强大压力来整合手下这帮乌合之众,正是出自此等考虑,此时此刻,他不单不急着安抚众将们,反倒是满脸不屑之色地吭哧了一嗓子。
“……”
众将们倒是想说不怕,只是这话么,他们自己都不信,没见如今军中的第一勇将阿尼玛卿一听到唐军主将是赵彦之时,脸色可是不自觉地都白了。
“呵。都怕了吧?确实,赵彦小儿勇冠三军,若是阵前单挑对决,不说尔等。本王同样不敢与战,然,战阵之道,又岂在单挑对决,那赵彦小儿勇归勇,却也不过只是匹夫之勇而已,某自有妙策可取其首级!”
借赵彦之名打击众将们不过只是种激励手段而已,慕容显德自然不会任由士气就这么颓然了去。一通先扬后抑的话语一出,很快便令叛军众将们全都为之精神一振,目光全都齐刷刷地聚焦在了慕容显德的身上,可却无人出言附和,很显然,众将们的信心显然还是不太足。
“诸位若是不信,本王可以跟诸位打个赌,明天日出前,伏俟城外城必将在本王的掌控之中!”
慕容显德显然早有绸缪,并未在意众将们的沉默以对,但见其自信地一笑之余,朗声便提出了个赌约。
“嗡……”
一听慕容显德这般说法,帐中众将们立马便轰然乱议开了,没旁的,概因大军围困伏俟城已是五十余日了,可却从不曾发起过攻城战,在此期间,城中的守军可是没少趁机加固城防,在此情形下,要想在一夜间拿下伏俟城的外城又谈何容易。
“诸公放心,本王无须诸公率部死拼,但消我鲜卑一族五千勇士便足可破城而入,诸公若是不信,且就拭目以待好了。”
慕容显德并未再多言解释。也不曾谈及具体的赌注,仅仅只是自信地表态了一番之后,便即将众将们全都打发了开去……
卯时将至,正是一天中最黑暗的时辰,伏俟城中早已是一派的死寂,唯有内外城墙上还燃着些火把,空旷的街道上,一小队唐军巡哨无精打采地在西大街上来回巡视着,拖沓的脚步声凌乱而又无序,这也不奇怪,伏俟城被围已经五十余日了,城中连同民壮在内。可战之兵不足四千之数,而城外糜集的贼军早已超过了七万,在援军遥遥无期的情况下,谁也不晓得这城究竟还能守多久,士气能高昂才真是怪事了的。
于战时,士气低迷无疑很是致命,这不,那一小队巡哨所谓的巡视完全就只是在敷衍而已,浑然不曾去查看两旁空着的石屋,自然也就不曾察觉到离西门只有百米不到处的一栋院子中,正有一名名黑衣人从位于杂物间的地道口处鱼贯而出。
黑衣人涌出的速度很快,短短两刻钟不到的时间而已。不算宽绰的院子里便已挤着两百余人,眼瞅着后来者再难有下脚之处,为首一名身材魁梧的壮汉自是不打算再多迁延了,只见其扬手一挥,便即推门而出,率部向城门方向狂冲了过去。
“敌袭、敌袭……”
众黑衣人们这么一冲将起来,声势自是不小,在城门洞附近值守的一小队唐军士兵立马便被惊动了。刹那间,告急的呼喝声便已狂响成了一片,可那又能如何呢,措不及防之下,守城的唐军将士们压根儿就来不及集结,饶是守门将士拼死抵挡,依旧无法拦阻住黑衣人的狂猛攻杀,很快便被斩杀一空。
“全军出击!”
随着一阵刺耳的摩擦声响起中,伏俟城西门已被众黑衣人们从内里推了开来,一见及此,早已率部潜伏到了离城一里开外处的慕容显德大喜过望之外,也自不敢有丝毫的迁延。但听其一声狂吼间,五千鲜卑族骑兵便已轰然而动,有若潮水般向敞开着的城门狂冲了过去。
城中的唐军本来兵就少,还分散在各处。骤然遇袭之下,可谓是几无反手之力,前后也就只半个时辰而已,外城四门皆先后失守。各部损失惨重,唯有邓横见机得快,领着八百余残兵逃进了内城。
“万岁,万岁,万岁……”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照耀到西城头上时,一身黄金锁子甲的慕容显德缓缓从城门洞中策马而出,那等轩昂的样子顿时便惹得各部族将士们情不自禁地便高呼了起来。
“呼……”
面对着众将士们自发的山呼万岁,慕容显德仅仅只是暗自长出了口大气,却并未有多的言语,概因此时此刻他已无须再多说些什么了,只消能借着这么股大势一举击败赵文振所部,吐谷浑必将再度崛起,而他就将是新的国主……
“报,禀大帅,不好了。贼军夜袭,我伏俟城外城已失,邓将军率部退守内城,敌众我寡,恐已难持久了!”
八月十一日,赵文振率部兵进金银滩已有六日,军行颇速,前锋已逼近了牛心堆。时近午,就在赵文振准备下令全军就地修整之际,却见一名浑身狼藉不堪的唐军校尉从西面疾驰而来,直抵赵文振马前,这才一个滚鞍下了马背,单膝一点地,面色惶急不已地禀报了一句道。
“哦?何时的事?”
这一听慕容显德居然先行攻破了伏俟城,赵文振的眉头不自觉地便是微微一皱。
“就在四日前的凌晨,末将王宁,本是东门守将,闻知西门遭敌袭破后,本欲率部退守内城,不料半路遇敌截击,寡不敌众,不得已,只能率部拼死突围,一路激战下来,部众散失殆尽,唯末将单骑得脱。”
听得赵文振有问,那名唐军校尉自是不敢有丝毫的迁延,紧着便将他所知的战况道了出来。
“原来如此,某知道了,来人,带王校尉下去休息。”
赵文振皱眉思忖了片刻之后,便已猜到了慕容显德此举的用意之所在,但并未多言,仅仅只是语调淡然地吩咐了一声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