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康熙微微一笑,瞥了眼这个一向快人快语、活泼直率的十四阿哥,爽快的说道:“若论名家书画,家里多的是。你若是有心好好习字,找几个给你也无妨。只是凡事需持之以恒,且不可三心二意、半途而废。”
胤祯闻言大喜过望,连声保证道:“儿子谢阿玛教诲!今后一定好好练字,必不会让阿玛失望的!”
康熙浅笑着点了点头,也不再与胤禛兄弟继续多言,反而径直走到年兮兰身旁,将五个铜板递给那位卖冰糖葫芦的老者,随后又递给他十两银子,温和的说道:“五个铜板,是买冰糖葫芦的银钱,这十两银子,是给你的赏银。你的冰糖葫芦做的很好,这是你应得的,你也不必惶恐不安。”
康熙此时虽然穿着一身便服,然而由于久居上位、惯常发号施令的缘故,身上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尊贵气度,因此见康熙递来十两银子作为打赏,那位老者连忙伸出颤抖的手接了过来,心中欢喜不已,由衷的感叹道:“这位大爷一看就是心疼女儿的好父亲。但是,毕竟女大不中留!既然女儿已经成了亲,嫁了人,也便是女婿家的人了。大爷也该让女婿付钱才是。”老者一边说,一边还有意无意的向胤禛兄弟望去,心中暗自猜测着不知道这两位气度不凡的贵人中哪一位是面前这位美若天仙的夫人的夫君。
此言一出,不仅康熙与年兮兰呆愣当场,就是不远处的胤禛兄弟也如遭雷击,僵直了身子不知该如何反应。
康熙瞥了眼年兮兰娇若鲜花的绝色容颜,又转头看了看两个正当壮年、高壮挺拔的儿子们,心中忽然涌起一股酸涩与懊恼,第一次觉得自己与豆蔻年华的年兮兰相配,的确是有些委屈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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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兮兰愕然半晌,终于回过神来,紧张不安的望着康熙,生怕康熙生她的气。
年兮兰心念电转,此时竟也顾不上脸红,轻轻拉住康熙的袖口,缓缓摇晃道:“多谢老爷买糖葫芦给妾身,妾身很是欢喜。”
老人家闻言大惊失色,惶恐不安的望着康熙与年兮兰,窘红了一张黝黑的脸颊,摆着手连连道歉道:“在下真是有眼无珠,居然没有看出这位容貌美丽的夫人,竟然便是大爷的妻妾。在下刚刚口无遮拦说错了话,还望大爷与夫人海涵。”
康熙与年兮兰相处这些时日,早已熟识年兮兰的脾气秉性。此时见她忐忑不安地望着自己,康熙心里便明白,年兮兰这是在向他道歉。
康熙望着年兮兰惶恐不安的模样,心里忽然便很怜惜,不禁暗想那个小丫头又有什么错?她不过是生的比自己晚些。然而,人何时生、何时死,又岂是自己可以随意选择的?
康熙想到此处,安抚的拍了拍年兮兰的手背,对她温和一笑,柔声道:“无事,莫怕。”
见康熙脸色尚算温和,年兮兰心中总算安定了一些。再想起老者先前的误会,却不敢去看胤禛一眼,心里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虽然年兮兰对胤禛心中仍有怨恨,但如今却更害怕此事影响到腹中的孩子们。
尽管康熙的脸色已经比适才缓和了许多,却仍将憨厚的老人家吓得浑身发抖。
老人家不安地将赏银交还给康熙,颤抖着声音说道:“在下刚刚鲁莽说错了话,大爷和夫人不怪罪已是万幸,实在不敢再要大爷的赏钱,还请大爷将赏银收回。”
听闻老者所言,康熙顿时郁闷无比。康熙心中暗讨,自己赐下的赏赐,几时有被人退回的道理。然而想到老者先前的误解,康熙又不免的确有些想把刚刚赏赐的银子给要回来。
康熙郁闷至极,实在不愿与老者多做纠缠。虽然康熙心里十分介意此事,但却又不想被其他人看出来。于是转头对年兮兰轻声道:“走吧。”
那憨厚的老人家见康熙与年兮兰转身离去,不安的挠了挠头,跟在后面追问道:“要不,在下将今天做的糖葫芦都赔给您吧,权当是给您和夫人赔罪了!”
眼见老人家竟然追了上来,康熙顿时不悦的皱了皱眉头。然而康熙心中虽然不愉,但还不至于为难一个不知情的老人家。
根本不想承认自己在意此事的康熙本想直接带着年兮兰离开此处,听了老人家的话,却忽然脚步一顿。
康熙看了看年兮兰手中那串又红又大的冰糖葫芦,回想着年兮兰适才挑选糖葫芦时开心的模样,终是轻轻咳嗽了一声,转身对老人家说道:“如此也好。”
康熙说罢,又转头对身后的侍卫吩咐道:“将剩下的二十余串糖葫芦带回去。”
康熙此言一出,老人家顿时松了一口气,满脸堆笑道:“这就是了,您若是不拿着,在下心里总是觉得十分过意不去。可巧夫人又喜欢吃,回到家里将这些糖葫芦冰在室外,也可以吃上好几天呢!”
康熙心中憋闷不已,已经不想再与老者多说半句话,只想带年兮兰尽快离开此处。然而正在此时,意外陡生。
只见一位衣饰华贵的青年带着几位仆从纵马而来。由于马速极快,街上行人纷纷闪避不及。甚至有些百姓在躲闪之时摔倒,街上顿时乱作一团。
康熙心中一凛,未及细想便伸手揽过年兮兰的肩膀,向着旁边急退两步,将年兮兰护在怀中,并且拥着年兮兰转了半圈,竟然用自己的后背为年兮兰挡去近在眼前的危险。
年兮兰顿时大惊失色,颤抖的声音中满是恐惧:“老爷,不可!”
年兮兰身子不住的挣动,想要转过身去为康熙挡住危险。
“别乱动!”康熙眉头一竖,牢牢的将年兮兰禁锢在怀中,一向对年兮兰说话时所用的和风细雨的声音中竟然夹杂着些许严厉与恐慌。
康熙身旁的侍卫随从见此情形,连忙奔上前去救驾。然而,胤禛兄弟二人的动作却更加快速。十四阿哥飞身上前一脚踢翻为首的马匹,胤禛则赶到康熙面前将他与年兮兰二人护在身后。正在此时,侍卫们也将其余的马匹尽数拦下。
为首的年轻公子狼狈的摔在地上,又见自己与随从皆被人无礼的拦下,顿时怒不可遏,正要发火,却忽然瞥见护在康熙身前的胤禛。
年轻公子顿时微微一愣,随即惊讶的问道:“王爷,您怎么会在此处?”
胤禛一见此人正是侧福晋李氏不成器的嫡亲弟弟李名山,顿时恨得咬牙切齿。李名山生的相貌清秀,然而举止轻浮,带着浓浓的脂粉气,令胤禛十分不喜。
李名山一骨碌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屁颠儿屁颠儿地走到胤禛身旁
,恭敬地赔礼道:“奴才家中有些急事,因此赶得略急一些,竟然没有看到王爷,险些惊了王爷的驾,实在该死!”
李名山说到此处,忽然瞥见被康熙护在怀中的年兮兰,顿时看直了眼睛,惊讶的叹息道:“没想到天下间竟有这样钟灵毓秀的人物,我今日可算是开了眼界了。这究竟是谁家的小娘子,竟然生得这样好看,莫不是天上的仙子托生的不成!我所画的是十美图,若是能以这位小娘子为首,必定可以震惊世人,成为不世之名作。”
李名山此言一出,莫说康熙与年兮兰变了脸色,胤禛更是脸色苍白,此时连杀了李名山的心都有了!
虽然李名山身份低微,并不认识康熙,但胤禛担心倘若继续与李名山纠缠下去,只怕迟早会泄露了康熙的身份,对康熙的安危极为不利。
康熙见李名山明目张胆、不知礼数的打量年兮兰,随后更加口出狂言、出言轻薄,顿时被气的不轻。康熙一个眼神,早有侍卫扑上前去,利落的堵上李名山的嘴,将李名山与其随从尽数拉了下去。
康熙冷冷的瞥了胤禛一眼,冷哼道:“刚刚那个无耻之徒你可认得,他究竟是何身份?”
胤禛心中一凛,不敢有半点隐瞒,连忙恭敬的回禀道:“此人李名山,乃是儿子妾室李氏的弟弟。由于平日只爱诗词书画,因此他在中了秀才之后,便屡试不中了。”
康熙冷哼一声,不屑的说道:“此人不堪重用。即使被他侥幸考中举人,也不过是一个尸位素餐的废物!”
胤禛见康熙几句话便堵死了李名山的仕途之路,也不敢出言为李名山解释半句。何况胤禛深知李名山此人的确如同康熙所言喜好诗词书画,舞文弄墨、吟诗作画尚可,的确不适合走仕途之路。胤禛只盼着康熙不要因为一时气恼而直接将李名山置诸死地。在胤禛眼中,处死一个李名山事小,若是因此事影响了康熙仁德的威名,便有些不值得了。
事实上,康熙心中也知晓,李名山虽然言语鲁莽冒犯了年兮兰,令自己十分不悦,但却罪不至死,因此只打算命人好好教训他一番罢了,并未想过要取他的性命。然而无论如何,康熙原本打算博佳人一笑的一番兴致,已经被尽数打乱。因此只是随意交代了几句,便匆匆辞别胤禛兄弟,带着年兮兰登上马车,向紫禁城行去。
胤禛望着康熙与年兮兰乘坐的马车在数十名侍卫的护卫下疾驰而去,再想起刚刚发生危难之时,康熙近乎本能的保护年兮兰的动作,不由得皱紧了剑眉,心中升起一丝莫名的忧虑。
胤祯看着自家四哥忧虑的模样,不由得开口出言劝道:“你也别再为李氏那不成器的幺弟担忧了,那小子整日间不学无术,只想着风花雪月、吟诗作画。此次受到些教训,对他而言也是一件好事。”
胤祯想了一下,又摸着下巴摇头叹息道:“虽然年氏的确长得不错,但老爷子对年氏也太过在意了些……”
胤禛微微眯起双眼,却没有像往常一样训斥弟弟出言无状,只是默然的望着马车离去的方向,脸色阴郁,不知所想。
年兮兰坐在马车上,回想起刚刚每当自己正要向胤禛兄弟二人见礼之时,便被康熙状似无意的错开话题,再想起适才卖糖葫芦的老人家所言,心中不禁升起恐惧与不安,生怕在康熙心中留下一根难以拔除的刺,进而影响到腹中孩子们未来的命运。
年兮兰一边想着心事,一边闷头吃着糖葫芦,一不留神便吃下了许多颗裹着霜糖的山楂。
康熙也正侧头想着自己的心事,一时没有留意年兮兰的动静。回神之际却已发现年兮兰手中的冰糖葫芦只剩下小半串,不禁心急的夺下年兮兰手中的糖葫芦,焦急的问道:“怎么朕才一会儿没看着你,你便吃下这么多颗山楂?难道你忘记刘声芳的叮嘱了,怀孕的妇人不宜食用太多的山楂,否则会对腹中的胎儿不利!”
康熙一边说,一边仔细打量着年兮兰的脸色,担忧的询问道:“你觉得如何?肚子可有不舒服?一会儿回到乾清宫,朕传刘声芳赶紧过来为你仔细诊诊脉,也好让朕放心些。”
年兮兰感受到康熙发自内心的关怀与疼爱,不由得红了眼眶,伸手拉过康熙温暖的手掌,小心翼翼的说道:“皇上不要生妾身的气,妾身以后再也不吵着要吃糖葫芦了!”
康熙听闻年兮兰所言,见她清澈水润的双眸中满是不安与慌张,顿时便软下了心肠,温柔的拍了拍她的手,轻声抚慰道:“小丫头不要胡乱担心。喜欢吃糖葫芦又不是什么错事,等你生下孩子以后,想要吃多少吃不得?到时候,朕自会再带你出宫来吃你最喜欢的糖葫芦。”
康熙微微停顿片刻,又温和的说道:“今天由于临时发生了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耽搁了些时候,未能来得及带你去八仙居品尝它们的招牌菜。等下次带你出宫的时候,朕一定将此次欠你的一顿美食好好的补上。”
年兮兰见康熙此时还温言软语的安慰自己,心中顿时涌起一阵酸楚,倾身扑到康熙的怀中,伸出纤柔的双臂揽住康熙的脖颈,将脸颊贴近康熙温暖的胸膛,喃喃低语道:“皇上以后再莫如此吓妾身!倘若皇上为了保护妾身而受到半点伤害,妾身如何能够心安?”
见年兮兰提起这个话题,康熙也沉下面容,严肃的说道:“倘若以后再遇到此种情况,你便乖乖地呆在朕的身后就是!况且,朕带在身边的侍卫,都是大内一等一的高手,他们自然有本事及时拦下飞驰的马匹,护住朕平安无恙。因此,你不必过于担忧,照顾好自己和孩子们要紧。”
年兮兰知道康熙说的十分有理,毕竟御前侍卫的职责便是在危难之时保护圣驾,其次才是保护康熙身旁的嫔妃。而在必要之时,为了保住康熙的平安,康熙身旁之人则有可能被无情的舍弃。纵使她是深受康熙宠爱的熙嫔,也不会有所例外。因而,刚刚康熙将她揽入怀中的举动,正是为了及时保护她和腹中的孩子。康熙这一危难之时不假思索的举动,着实令年兮兰心中非常感动。
年兮兰紧紧的环抱住康熙的腰,颤抖着声音说道:“妾身知道皇上所言很有道理。可是,妾身就是不喜欢看到皇上为了妾身冒险!就是不喜欢!”
年兮兰这近乎撒娇和无赖的语气却令康熙心中一暖。康熙宠溺地拍了拍年兮兰的后背,温和的说道:“小丫头,你记着,朕不会让你和孩子们有事,这是朕的承诺。”
年兮兰愣愣地望着康熙,默然半晌,轻声低语道:“皇上曾经说过,希望有一天,妾身会觉得,能够有幸侍奉皇上,不仅是妾身的福气,而且是妾身的幸福。如今,妾身终于体会到皇上这番话的含义了。”
这份隐晦的表白,却使康熙心中一震,封尘已久的心被震开一个细小的裂缝,一股暖流缓缓流入,并渐渐延伸至四肢百骇。这份难以言喻的畅快与满足令康熙原本阴郁的心情重新明媚起来。
康熙微微勾起唇角,低下头来,动容的吻上年兮兰柔嫩的唇瓣。两人呼吸交融、相濡以沫,极为靠近的身体甚至能够感受到对方微快的心跳。这份难得的甜蜜与温馨使两人的心同时悸动,情不自禁的更紧地拥抱住彼此的身体。
虽然康熙不愿承认自己心中非常在意此事,然而却依然严惩了对年兮兰无理的李名山,以当街纵马、滋扰百姓为由,将李名山廷杖五十,并且关了半个多月才放回家。
侧福晋李氏开始知晓自己的弟弟被关起来以后,自然很不服气。不知内情的李氏竟然还跑到胤禛面前委屈哭诉,恳求胤禛将她的弟弟救出来。
胤禛原本便因为近来莫名多出来的差事忙得脚不沾尘,此时听见李氏的哭诉,自然心烦不已。胤禛虽然没有将李名山冲撞康熙与年兮兰一事告知李氏,却狠狠的训斥了她一顿,责她不该纵容幺弟当街闹事,事后又不知悔改,实在无可救药。
李氏被胤禛训斥的不敢还口,却暗自将此事放在心上。李氏见胤禛如此不留情面的训斥了自己一顿,不禁猜测自己的弟弟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了不得的贵人,才会受到如此严厉的惩罚。然而李氏接连猜测了几位王爷,甚至以为她的弟弟得罪之人是太子爷,却丝毫没有猜到李名山得罪之人,竟然是当今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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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名山虽然被痛打了一顿,又被关了半个多月,然而心中却一直对仅仅有一面之缘的年兮兰念念不忘。李名山虽然喜爱美人,但胆子却极小。因此他被警告以后,也知晓年兮兰身份尊贵,并不是他可以随意肖想的女子,更遑论随意画她的肖像。
然而,李名山虽然打消了以年兮兰入画,完成十美图的念头,却难以控制自己对年兮兰的思念之情,竟然接连几日都梦到了年兮兰的倩影。李名山醒来后只觉满心欢喜,然而,细细想来又不禁觉得怅然若失。
如此过了两个月,李名山不仅没有忘记年兮兰,反而越发觉得魂牵梦萦、难以忘怀。
李名山为了一位仅有一面之缘的女子,竟然茶饭不思、梦魂牵挂的事情,自然传到了李氏的耳中。
李氏知晓自己的这位幺弟虽然行事荒唐、言语无状,然而看女子的眼光却是不错的。李氏只要一想到那位将她的弟弟迷的神魂颠倒的女子,自家王爷也曾看见过,就觉得芒刺在背、如坐针毡,生怕胤禛如同弟弟一般被那名女子迷惑了去。
李氏的近身侍婢碧云见自家主子整日愁眉不展,不禁婉言劝慰道:“主子实在没有必要为了一件没影儿的事而心烦不已。纵使那名女子生得再好看又如何?她早已经嫁与他人为妻妾,王爷心高气傲,如何会看得上那样的女子!”
李氏皱眉沉思片刻,摇头叹息道:“试问天下间的男子,有谁不钟爱容貌妍丽的女子?即使清冷威严如王爷,不是也会对颜色姣好的女子多宠爱几分么?记得当初我刚刚侍奉爷的时候,爷每个月里也有一大半的时间宿在我的院子中。可是,自从钮祜禄氏进了王府,爷的心竟然被那小妖精勾去了一半。”
李氏的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冷哼一声,继续说道:“没想到她的肚子还算争气,去年竟被她顺利的为王爷诞下了四阿哥弘历,生生将王爷对弘时的宠爱也分去了一大半!可怜我的弘昀才刚刚过世,不过一年的光景,就被王爷忘到脖子后面了!由此可见,钮祜禄氏真真生来就是为了给我添堵的!”
李氏深吸一口气,眉宇间显出几分忧郁,“可是自从钮祜禄氏生下弘历以后,王爷倒是极少去她的院子中过夜,对她的宠爱也大不如前。可是,偏偏我又看不出王爷近来对王府中的哪位女子格外上心,因此我才会觉得放心不下。”
李氏想起李名山对那位神秘女子的痴迷与想念,不由得越发不安起来。
李氏心中暗想,虽然雍亲王府中妻妾众多,但王爷无论面上或私下里,都不曾唤过她们的名字,只是以她们的姓氏或位份称呼她们。即使当年王爷最为宠爱自己的时候,也不曾唤过自己的闺名夕颜。可见,并没有哪位女子真正走入王爷的心中。
然而,对于天下男子而言,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又不如偷不到。倘若,王爷的一颗真心被那名女子莫名其妙的偷了去,她岂不是要干脆找堵墙一头碰死算了!
因此,对此事格外上心的李氏,特意恳求李名山画了一幅那名女子的小像,并且夹在家书中,偷偷送入雍亲王府。
李氏看了李名山所绘的那名女子的小像后,险些被那名女子的倾世娇颜晃瞎了眼睛,心里又是羡慕又是嫉妒,恨不得让那名女子立刻消失在世上,又巴不得想要将她的面容撕下来贴到自己的脸上。
从此以后,李氏便越发用心的观察胤禛对待府中妻妾的态度,越看越觉得胤禛定是被那名拥有倾城之貌的神秘的女子迷惑了去,因此才会对王府中的女子格外冷淡。
然而,李氏毕竟出身小门小户,见识和手段都极为有限,纵使她想尽了办法,也未能查出那名女子的真实身份,只能暗自心急不已,不过几日便削瘦了一圈。虽然身子轻盈了许多,然而脸上却格外暗淡无光,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憔悴,倒是多了几分以前从未有过的西子捧心之态。
嫡福晋乌拉那拉秀娴将李氏的转变看在眼中,只当这些是李氏最近想出的新花样,故意做出一副病弱娇柔的模样,进而争夺胤禛的宠爱。乌拉那拉氏也乐得看着李氏与钮祜禄氏打擂台,因此面上关心了李氏几句,又赐下了许多名贵补药,之后便作壁上观,冷眼观察着事态的发展。
由于德妃对弘历非常重视,因此自从弘历满百日以后,便时常让乌拉那拉氏带着钮祜禄氏与弘历来永和宫请安。
由于德妃对钮祜禄氏与弘历十分疼爱,乌拉那拉氏心中自然颇不是滋味。乌拉那拉氏心中暗想:倘若自己的亲生儿子弘辉还活着,那便是雍亲王府名正言顺的大阿哥,是王爷唯一的嫡子。弘辉的尊贵与荣耀,又岂是小小的弘历可以媲美的?
心里颇为不自在的乌拉那拉氏自然千方百计的想出一些法子给钮祜禄氏添堵。因此,这几次带着钮祜禄氏和弘历入宫向德妃请安的时候,便时常将李氏带在身边。
时值阳春四月,春风和煦、百花盛开。
此时,年兮兰腹中的胎儿已近七个月大。由于孪生在腹,加上年兮兰的骨架娇小、身材纤细,因此越发显得腹部浑圆硕大,看起来仿若即将临盆的孕妇一般。
自从天气转暖以后,康熙便时常陪着年兮兰到御花园中散步。
虽然,年兮兰并未在康熙面前重新提及喜欢桃花之事,然而康熙却默默地将此事放在心上。康熙不但将翊坤宫正殿后方的梅花林改成桃花园,又在御花园中的浮碧亭旁边种上许株品种珍稀的桃树。三月桃花盛开之时,雪白与浅粉色的花瓣随风飘零,落于浮碧亭旁边的一池碧水之上,池中锦鲤游弋嬉戏,空中桃花纷飞仿如落雪,此情此景仿若人间仙境。
在阳光和暖的午后,康熙时常携年兮兰一同泛舟莲池,观景赏花,好不惬意。其他妃嫔艳羡不已,也有些颇有心机的庶妃精心装扮后,前来御花园散步,假装和携手游园的康熙与年兮兰偶然相遇,借机搔首弄姿一番,频频对康熙抛媚眼,想要博得一个陪伴圣驾的机会,却被厌烦不已的康熙毫不客气地打发了回去。
那些妃嫔们见康熙不为所动,只全心全意的陪伴照顾怀有身孕的熙嫔,也便逐渐打消了趁着熙嫔怀孕不能侍寝之时爬上龙床的念头。而自从御花园中偶然相遇的妃嫔们少了以后,康熙与年兮兰倒是颇为开心,只觉得游园时的心情也舒畅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