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听帐外没了动静,岳蘅又竖着耳朵等了等,这才略微舒了口气,朝案桌边那人到:“大哥,他们走了。”
殷崇旭晃了晃已经有些发麻的手腕,摇着头道:“这几日还能应付,后面李重元他们必定生疑,瞒不了多久的。”
“能拖一日就拖一日吧。”岳蘅坐到桌边,给自己斟了杯茶水大口喝下,抹了抹嘴角的水渍道,“就是苦了大哥,这阵子都是难的出去了。”
殷崇旭见岳蘅一举一动都不改初时在殷家堡的顽劣随性,眉间舒展着道:“不用打仗见血,还有阿蘅陪着我谈天说地,怎么会觉得苦,该是甘之如饴才是。”
岳蘅扑哧一笑,“大哥总是这样豁达耿直的性子,惯会取笑我。”
殷崇旭微微笑了笑,迟疑着问道:“大哥只是不大明白,李重元是柴王爷的女婿...此事瞒着他,真的好么?少主就不怕与他生出什么芥蒂,伤了亲戚间的和气?”
岳蘅拨弄着手边的沙图,眨着眼道:“并非瞒他一人,全军上下,除了我们几个,便是帐外柴昭的贴身亲卫知晓...”
殷崇旭像是明白,又有些不敢再想。岳蘅抬眼看向殷崇旭的清澈见底的眸子,“还有就是...郡马爷,终究是姓李的...”
“看来家家都是如此,难念的经本本相似。”殷崇旭低笑了声。
“家家如此?”岳蘅饶有兴趣的托起腮帮,“你们殷家也是?”
殷崇旭赤诚之心也不曾想隐瞒躲闪着岳蘅,笑道:“阿蘅怎么说也在绥城待了两年,不该什么都看不出来吧。”
岳蘅攥起一把砂砾又缓缓散落,“旁人家有本难念的经,可大哥你...我从不曾这样想过。”
“哦?”殷崇旭俊朗的脸上扬起宽慰好奇的暖意,“我也想知道阿蘅如何看我?”
岳蘅掸了掸手里的砂砾道:“我从未见过...像大哥这样憨直的人。待家人待旁人都是一样的仁厚。”
“这不叫憨直。”殷崇旭笑道,“爹说这叫蠢钝木讷,我若是有崇诀半分的聪明,爹应该也会欣慰放心的多。”
听到殷崇诀的名字,岳蘅闪动的眼眸忽的有些暗淡,殷崇旭会意的没有再说下去。
岳蘅不再说话,拾起一本书卷随意翻看着,殷崇旭半倚着手臂像是在小憩,双目却没有紧闭,半睁半掩的看着埋首翻阅的岳蘅,仿佛就这样一直默默看着,也是莫大的幸事。
这般过了阵,帐外忽的一阵骚动。守在外头的云修警觉的张望开去——只见吴佑带着几名亲卫疾步朝帅营奔来,神色愤愤不悦。
吴佑像是没有看见守着的云修,伸手便要去掀帐帘,云修长剑在握,剑鞘冷冷挡住吴佑的手,高声道:“少主在帐中歇息,吴佑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没有规矩!”
吴佑悻悻的垂下手臂,看向面无表情的云修道:“我要见少主!”
“说了少主在歇息,有什么话你在这里说便是。”云修不耐烦的撇过头。
“少主!”吴佑朝帅营里喊道,“雍城一时难以攻下,兄弟们折损不少...重元大哥建议退兵再议,可那殷崇诀,却说...说奉少主之令,强攻到底,誓不回头。”
听帐中无人应答,吴佑迟疑着又伸手去碰那帐帘。
“强攻雍城,是柴昭的意思。”帐里的岳蘅应道,“二哥不过是奉命行事,你回去与郡马爷说,照做就是。”
“少夫人...”吴佑听见岳蘅的声音,扭头看向云修。
云修摊开手道:“少夫人也在里头,不如,你进去瞧瞧?亲自问问是不是少主的意思。”
吴佑哪里敢如此,挥开盔甲大步离开,每一步重似千钧,像要踩尽满腔怒意。
见吴佑一众消失在视线里,云修按了按额头上的汗珠走进帐里,甩开手里的长剑,执起茶壶大口喝干,“少主人,瞒不了多久的,这才第二天,吴佑那脑瓜子就像看出什么了。”
“是李重元。”岳蘅起身道,“是李重元设此伎俩想探一探柴昭还在不在军中。”
云修顿了顿,道:“那若是下次他们硬闯...”
“李重元一时半会儿还没这个胆子。”岳蘅镇定道,“但下回李重元派来的那人,指定是非得走进这帅营来了...”
“是她...?”殷崇旭会意道。
岳蘅淡淡一笑道:“柴昭平日里那副样子,却也能震慑的住那些人,眼下人虽不可见,余威却足矣周旋一阵。大哥放心,到时候阿蘅自有办法的。”
第64章 若能重来
“李重元一时半会儿还没这个胆子。”岳蘅镇定道,“但下回来的那人,指定是非得走进这帅营来了...”
“是她...”殷崇旭会意道。
岳蘅淡淡一笑道:“柴昭平日里那副样子,却也能震慑的住那些人,眼下人虽不可见,余威却足矣周旋一阵。大哥,到时候阿蘅自有办法的。”
浴血一日,雍城顽抗难攻。夜幕落下,柴家军只得撤回大营。
李重元擦去脸上的血污,怒视沉默的殷崇诀道:“今日强攻,我军折损不小。这到底是少主的意思,还是你殷崇诀自己的意思!”
殷崇诀目不斜视道:“郡马爷未免太看得起我,这是柴家军,我是姓殷的,我说的也能作数?”
“你!”吴佑拔剑指着殷崇诀道,“少主护着你,我吴佑可不怕你。”
“吴佑,放肆!”吴佐紧紧拉住吴佑的手腕,“还不快把剑放下!军中私自动武,可是重罪!你是疯了不是?”说着对殷崇诀俯首赔罪道,“殷二少爷,我弟弟鲁莽无知,还请您忘了拔剑之举...”
殷崇诀哼了一声,也不愿搭理这俩兄弟,夹紧马肚急急往军营去了。
回到军营,就算是无功而返,李重元和吴家兄弟也未得到柴昭的召见。吴佐倒是不以为然,累了一日便去歇息了。李重元远远绕着帅营一圈一圈,疑虑越发重重。
“莫不是...”吴佑胡乱猜道,“少夫人有孕在身,少主便不愿离开她半步,整日陪着她,连军中大事也不想多过问?”
“不是。”李重元肯定道,他心中隐隐有个盘旋不去的预感,可他却不敢去证实,“让我...再想想。”
夜空月朗星稀,白日的厮杀让大家都是困乏无比,不过戌时,营地已经寂静一片。
殷崇诀卸下沉重的盔甲,蹲坐在林子旁的溪流边,摸出汗巾漂着潺潺的流水,拧干汗巾擦拭着脸上混杂的汗渍与血迹。
巴掌大小的汗巾很快便浸满了殷红色,殷崇诀正要俯身再搓洗一把,听见身后零星渐近的脚步声,顿了顿缓缓转过身——“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