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苏梓萱渐渐收起了哭声,看着苏梦萱僵硬的嘴角,欢快的想,可以这样叫苏梦萱憋屈,原来也是一件很欢乐的事情呀!
  ☆、第9章
  苏老太太转身看了看四个孙女,终究将手搭在了苏梓萱的胳膊上,苏梦萱微垂着眼一脸温柔端庄,苏梓萱好似还在跟苏静萱怄气,缠着手里的帕子,苏静萱微微撅起红唇。
  普陀寺的方丈静修带着寺内的僧人在门口迎接:“老寿星别来无恙!”
  也都是旧识,苏老太太笑的和蔼,一面向里走一面道:“方丈近日佛法精进,看起来越发仙风道骨。”
  方丈笑称哪里,不自主就看向了苏老太太身旁的苏梓萱,苏老太太笑着介绍:“这便是我那可怜的大孙女,还请方丈也点化她几句。”
  进了寺门拾阶而上,正殿前香火缭绕,方丈的目光波澜不惊温和却又高深:“大小姐能生在侯府也是有福之人。”
  外人所知苏梓萱样貌丑陋,却幸遇亲人不弃,衣食无忧长大还被祖母亲自带在身边,自然是有福之人,苏梓萱勾着唇角只是笑,外人却并不能窥见她的神情。
  苏老太太眼里却露着满意,能得个仁慈的名声正是她所愿。
  正殿里供奉着大势至菩萨,四面点缀千佛,背后头光头戴宝冠,右手持供养物与胸前,菩萨面含笑意,庄严肃穆,老太太接了小沙弥捧上来的香拜了菩萨,菩萨面前身后跟着的跳脱的苏静萱都安静了下来。
  老太太拜完又看着几个孙女拜了菩萨,便又有小沙弥引着众人往后头专供女客休息的地方去了。
  外头瞧着普陀寺不大,里面到是透着曲径通幽的意境,曲曲折折的小石子路拐过几座小假山几丛山竹豁然见着个梅花掩映的小院落,陌生的丫头已然迎了上来:“您可来了,我们老太太早在屋子里候着了!”
  苏老太太的旧识已经来了,苏梦萱几个的眼里便都亮了几分,更多了些端庄,连脊背也挺的笔直,苏老太太一面向里走一面笑着道:“没想到她到来的早,我竟晚了!”
  苏梓萱往后退了几步,苏梦萱很快就补了上去跟在了老太太的身侧扶住了老太太的手臂,老太太微顿转头去看苏梓萱,苏梓萱垂了眸道:“孙女甚少坐马车觉得不大舒服,想去休息。”
  见那些所谓的世家老太太对她而言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因为长成她这样世家是没人愿意要的,她跟上去只是惹人嫌,还会惹上一身骚,到还不如清清静静的自己转转,说不定还能充盈充盈她的妙境。
  苏梓萱这样识趣,苏老太太到更高看了她几分,笑的越发慈眉善目:“那就叫玳瑁服侍着你好好歇一歇,若有什么事只管打发人来寻我。”
  苏梓萱应了是,福了福身子,看着苏老太太带着苏梦萱三个以及一众仆妇进了正屋,屋子里传来中气十足的笑声:“你怎么又来晚了!?”
  苏梓萱立在院子里的几株梅树下,看着陌生的景致,玳瑁轻声跟她说话:“....是老太太的姨表妹,李侯府的曲老太太.....”
  这丫头到机灵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打探了出来,苏梓萱笑着点了点头,转身进了厢房。
  厢房里也烧着炭火,到还暖和,外头侍候的小丫头提了茶进来,玳瑁接到手里给苏梓萱到了一杯,茶是铁观音,桌子上是普陀寺的山茶卷,透着一股茶香,苏梓萱到喜欢,打算一会寻了机会将这些点心都收进妙境里,她这小姐当的可怜,虽然身在富贵家,好吃的东西到见不上多少。
  带了那么多经书来,一会等着人来的差不多了,大抵就要搬过去供奉在佛前,这样才能起到很好的宣传效果,只选一两本放在佛前,其他的都要烧给佛祖,供奉在佛前的自然会是苏梦萱的笔迹,要不然被人看出来可就适得其反了。
  苏梓萱嘲讽的笑了笑,她是没有心思陪着这些人做这些不要脸的事情的,带着玳瑁出了门,朝着廊下的小丫头招了招手:“一会你跟祖母说一声,就说我去后头山上转转,看看景致,很快就回来,叫祖母不要担心。”
  小丫头此时也不敢小瞧了苏梓萱,忙应了一声。
  屋子里又多了几位老太太,听说了经书的事情,对苏梦萱的夸赞不绝于耳:“老姐姐真是好福气,竟有这样一个好孙女!”
  苏梦萱羞涩却不扭捏,红着脸侍奉在老太太身侧,举止端庄大方,看的众人眼里都露出赞叹,苏静萱有心说上两句,却知道这样的场合是不能叫苏老太太下了面子的,只拿眼嘲讽的看了看苏熙萱,苏熙萱握着的手微微一抖,拿着别人的东西也能这样厚颜无耻,可真是古今第一,嫡女又怎么样,一样的让人鄙视一样的龌龊不堪!
  苏梦萱出尽风头,苏熙萱和苏静萱可悲的成了陪衬。
  普陀寺建在香山脚下,有小道通向香山,山间树木繁杂,但也不乏一年四季长青的树木,所以即便是冬季也瞧着还有几分生机,因这边的山上景色一般,平常上山的人也不多,越往上走,道路越狭窄,树木越高大越幽僻寂静,玳瑁搓了搓胳膊,四下里张望着:“小姐,不若咱们回去吧,这里这样冷清,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吓人的东西,明明都快正午了,连日头都遮的瞧不见,实在是......”
  苏梓萱走的出了一身的汗却觉得分外舒爽,笑着道:“玳瑁你是不是怕了?”
  玳瑁一愣,忙摆手:“这有什么好怕的,奴婢是担心小姐而已!”
  苏梓萱笑着拍了拍她:“这就好了,不怕那就在走走,在说有我在你也没什么好怕的,即便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出来,我揭了面纱就能吓退了!”
  玳瑁大抵没料到苏梓萱会这样调侃自己的样貌,愣了好半响,直到苏梓萱回头叫她她才反应过来快步跟了上去,小姐真的不大一样了,不过这样也好......
  不知道是哪里传来的幽香,苏梓萱停下脚步,寻着香气走动,冬日里忽然传出这种香气叫苏梓萱只想到了宝物这样的东西,于是连眼神都兴奋了起来,玳瑁想要阻止苏梓萱越走越偏都不能。
  潺潺的流水让这枯涸的景致都生动了起来,地上满满的都是枯枝败叶,踩上去咯吱作响,玳瑁警惕的打量着四周半人高的枯草。
  “哎哟!”脚下重重的绊了一下,苏梓萱几乎跌倒在地上,玳瑁慌忙去扶苏梓萱,踩到的枯草里露出个躺着的男人的身形。
  玳瑁吓的几乎尖叫出来,因为她分明看见那男子身上正在往外流血,苍白的脸色毫无血色,好似死人一般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玳瑁颤抖着道:“小姐,是,是死人,快,快走吧!”
  如果被人知道,她的小姐不知道又要遭什么罪,玳瑁握着苏梓萱胳膊的手收的很紧,却不知考虑自己。
  苏梓萱微皱起了眉头,这一处并没有树木,阳光直直的照射在这男子恰巧露出的脸上,让他的面容一览无余,玳瑁不知道躺在地上的人是谁,苏梓萱却知道,这就是后来鼎鼎大名的薛凤君!
  一瞬间,在苏梓萱的脑海里闪过很多念头,她最终选择了蹲下查看。也许救下薛凤君这样的人物,逃亡的路上至少能多几次保命的机会。
  周围有凌乱的脚印,显然是有过打斗的,只是苏梓萱刚才没有留意到,痕迹很新,说不定这些伤了薛凤君的人并没有走远,苏梓萱深吸了一口气,定下心查看薛凤君的伤势。
  薛凤君的身上有一处致命的伤,从肩胛骨到胸口,伤可见骨,皮肉外翻鲜血直流,苏梓萱呼出了一口气,但愿她微薄的急救技能能救到薛凤君,她叫玳瑁将薛凤君身上衣裳撕了几条布条,拿着走到水边将布条清洗干净,因是背对着玳瑁苏梓萱悄悄将妙境里的池水引出来浸湿布条,她身上也就这么点拿得出手的,但愿神佛保佑可以起到作用。
  苏梓萱麻利的将薛凤君的衣服褪了一边,伏在薛凤君的身上费力的抬起他半边身子将布条来回紧紧缠住,然后华丽的打了个蝴蝶结,又用双手费力的按压住了胸口的动脉,好叫血流的慢一些。
  玳瑁只看的见这偏瘦却身形高大的男子娇弱的躺在小姐的手下,绷紧的皮肤暴露在冬日的空气里,不自主打了个哆嗦,才想起自己愣了这么久。
  “小姐,不若叫人来吧,他流了这么多血,伤口又这么大,没有大夫只怕不太好!”
  布条上的血渐渐没有了扩散的迹象,苏梓萱觉得自己的法子起了作用,对玳瑁的话置若罔闻,如果可以惊动别人,她早就打发了玳瑁下去喊人了,她飞快的跑到河边将手洗净用手掬水,其实又将妙境里的水引了出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水也是属于苏梓萱的,苏梓萱从河边回来水几乎没有漏下去,示意玳瑁掰开薛凤君的嘴唇,让水顺着自己的手指流进薛凤君的嘴里。
  日头当正午,但还是冷的厉害,苏梓萱只是猜测周围可能有薛凤君的人,若不然要是薛凤君的对手在只怕这会她跟玳瑁也已经归西了,见薛凤君的气色好似比刚才好了不少,她将薛凤君的大氅披在薛凤君的身上就带着玳瑁匆匆下山去了。
  能做的都做了,能救活自然最好,但愿可以撑到薛凤君被带下山医治。
  山脚的见风亭边上也种着梅花,地势偏高一些很有些孤傲的味道,因此到常有人在这里赏景,苏梓萱远远的就看见苏梦萱苏熙萱还有苏静萱三个和其他几个少年男女在亭子里说着什么,下山的路就这么一条,苏梓萱必须要打声招呼。
  她整了整衣裳,又转头打量了几眼玳瑁,见没有什么异样的地方,这才缓步走了过去。
  几乎没有什么声息,有个黑衣人落在了薛凤君的身边,薛凤君这才缓缓的睁开了眼,这一双星眸幽深复杂藏了太多又背负了太多,即便此时眼里也只有疲惫没有虚弱。
  “人都走了?”
  荣静应了一声:“您放出的香药迷晕了好几个,我一来其他几人也都撤了。”听到有人往这边来了他才藏了起来,便看见了苏梓萱救治薛凤君的情形。
  荣静伸手想要扶起薛凤君,却没料到薛凤君自己站了起来,荣静一惊:“您的伤这么重,怎么能.....”
  薛凤君看了看胸口的蝴蝶结,淡淡的道:“刚才那姑娘包扎了伤口,我觉得好了很多。”流进嘴里的泉水也是少有的甘甜,喝一口暖洋洋的舒畅,好似伤口也没有那么疼了。
  荣静跟在薛凤君身后听着薛凤君吩咐:“叫甲午赶了马车过来,你去查查救我的姑娘到底是谁。”
  那姑娘来之前他觉得伤势严重几乎马上要失去意识,没想到一包扎又喂他喝了些水他觉得很快就有了气力,连伤势似乎也没有原先那么严重,若没那姑娘相救即便有荣静跟着,情形必定也好不到哪里去。
  荣静忙应了一声,见薛凤君孤傲的立在原地,犹豫了片刻,还是很快消失在了原地。
  ☆、第10章
  轻风一起,枝头的梅花片片飘落,服饰鲜亮的贵族男女难掩青春靓丽,好似同这梅花一般入了画的好看。
  亭子里的气氛很和谐,陌生的红衣女子拉着苏梦萱的手正在说话,看上去很亲热:“......姐姐真厉害,抄了那么多的经书,这要多久才能办到呀?我要是也能像姐姐这样,我娘不知道该要多高兴!”苏梦萱轻笑:“妹妹活泼可人,也不差的。”
  苏梓萱的忽然到来好像搅皱了这一池春水,众人都看了过来。
  袅袅婷婷行走的女子,娇弱美好的仿若水中芙蓉,浮动的纱幔遮住了容貌却更叫人浮想翩翩,有人眼眸微亮,有人神情阴冷,众生百态,不过皆难入眼。
  “妹妹们原来都在这,两位表哥也都在。”连声音都婉转动听,丝丝缕缕,扣人心弦。
  康其泽深看了苏梓萱一眼,浅色大氅下随着走动露出的鲜艳石榴裙子仿若刻意掩藏在人后的性情,叫人不自主多了几分探究。
  一旁一个青衣高个的男子,难掩眼里兴趣盎然的光芒,眼神仿若是要将苏梓萱的帷帽烧出个洞:“不知道这位妹妹是哪个?以前到没有见过妹妹。”
  有人竟然会对苏梓萱这样感兴趣,苏梦萱的嘲讽一闪而过,对着那青衣男子道:“这是我大姐姐。”又对苏梦萱道:“这是李侯府的大少爷李景麒李大表哥哥。”又指着浓眉大眼的红衣女子道:“这是定国公府的大小姐明月,我们的表妹。”指着高挑白皙的绿衣女子道:“这是李侯府的大表姐宣华。”
  一群人竟都是有些关系的表兄妹。
  苏梓萱随着苏梦萱的声音跟众人一一见礼,却无一例外,自苏梦萱挑明了她的身份,所有人的神情都变得微妙起来,便是刚刚的李景麒也往后退了一步,但目光却还灼热。
  到是康其柯温和的先开了口:“表妹怎么只带了一个丫头上山,来回走的路久,坐下喝口茶歇一会。”
  苏梓萱不想跟这一群各怀心思的人多做纠缠,想要抽身离开,薛明月却忽的天真烂漫的跳了出来,伸手就去揭苏梓萱的帷帽:“叫我看看表姐!”
  康其泽觉得苏梓萱是可以躲过薛明月的,却故意任由薛明月揭开了自己的面纱,就好像当时看见他,故意揭掉了面纱,原本就只为将他吓一跳。
  罪魁祸首薛明月在看清了苏梓萱面容之后,吓的“呀”的一声尖叫了出来,往后退了好几步恰巧踩在了李宣华的脚上,李宣华半是惊骇半是疼痛白着脸扶住了薛明月,李景麒被这丑陋的面容实实在在的恶心了一把,强烈的反差让他几欲作呕,连康其柯这样稳重的人神情都变幻起来。
  苏梦萱高仰着下巴一动不动,仿佛是站在高台看戏。
  康其泽看见苏梓萱戏谑嘲讽的眼神将在场人的神情都收入眼底,然后从容的变脸,将纱幔放下遮住容貌,哭着用帕子掩着嘴小跑的离去,好似受了极大的委屈,玳瑁慌张的追了出去。
  薛明月一愣神,越发愤怒,气的头上凤头钗晃的厉害:“她还委屈了!她自己吓的别人要好几天吃不下去饭,到还有脸哭!”
  李宣华轻声安慰:“算了,少说两句吧。”
  苏梦萱垂下眼,悲伤的开了口:“大姐姐这几年也不易,今日好容易出门一趟到又惹的大家不痛快,我代大姐姐向大家赔罪,还请大家多多见谅。”
  她将个善良知礼的好妹妹形象演绎的淋漓尽致,且巧妙的为众人的丑态做了掩饰,康其柯看向苏梦萱的眼神越发柔和:“二表妹心善。”薛明月也去拉苏梦萱的手:“又不是你的错!”
  苏熙萱的红唇抿成了一条坚硬的细线,挺直了脊背吩咐丫头红素:“你去看看大姐姐吧。别叫她做了什么傻事。”
  苏熙萱想的更周全,若今日因为众人无形中的羞辱叫苏梓萱出了事,这里的人都不能好过。
  便是瞧不上她的庶女身份,因这一份思虑,众人对她也高看了几分。
  苏梦萱看了一眼苏熙萱若有所思。
  感受到了来自苏梦萱探究的眼神,苏熙萱有片刻的僵硬,她的机会不多,即便冒着得罪苏梦萱的风险也不容错过。
  康其柯看着苏熙萱就想起晋王妃的评价,不容小觑。
  眼前的女子身形微侧露出姣好的曲线,打扮低调不起眼却还是难掩容貌佳丽,这亭子里的所有女子苏熙萱最貌美。
  苏静萱不甘寂寞,欢快的开了口:“不是说了要作诗画画么?千万不要扫了兴致!”又去拉扯康其柯的袖子,露出纯真的脸:“是不是呀表哥?”
  康其泽冷哼了一声,觉得这地方实在无聊,转身朝外走去:“我走了!”他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屑和不耐烦,薛明月嘟起了嘴,愤愤的扯着帕子,康其柯轻咳了一声:“他自来就是这个性子,大家不要见怪。”
  李景麒已然恢复了往常的神情,瞧着风流倜傥,眼里好似带着钩子一般,笑眯眯的看着苏梦萱:“我赌梦萱表妹做的诗夺魁。”
  苏梦萱置若罔闻。
  直到进了普陀寺的后门,苏梓萱才停了下来,淡然的整了整自己的衣裳,忽的就缓步而行,玳瑁安慰的话说的犹犹豫豫:“小姐,小姐别为这事情生气......”
  “我像是在生气么?”
  “确实,确实不像.....”
  普陀寺里苏老太太正在闭目养神,今日的佛经拿出来确实有不小的轰动,几个夫人都争相拉着苏梦萱的手说话询问,可以想得到此后苏梦萱婚事必定差不了,苏老太太嘴角溢出了满意的笑意.
  外头进来的刘妈妈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苏老太太皱起了眉头,半响才道:“将我这边的桃酥和枣卷端去给大小姐。”一面说着将自己手上羊脂玉镯取了下来:“这个也拿去给她,这东西还是姑娘家带着好看。”顿了顿又加了一句:“就说我知道她受的委屈。”
  苏梓萱贡献出来的经书已经可以预见为侯府带来的利益,在说经书毕竟是苏梓萱的让苏梓萱心中含着怨气,觉得侯府不能为她遮风避雨,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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