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这种药是宫里的阴私药,惯用于同样是宫人的对付自己看不顺眼的人。因为宫里有规矩,奴才们生病几日不好是会被挪出去的,免得过给其他人,尤其是主子们身边更是怕被过了病,遂便有了这种药的诞生。既不会伤天害命,也不会出人命,要的结果也不过是把碍眼的人挪走。
景王当年就藩,带了不少宫人来景州,药也是被那些宫人们带过来的。
如儿在景王府里呆的久,人缘也好,一次不经意间知道了这种药,便留了心弄了一些放在身边,准备以后碰到和她抢位子的劲敌时使用,谁知道她倒没用上,结果因为秀云的事用到了小花身上。
药就下在小花平日喝水的水壶里,第一次下了之后,秀云见小花发热就等着她被挪出去,谁知道福顺竟然让人请了大夫过来医治。
眼见小花病愈又要去当差了,秀云当机立断又来了一次。她心想这接二连三发热,福公公可没有这么好的耐心再给你请大夫了吧,大家都会以为小花就是个身娇体弱的病主儿,谁知道又让她希望破碎。
这次行动她根本没来得及和如儿商议,是自己下决定的。
如果要是如儿知道自己妹妹会这么蠢,肯定会骂死秀云的。可是现在已经晚了,福顺想在景王府里查什么东西,那是很快的,结果拔出萝卜带出泥,连如儿都被牵连进来了。
下场是这两人直接被福顺下令杖毙了。
不管什么地方都怕这种阴私手段,尤其是牵扯到下毒什么的,最重要的是居然敢在璟泰殿里下毒。
璟泰殿是景王的住处,从来被福顺等人打造的仿若铁桶一般。打听一下里面的消息都难,没想到居然有人在里面下毒,虽说不是对景王下的。
福顺能在景王身边侍候这么久,又和齐姑姑从小把景王护着长大。自然不是只凭着以往的情分,而是凭着手段。能经过宫里各种碾轧还不死的,谁的手段会比人差。别看福顺平日里笑眯眯的,一副老好人的摸样,手段颇狠。
为了杀一儆百,他直接下令把秀云姐妹两人在璟泰殿里当众杖毙了。春草是亲眼见到的,只是福顺交代不要告诉小花,她才只是说被撵了出去。
只是这一切小花都不知道,她这次病愈后又开始了她当差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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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宫人房现在就住了小花与春草两人。
期间,来了几个小太监,把屋里多余的床都抬了出去,又把小花和春草两人的床重新摆放了下,还给屋里加了一个圆桌和几把椅子,这样一来屋里更是宽敞了,平日里用膳什么也方便不少。
春草被福顺安排了去洒扫庭院,可是小花经过这些日子,却明显发现春草是来照顾自己的。春草年纪小小,但手脚勤快,眼色也好,几乎不用小花说什么,就把所有事都做好了。
小花非常过意不去,总觉得同样是小宫人,凭什么让别人来照顾她。
她嘴上说了几次,可平日里春草该怎么样还怎么样,后来又怕小花不好想,春草还特意透露了她之前的情形。
春草以前是在府里的浣衣房当差的,平日里差事很辛苦,能到璟泰殿里当洒扫小宫人可以算是脱离苦海了。更何况春草也明白福公公的意思,如果不是让她来和小花做个伴,顺便照应下她,璟泰殿里根本不需要她来洒扫。
春草虽然年纪小,但在府里可是呆了很久了,她知道璟泰殿里如果不是特别需要,是根本不需要调小宫人进来的,平日里的各种活都有小太监来做。她要是再没这点眼色,估计要不了几天就会被福公公在扔回浣衣房。
小花劝说无用,只好不再说其他,但平日里也是尽量不让春草帮她做什么事。
与春草同屋住了一些日子,小花发现春草有半夜梦魇的习惯。
小花瞌睡很轻的,这是以往当丫鬟时的习性,她连着几日半夜都听到春草的癔语。
春草说的并不多,就是喊着不要杖毙我,不要杖毙我……
上辈子自己是被杖毙身亡的,小花对这事特别敏感。忍了几日,一日夜里春草又梦魇了,小花把她推醒了。
“春草,你怎么了?怎么老是喊着不要杖毙我?”
与春草相处的这几日,小花对这个比她小的丫头还是有几分喜爱的,心想着春草是不是以往在浣衣房里看到有人被打死过。
谁知道春草可能癔症了,也可能是梦里吓着了,一时忘了福顺的交代嘴上就把秀云被杖毙的事儿说了出来。
小花听完,脸都白了。
这时,春草也反应了过来,急得快哭了。
“小花姐姐,你可千万不要和福公公说我把这事告诉你了,他交代过这事不要跟你说的。”
春草现在是怕福顺怕的可以,平时笑眯眯的一个人,转眼就变脸下令把人打死了。打得血肉模糊,下、身都烂了。
小花一愣,“秀云被杖毙了?”
春草点点头,小心翼翼的看了下小花的神色,“福公公说她胆大包天,居然敢在璟泰殿下毒。”顿了顿,她又补充道,“福公公说不管是下谁,这种行为都不能姑息。”
“你是怎么知道的?”
春草脸色一白,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声音里带着惊恐,“福公公把璟泰殿里所有侍候的人都叫了过去,当着人面打死的。”
“哦。”小花点点头,慢慢走回自己的床坐着。
春草怕她多想,解释道:“小花姐姐你不要多想了,这事跟你没什么关系。秀云在璟泰殿里下毒本身就是犯了忌讳,福公公的意思很明显就是打给下面人看的,起杀一儆百的作用,警告下面的人以后都警醒点儿。”
小花勉强的笑了笑,道:“我没事,我懂。”
两人随便说了几句,又各自睡下,这次小花却是没了睡意。
倒不是她对秀云心生愧疚,虽然伯仁因我而死,多少心里总会有些不舒服,尤其她上辈子也是被杖毙的,可她除了感叹奴婢人命的贱如草,更多的则是想着真没想到那福公公手段如此的狠,人果然不能看表面。
心里更是对福顺起了几分警惕之心,平日里的那点可笑的怨怼也无形的消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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璟泰殿里的环境本就和谐,又没那喜儿她们天天在一旁酸言酸语,小花最近的日子过的很是顺快。景王在的时候她就去当差,不在的时候就在小厨房和宫人房里呆着。
她上辈子不会针线,现在回归当了侍候人的奴婢。再不会这些,平日里做些缝缝补补的非常不方便,虽然春草会抢来帮她做,可她也不好意思,只能跟着春草学或者跟着贺嬷嬷用心学习。
小花悟性好,学的也认真,针线本就是个眼见的活儿。一些日子下来,小花也学的似模似样的,绣花是不用提了,但是缝补或者做些不需要绣花的还是不错的。
出师第一件事,小花就试验的给自己做了一个主腰,布料是小花拖贺嬷嬷帮忙买进来的。景王府的下人平日里是不能出府的,但是想买什么托托人还是能买的到。
买布的钱用的是小花的月钱,这还是小花第一次拿到月钱,连着在洒扫处的那边的月钱也一并发给了她。
洒扫处是500文钱,在璟泰殿里当差则是涨到了二两银子。小花没啥私房,从锦阳候府出来的时候王婆子给了她将近五两银子,加月钱小花一共有九两多银子了。
小花拿了月钱以后很是开心,她算了算,如果能在这里一直干着,一个月二两,一年就是二十四两。她现在十四,还要在府里呆十一年,也就是说还可以拿二百六十四两的月钱。
十年的时间很遥远,也很漫长,但小花已经在做准备了。她算了算自己月钱和外面的物价,觉得有两百多两银子到时候可以在外面买一座小院子了,然后剩下的钱再做点小生意或者买几亩地佃给人种,到时候生计肯定可以维持。
这么一想,未来的美好生活可盼,小花当差更是认真了,脸上的笑容也多了很多。
景王觉得那个小宫人似乎变了,虽然平日里当差还是老老实实站着,但是整个人的气质却完全不一样了。
到底是什么不一样,景王不是很明白,不过他倒是觉得小宫人偶尔笑起来挺晃人眼的。
当然也仅仅就是分出了那么一丝注意,剩下的也没有其他。
因为景王平日里也是挺忙的,这个小宫人对他来说,也仅仅就是身边多了一个不觉得碍眼的人。
一个不碍眼的人,再加上她那不错的手艺,景王于是下了不再把人踢出去的心思。
福顺见小花安安稳稳在殿里呆了两个多月,更是老脸都快乐开了花。人能安稳的留下来就是好的,到时候瞅着机会了,他在后面推动两下也就行了。
对于福顺的想法,小花并不知道。
她只管安心当她的差,做她的事,日子过得很顺遂。景王会三五不时叫她松乏,她也就认认真真做着。
与景王相处这么久,她发现这个主子是个挺好侍候的人,没有什么意见,话也少的可怜,存在感极弱.心思也让人猜不透,不过她现在就是个小宫人,也不用去琢磨主子是如何想的,只要认真当差就好。
比起寡言少语的景王,小花反而更怕福顺一些,每当看到福公公那笑眯眯的脸,小花就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转眼间,八月十五来临。
作者有话要说:
说点题内话:嗯,秀云就这样炮灰了,不造怎么说她,她就是个蠢的,如果和如儿商量一下,结果也不会是这样。第一次也就算了,还敢来第二次,绝逼是作死。只能说年纪小,还是不懂事一时被冲昏了头吧啦吧啦……
之 所以会是杖毙,一个是因为这里是璟泰殿,二来福顺也是有些恼羞成怒的原因。就跟有个亲的评论说的那样,人是他弄进来,是他造成了这种环境让人进行各种挤 兑,让人自己‘上进’,出现了这样的后果,倒不是说他有多担心小花,更多的则是他会心有余悸。毒啊,如果是下给了景王呢,估计他会哭瞎。另外也有杀鸡儆猴 的想法在里头,上位者对下面的人,除了恩威并施,还有就是让你害怕,让你怕到不敢作妖,这个就不用面面说了吧。
所以看了秀云被杖毙这种结果,如果有亲生出‘女主真是得福顺的眼啊’‘女主光环就是牛啊’这种想法,千万不要这样想,因为你想多了。~(≧▽≦)/~
下章再来个突破,准备浇盆子狗血,到时候可不要嫌面面恶俗才好啊。因为不光你们急,面面也急啊。景王这个闷货,不下点狠药,啥时候才能对咱们家小花花真正上眼啊~(≧▽≦)/~
☆、第38章
八月十五中秋来临,可景王府却没有见到有什么过节的动静。
当然这也仅是小花的看法,她从来不出璟泰殿,自然不知道外面其他处的宫人其实是挺忙了,因为景王要在承运殿设宴款待封地官员属下。
刨除了一切的不好因素,在大熙朝当一个藩王其实也是挺好的。
朝廷给了藩王很大的自由,除了一些必要的防备手段,封地也就相当于藩王的一个属国。
即是上归景王管,下面的一些官员什么的逢年过节肯定少不了上供巴结什么的,毕竟人都是有上进心,而景王即使心里再反感这种活动,也不得不偶尔举行,总是要告诉下面人‘嗯,你们很不错,孤王对你们很满意,为了犒劳大家,今日设宴以示重视尔等’。
于是这种场合就成了景王与下属交流‘感情’的场合。
在景州境内当官的,无人不知道顶头那位的秉性。
这位啥习惯没有,就是一个不说话,当然也不是哑巴,一开始景王刚来就藩时,下面也有人听闻京中那边流传哑巴五皇子一说的,可是在下面呆久了才发现,景王其实不是哑巴,而就是不爱说话。
像此时,景王就坐在承运殿上首殿座上,执杯自饮,仿佛下面的欢庆场合跟他没甚关系。景王今日穿了一身正统的亲王冠服,看起来威严而又俊挺。只可惜他淡漠气场太大,让人总是先注意到他的淡漠而不是他英俊的脸。
即使大家都看见了这么不和谐的一幕,也就当做没看到,甚至还要尽情畅欢一番。
这就是上位者的福利了,哪怕你一副兴趣缺缺,下面人还要努力营造出一出热闹的气氛出来,免得惹怒上位者。
怎么着?孤王设宴款待你们,你们还敢哭丧个脸,不乐意是怎么滴?
于是宴会就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下热闹的进行着,不去看景王那张淡漠脸忽略他从始至终一句话没说,其实还是挺和谐的。
宴至半途,一位四十左右官员,行至场中跪下行礼。
“景王殿下,下官乃鹿城同知朱大俭,时值中秋盛会,特为殿下献上一礼。”
话毕,从殿门处盈盈走来一名十五六岁妙龄少女,只见她身着一袭翠绿衫,下着月白绣缠枝草长裙,身披翠水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眸含春水清波流盼,好一个美人儿!
宴上其他人大悟,这是来献美人儿的?!
大家个个眼神怪异的瞅着那同知朱大俭,颇有看好戏的意味。
“此乃小女碧烟,懂歌舞,识音律,年方十五,特献于景王殿下。”
也不得不说这朱大俭是老官油子,把自己女儿献出来送人,还是当着这么多人面,表面上是一点都不含糊。别说没有羞愧什么的表情了,甚至脸带微笑面色如常。
那名叫碧烟的少女,匍匐跪于父亲身旁。虽然见不到其面,但是那婀娜多姿的身段却是在她这趴伏的动作中显露无疑。尤其殿中宫灯散发出来的光照于其身上,更显了其颈脖处肌肤晶莹剔透仿佛透明了似的。
可惜俏媚眼做给了瞎子看,景王眼神幽幽的,却似乎并没有聚集到那名少女的身上。
换着常人肯定会说些话语,收下了就是‘哈哈哈,孤王就收下了朱同知的美意’。不收的话,一般像这样下面人送上来的美人,大体来说都会收下。毕竟宴上献美,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又是这种场合一般都不会驳回。
可惜今日碰到一个怪胎,不言不语,也不做任何表示,连眼神都懒得给下面一个。
殿上一时安静的厉害,跪在下方处的朱大俭父女忍不住开始紧张了起来。殿中一直响着奏乐不知何时停了下来,紧张的朱大俭似乎听到旁边隐有噗笑声。
按理说此时应该有人出来打圆场了,这项工作最合适的人选就是长史司的左长史关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