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这颗心为亲朋、为宗门、为间、为太和之道而跳动,哪怕是伤痕累累,也丹心不改。
……
阮琉蘅坐桃花潭边的巨石上,石下的酒坛已经聚集了七八个,当她饮过最后一坛时,已将所有情绪都藏心中。
这最后一杯,祭师姐英魂。
而现,时候已经差不多了。
阿玄,还等着去救。
定不会让幕后之称心如意!
※※※※※※※※※※※※
夏承玄已经是第二次入玄武楼,可这次接待他的却不是当初那个看上去很凶恶,实则很亲厚的邱昕真,而是出身青弭峰的雷懈真君。
雷懈真君同样也是青年男子的样貌,面皮白净,鼻梁挺直,只是眼角有一些纹路,可见平时是非常爱笑之。
回忆一下青弭峰的道统,似乎他们都比较喜欢笑着出剑,笑着掩藏杀机,是整个太和道统中,杀戮最重,也是最邪门的一脉。
可雷懈真君此时却没有笑,他看向夏承玄的目光,是平静而审视的。
与乐良曾是他弟子无关,当乐良败于夏承玄之手后,他甚至还当着诸弟子的面夸赞了夏承玄一番。
只是他没想到,这样一名堪称良才美玉的弟子,居然会是残害同门的罪徒,且事实依据确凿。这样的弟子,会直接交给玄武楼任职的元婴期修士看管。
雷懈真君是被临时调度过来,否则等待夏承玄的将是林画真的好友之一北极峰鸿未真君,别看这位鸿未真君朱门界一战时表现得温文有礼,但却是最重情,林画真曾与他幼年有恩,只怕听到林画陨落的消息就已经狂暴化了。
是纯甫神君将雷懈真君顶替了鸿未真君的班位,雷懈真君接管夏承玄之前,他只说了一句:“保住他性命。”
雷懈真君豁然警醒。
他脑海中立刻浮现出那句预言——“太和剑修,彼岸门陷”。
难道这名金丹期弟子竟与预言有关?
虽然“天演之变”的预言早已有之,但太和弟子除了将禁魔石佩带身上外,并无不妥,对他们来说,应对这预言唯一的方法就是让自己变得更强。
雷懈真君垂下眼眸,他已经隐隐预感到更大的风浪,将要席卷间。
作者有话要说:预告:
画西窗卷结束,下一卷开【狼烟起】。
其实小天使们不用担心,女主男主都是坚定之人,太和又如此英明
不会太虐哒,只是会有一些风波来推动剧情
本卷章节目录回顾:
驯徒记之画西窗/吴瑕
拭罢沾衣泪,断肠却为谁。
朔气寒彻骨,啼鹃送我归。
小憩红尘唤,剪烛枉凝眉。
莲浪势吞云,含芳轻摘蕊。
凄凄绿竹喧,耿耿红颜怼。
墨尽画未成,徒留花荫醉。
☆、第121章
雷懈真君将夏承玄带入玄武楼的三等重犯关押地,这并非之前的禁闭室,而是真正的监牢。
走入一段隔绝神识和灵气的地下通道后,则是一片巨大空旷的钟乳石洞穴,不知名的矿石散发着五光十色的光芒,一直走到洞穴的尽头,才看到仿佛亘古便伫立那里的两道巨大门扇。
门扇足有百丈高,以夏承玄的眼界之高,竟看不出其材质,但却给以厚重的感觉,仿佛门的那边,是另一个世界。
门扇上雕刻着极尽复杂的花纹,那是从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禁制咒印,
这里是深入主峰山腹的所,气息阴冷,散发着重重戾气,虽然很安静,但是夏承玄还是能感觉到这其中有无数的怨气和恨意。
“请问真君,这门的背后是什么?”他问道。
雷懈真君手上已经开始凝聚灵力,他听到夏承玄的问话,皱了一下眉头,但还是回答了他:“此门并非唯一,这间界,另有一处门与此门一模一样。”
“那是朱门界镇守封印魔界的彼岸之门。”
※※※※※※※※※※※※
混沌初期,上古十二神降世,开天辟地,创造规则,滋养众生。
裂大地,造间七大州,东胜州、南平州、西凉州、北阳州、中陆州、黑崎州、白渡州。
填内陆,引天水入就十二湖。
推演造化,擎起三十六山。
分割水域,方有四海。
而后定山河,安乾坤,归天道。
神魔大战的前夕,为弱天下魔气,以天下至固之念,铸界生门两座。
一座作为封印魔界的彼岸之门,坐落白渡州。
一座则坐落太和山脉之中,用以关押修真界重犯,并以主峰峰顶的剑庐正气镇压其罪孽之气,方才有了玄武楼。
这界生门之后,便是间至邪至恶。
……
雷懈真君继续道:“不必再多问,入此门后自然会得到安置,有一句忠告与,不要妄想逃跑,否则,”他笑了笑,“本君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雷懈真君掐法诀,使得那门上映出一道白色的光。
“进去吧。”雷懈真君轻描淡写地说道。
夏承玄回身行礼道:“多谢真君照拂。”
雷懈真君微微颔首示意,看着夏承玄进了那道白光,但却未离开,而是坐界生门前,开始打坐修炼。
既然纯甫神君要他保护夏承玄,那么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守住这道门。
※※※※※※※※※※※※
主峰,议事堂,剑阁会议。
与往次不同,除了四位大乘期元君,十位剑阁长老,掌门穆锦先……还有阮琉蘅。
早阮琉蘅出了灵端峰,来主峰的半路上,遇到了同样来灵端峰唤她的夕照真。
“紫蘅师叔祖,剑阁会议传唤您到场。”
“多谢通知,也正是想去主峰拜见剑阁长老。多谢了。”她语气冷清,已迅速回归到身为一名太和峰主应有的气度。
她夕照真的引领下,来到议事堂后的剑阁。
坐上位的四位大乘期老祖,看到她进来后,神情都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季羽元君忧郁、真宝元君失望、长宁元君关切、沧海元君默然。
其下方的穆锦先神情更是复杂,他喉头滚动,终究是没说出话来。
而剑阁长老们看向阮琉蘅的目光,大多都充满了善意。每个都能想象阮琉蘅此次事件中受到的打击,他们心里怜惜这位坚强的女弟子,但却仍然要走一些剑阁规定中的必要步骤。
槐山神君坐最靠门处,他温声说道:“紫蘅坐这里吧。”他身后正是一个蒲团,阮琉蘅依话坐了过去,槐山神君身体微微向左倾,有一种将她护羽翼之下的感觉。
青龙坊邵镇神君为冷峻,此时却开口安抚道:“只是例行询问,无需拘谨。”
纯甫神君清咳了一声,道:“既然紫蘅已到,那么便请叙述下,当晚与夏承玄相处时的情形。”
阮琉蘅行礼回道:“弟子不敢隐瞒,典礼当日,弟子一直与夏承玄同一处观礼,中途却有一名自称凌烟洞二代弟子六三七的僮儿,前来召唤夏承玄,言明师姐林画真有事相询,关系到曾经丹平城林家旧事,因此唤夏承玄前去详谈,且六三七带了附上林画真之气息的信物,因此便令夏承玄走这一遭。”
真宝元君最是嫉恶如仇,他怔怔的盯着阮琉蘅,眼中一直难掩失望之色,曾经无常小镜中,他对这两个后辈寄予了莫大希望,而如今其中一竟然做出这种事,无论客观理由为何,残杀同门都是最天理难容的事。
他眉眼充满厉色,问道:“但可知,凌烟洞弟子六三七,已经消失不见,如今竟是生不见,死不见尸。”
阮琉蘅俯首,平静道:“弟子并不知。但夏承玄走后不久,弟子便有些心神不宁,眼前总是想起林画师姐,如坠幻境。”她停顿了下,毫无隐瞒地说道,“幻境皆是与师姐之日常,唯有到们二第一次相遇时,师姐对说的话,变成‘蘅儿,师姐要走了,要好好照顾自己,记住,不要相信……亲近之’。”
她将林画临终遗言完完整整说了出来,说到最后一句时,拼命攥紧了拳头,让自己忍住不要哭出来。
不光是离着她最近的槐山神君,座的诸位长老都能感受到这女子身上弥漫的哀伤之气,甚至她因为用力忍耐,而微微发抖。
穆锦先的手指关节握得青白,同样极力忍住将阮琉蘅搂怀抱里安抚的冲动——那是他从小呵护长大的珍宝,怎堪受这样的伤害。
可阮琉蘅只调息了几次,便继续说道:“随后弟子便惊醒,去寻夏承玄和师姐。当弟子赶到时,便看到师父和夏承玄,以及两位巡查弟子场……师姐已去。”众以为她叙述完毕,但阮琉蘅此时却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诸位长老道,“但弟子却有话不得不此陈述,此事与百年间围绕弟子身边的不寻常之事有关。希望诸位听后,再做判断不迟。”
上方沧海元君道:“紫蘅说来。”
“诸位长老想必都已知晓,弟子身世不明,且失去了十三岁前的记忆,除了自己姓名,其他皆不知。自从被师兄穆锦先从罗刹海救出,已经太和修行两千余年。自问不曾结怨,问心无愧,但却从丹平城带回夏承玄后,身边异状频出。”
“先因夏家之因果,而种下璇玑花,之后便剑庐祭典上被三重天贺秋挑衅;朱门界逢七重天谢启与八重天姬无惆之刁难,之后入朱门界内,遇魔修芮栖寻,却是灵端峰芮栖迟之兄长,而后立危城入心魔境十年;侥幸醒来,回到宗门,却因罗刹海的讯息,带队大秘境琉璃洞天,然则琉璃洞天崩塌,大乘期魔龙与魔修作乱,再遇险阻;之后于灵端峰闭门思过近百年,出山前往苍梧之时,便逢苍梧灭门之祸。”
这些事听得众也是一惊。
如说一件两件巧合也罢,偏偏所有事情的脉络,都像是运行好了轨迹,如“请君入瓮”的连环局,透着阴谋的味道。
阮琉蘅叙述的每一件事,无论是剑庐祭典三战成名,还是朱门界之殇时的大放异彩,以及琉璃洞天的屠龙一剑……都是用鲜血铸就的英名,几乎每一场战斗都濒临生死边缘,哪怕是稍有差迟,都是万劫不复。
她继续说道:“这其中几个疑点。首先,九重天外天的修士为何图谋于?其次,朱门界为何出现魔修?再次,为何格物宗会传出罗刹海与琉璃洞天相连的消息?最后……为何师姐与同时醒来?”
“而此次师姐之事,也恰好是太和初开剑阵已成之时,弟子不敢推说夏承玄无辜,但请长老们斟酌,莫要中了奸之计。”
这一番陈情下来,众都陷入沉思。
魔修出太和的阴影,再次蒙上心头。
此时倒是子问峰罗七神君打破僵局,他向宏远神君道:“宏远神君何不拿出夏承玄的供词,与紫蘅之说对应。”
宏远神君才道:“关押夏承玄之前,玄武楼已经得了一份证词,夏承玄对杀死林画之事供认不讳,但却声明乃是自保过程中错手为之。”
旁边的纯甫神君接着说道:“据来看,此次林画事件也有几个疑点,一是凌烟洞二代弟子六三七的去向,凌烟洞如今的主已经闭关十三年,全凭其下十六名弟子自给自足,其他弟子目前已被监控,尚无发现可疑。二是主峰发生这样的大事,等却到了最后一刻才知晓,乃是因为林画所放之禁制,”他看向沧海元君,“此禁制可以隔绝大乘期神识,必定不是凡物。三是动机,虽然夏林两家俗世中宿怨缠身,但林画曾公开表态,林氏之灭门其直接缘由不夏家,因此他们没有互相残害的理由。”
“所以,玄武楼判断,夏承玄有失手之责,却无故意伤之罪。”
作者有话要说:【新书预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