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您抬举我了

  “好。妈妈你为温袅操心,妹妹懂事,一定会明白你的良苦用心,”温宛不忍见妈妈烦扰,吩咐于管家道:“快多派几个保镖出去找。”
  于管家领命应是,正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摆在桌面常曼的手机却率先响铃。
  这个点谁会来电话?
  常曼在温宛的劝慰下平静许多,此时看到陌生号码来电,也是一头雾水,但电话不能不接,顺手按了免提。
  “请问是温夫人吗?”
  常曼眉头紧锁,这道声音有些耳熟?
  她疑惑的应是,随即听到那边又问:“温夫人的先生是不是温鸿德,温董?”
  “是,请问你......?”
  对面好脾气地笑了笑,“原来是嫂子,我是陈俊啊,前些年你跟鸿德哥还没搬去淮市时,咱们两家还有过合作呢。”
  常曼一懵,转念总算想起这人是谁。姓陈,跟入赘蒋家娶蒋二小姐的陈家是一家的,相当亲近的亲戚,能叫秦夫人一声堂嫂的。
  将近十年没聊过天,难免有些生疏,不过人家都把称呼喊到这份上,再给冷脸显得不识趣了。
  何况陈俊跟那位蒋夫人沾亲带故。
  常曼当即摆起笑脸,哪怕对面看不见,“是小俊啊,这么晚打电话来有什么事吗?”
  “原来嫂子不知道?也对,梦青那孩子胡闹,都没跟你说呢就把侄女叫过来了,”陈俊三言两句解释清楚,而后对温袅连连夸赞,“等明天,我让梦青亲自送她回去,顺道给嫂子道谢。”
  “这次真是多亏您和小侄女了。”
  常曼听得比刚才更懵逼。
  她捂住脑袋,里面像是有道闪电劈开,炸得整个人外焦里嫩。
  怎么会!温袅那病秧子刚来淮市,街都没逛过几条,怎么那么巧跟陈家小姐碰上?
  陈俊猜测当家长的可能讨厌孩子搞直播,他就不喜欢陈梦青每天捧着手机看,所以把温袅在直播这事瞒了下来,只说两个孩子偶然结识,有缘分。
  常曼耳边充斥着陈俊毫不吝啬的赞扬,总感觉刚才痛斥温袅粗鄙无状的话一句句反过来扇回脸上,又羞又躁,最终变成愤怒和责怪。
  都怪那个没礼貌没规矩的!出门也不知道报备行踪!
  偏偏常曼不能自打脸说温袅的错处,只能捡着话:“能帮上忙就好,你尽管使唤她,小孩子照顾下长辈,应该的。”
  陈俊嘴里答得恭谦,把常曼捧得有些飘飘然,忽然觉得把温袅扔给老头子管做对了,瞧瞧,学到那点三脚猫功夫就可以给她拉拢到人脉。
  常曼抚着胸口长长呼气,那病秧子总算还有点用处。
  安静许久的温宛听完全过程,眼底先是闪过讶异,随即微微眯起,一丝算计浮上心头。
  -
  今日天晴,诸事皆宜。
  温袅认床,睡得又晚,精神状态极其差劲,几乎是咳嗽整晚,到天亮才堪堪收住,见有薄光从窗帘缝隙钻进来,她也没了睡意。
  收拾整齐下楼,余奶奶已经起床,正跟陈俊在吃早餐。
  中医讲究胃气,老太太吃得下饭,证明身体大好,没什么大事了。
  两人见到少女,眼神从她难掩病色的脸扫至全身,余奶奶祥和地笑:“怎么不多睡会?”
  “休息好就醒了。”
  温袅思索怎么开口提离开,结果余奶奶热情地招呼她吃早餐,顺便让管家去催陈梦青那个懒虫起床,哪有客人都醒了,做主人的还呼呼大睡的。
  陈俊怀疑地睇了眼温袅,脑子里回想昨晚常曼说得最后那句话,‘尽管使唤’到底是几个意思?这姑娘是她亲生的小女儿,看起来身体却相当差,病恹恹的,不让他照顾,还使唤?
  真是亲女儿吗?
  一点都不关心的样子。
  陈俊还得上班,没法和她们慢慢吃,吩咐管家将给温袅的礼物备好,着重加了许多营养品,叮嘱陈梦青陪温袅一起回温家后离开。
  “我听青青说,你会弹琵琶?”
  吃完早餐,祖孙几人坐在客厅聊天。
  余奶奶如今看温袅格外顺眼,少女生得一副极好的相貌,眉间那点红痣给她增添几分悲悯气质,安静又温顺,懂得又多,是她心里对孙女期盼的模样。
  温袅轻轻颔首,温声细语:“会一些,是跟爷爷奶奶们学的。”
  “医术呢?袅袅啊,你医术这么好,又是跟谁学的?”
  “外公。”
  “你外公......”余奶奶陷入沉思,她早先从儿子那知道温袅的家世,似在回忆,不确定道:“叫常建国?”
  温袅又点头,眸光流露出些许好奇,“是,您知道?”
  老太太经历的那个年代,叫这个名字的人挺多,能让她记住并且对上号的,那人必定有自己的过人之处。
  例如,精通医术。
  只可惜当时国内提起中医犹如惊弓之鸟,外公空有一身能耐,却无处施展。
  直到近些年才渐渐好转。
  以医会友,会给自己拉拢到人脉交情,而当初温家就是看中这点,才让温鸿德娶常曼,给温家带去助力。
  “还真是啊,”余奶奶怀念地道,伸手拍了拍温袅搭在身前的手,“我跟你外公见过,他以前救过小俊他爸,现在你又救了我,你们爷孙俩都是热心肠的好人。”
  温袅苍白无色的唇角勾出个笑,恬淡和宜,让人瞧见身心舒畅,心情跟着变好。
  余奶奶就喜欢她这样的,乐呵呵的招呼孙女把琵琶拿来——陈梦青学过几年琵琶,不过只有几年,之后厌倦了转去学小提琴,买的琵琶一直闲置着。
  上好的酸枝木,刷了层清水漆,琴音清脆干净,手感很好。
  “人老了就爱听这些曲,”余奶奶摆出拿琵琶的手势,装作手里有东西的拨弄两下,“年轻时没学会,现在沾青青的光,舔着脸跟你学一学。”
  “哪里的话,”温袅似水轻盈的眸里盛了几分湿漉漉的笑意,“您抬举我了,想学的话随时喊我,不敢包教会,简单的曲子还是可以的。”
  余奶奶没吭声,被这双眼看得心肝微微颤了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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